《八十年代守寡后》漫卷疏狂

23、第 23 章

　　做生意这事儿有讲究的，顾美玲算是琢磨出来了。

　　第一个，不能轻易的降价。

　　好比她之前的丝巾都卖一块五，这次虽然进价便宜了一毛钱，但她还是得卖一块五。

　　为啥呢，前面买的顾客大部分都说还要回来买，等这些回头客来了，发现刚买没多久的丝巾就降价了，心里肯定不舒服，再回头看自己的丝巾就不顺眼了。

　　降价是可以在短时间里头把手里的存货都清空，但不适合丝巾这种价格单一的东西，为了一点盈利把顾客都得罪了，不值得，她以后还得在这做生意呢。

　　贪小便宜吃大亏，这道理顾美玲懂。

　　而且她知道自己的丝巾不愁卖。

　　人都是追求美的，以前大家是没得选，只能穿得灰不溜秋，现在虽然还是有点保守，但一条五颜六色，印着花的小丝巾，可以系在脖子上，手腕上，麻花辫上，既好看，又不会招人眼目。

　　这就好像往沉寂了很久的油锅里下了一滴水，瞬间大姑娘小媳妇都沸腾起来了。

　　顾美玲卖完上一批货停了这么长时间，刚一出现，好多人自发的就来了她在毛纺厂宿舍区门口的小摊子。

　　这回不只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来买，就连毛纺厂里头一些五十多岁的阿姨都围过来了。

　　要退休不退休的年纪，人老了也可以爱俏嘛，手上也不是没钱，既然宽裕，就眼馋那些丝巾的好颜色。

　　“看看这花色，红的，粉的，绿的，不适合我们这些年纪大啊，有没有稍微素净一点的？”一阿姨挑起一条丝巾左看右看，对质量很满意，就问顾美玲。

　　顾美玲仔细端详了她两眼，然后从摊子上抽出一条米色的，上面印着一点粉色荷花的大丝巾。

　　阿姨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她喜欢那些小姑娘买的样式，小小的，往脖子上一围。

　　顾美玲笑的很真诚，夸的也不漏痕迹，“这条米色的，颜色很素，正好您气质稳重，配上米色正好啊。”

　　看阿姨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还隐隐的在笑，顾美玲又说，“那种小丝巾适合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您这种气质，小丝巾压不住，就得这种大丝巾，平时当个披肩，不要太好看。”

　　这番话夸的阿姨心有点飘飘然的，本来还觉得小丝巾好看，现在又觉得，大丝巾好像真的更能衬托自己的气质了是怎么回事？

　　“那就给我来五条吧，家里还有四个姊妹呢。”阿姨大手一挥，豪爽的说。

　　“哎！”顾美玲爽快的答应了一声，迅速给阿姨打包，递过去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好看可以再来，这次的货比上次多，品种也更多。”

　　“真的啊？那过两天我再来买两条换着系。”阿姨笑着摆手，转身走了。

　　小姑娘工资低很多，而且还有一部分要上交给家里，买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一条两条，顾美玲也不怠慢，每一个顾客都按照他们的皮肤和气质推荐适合的丝巾。

　　但要说出手大方，还得是毛纺厂这些职工阿姨们，最多的买了十二条，说是要存在家里，以后闺女出嫁送亲家母呀，送给女领导呀，送给妯娌。

　　丝巾单价不贵，又不是奢侈品，拿来送礼也很合适。

　　所以重新回来摆摊的第一天，顾美玲带了一百条，居然还没等天黑就给销售一空了，实在是出乎预料，她还以为要卖好几天呢。

　　一百条卖出去，收回了一百五的本钱，顾美玲就等不了了，她一来一回，从家走到县城，脚底下都磨破了几个大泡，两个娃呢？走了这么多天，脚得有多疼？

　　所以顾美玲也不想等明天了，早早的收了摊子，带着元元星星就去了百货大楼，拿着工业票，一百六给出去，一辆崭新的、发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就到了手。

　　从此顾美玲也加入有车一族。

　　叮铃叮铃。

　　回家的一路上，顾美玲骑着车，前杠上坐着星星，后座坐着元元，虽骑得满头大汗，遇到一个坑，母子三个就得从车上飞一回，但俩孩子一直在笑。

　　谁说不嫁人就不能活？顾美玲觉得自己的生活在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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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李冬菊，跟着顾美玲一路上县城摆摊，她就远远的躲在暗处看着。

　　本来是等着看，顾美玲会不会再碰上救孩子的好事儿，但她看见了啥？

　　村里都说顾美玲一个小媳妇学人做生意，怕是赔的血亏，本钱都赔光了，但李冬菊看了一天下来发现不是这样啊！

　　一天下来，她都数不清顾美玲究竟卖掉过多少条丝巾了，只记得不停地有人拿钱往顾美玲手里塞。

　　一个一块五，两个一块五……李冬菊一开始还在数着，可是越来越多，而且好几个都是直接给了卷成捆的钱，她最多只能数到五十个数，多的就不认识了。

　　但李冬菊知道了一件事，顾美玲个小媳妇，不闷不哼，不声不响，居然还真的把个生意给做起来了，还赚了钱！！

　　这事儿怎么就这么气人啊！李冬菊捂着心口，一直在粗喘，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她先是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做生意呢，然后开始后悔，要是早知道顾美玲这么能挣钱，打死也不可能那么得罪她啊。

　　看顾美玲走了，还直奔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辆自行车，李冬菊彻底看不下去了。

　　她也没蠢到直接上去抢，而是落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一路走一路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家也赚到这么多的钱？

　　回到家以后，屁股刚往凳子上一落，陆军和陈香云夫妻俩一样的懒怂，一样的啃着红薯，就从外面晃进来。

　　看见亲娘，陆军眼睛一亮，立刻过来给李冬菊掐肩捶腿，“娘啊，你咋流了这么多汗，多辛苦，香云，别吃东西了，给我娘倒杯茶。”

　　这就得说陆军其人，虽然是个懒汉，但很会做面子工程，而且一句话吩咐下去，茶是人陈香云倒的，人情是他自己的。

　　所以从小到大李冬菊一直很疼他，偏心眼子偏到了胳肢窝。

　　此时陆军还惦记着一件事，“我听香云说你上县城找工业票去了，票呢？”

　　李冬菊一拍大腿，“你别着急，儿啊，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保证咱家马上也能赚钱。”

　　“娘，你不会是要上大嫂家里直接抢吧？”陆军颇有些担忧，“自从我大哥死了之后，大嫂也不像是原来那么安分了，人挺刺的，你别回头抢不到，还给碰了一鼻子灰。”

　　“我有那么黑心吗？”之前还想着上美玲家抢票的李冬菊白了儿子一眼，“不过咱们家发财这事跟你大嫂还真有点关系，你们就等着吧。”

　　有了自行车的好处顾美玲都列举不过来了，早上八点半起床，吃了早饭以后可以把家务料理了，然后做午饭，再带上一点摆摊的时候吃。

　　做完这些，她可以慢悠悠的带着俩娃进城，骑自行车只要二十分钟。

　　这些天丝巾的销量没有第一天好，但也不差，零零总总的总能卖出五十条左右，家里目前只剩下了八百条存货。

　　这天晚上，顾美玲摆完摊子顺路在国营饭店买了卤菜，半斤猪头肉，一颗香肚，就挂在车把上。

　　国营饭店的卤猪头肉舍得下调料，卤出来特别香，而且师傅的手艺也好，卤出来的肉肥而不腻，咬一口，肥肉还会在嘴里弹一弹，拌上醋特别好吃。

　　香肚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一种用猪肚裹住猪肉，卤制成的肉制品，里面的肉一般是切成大颗粒，然后用猪肚挤压，口感特别劲道。

　　肉香飘十里，今天是星星坐在车前杠上，一路上闻着肉香，小丫头的口水已经止不住的吞咽了。

　　“别着急，咱们到家以后就吃饭，好不好？”顾美玲加快了速度。

　　一路骑着回到家门口，本来想立刻进门热饭的，但抬眼一看，她下意识的把车前把上的肉给收了起来。

　　“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顾美玲问道。

　　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蹲在她家门口，顾美玲还以为是村里人下田累了，在门槛儿上休息会，谁知道走进了一看，这不是她婆婆李冬菊？

　　李冬菊闻见肉味，当然是馋疯了，忍不住的在吞口水，心里暗暗的想：三天两头的吃肉，今儿红烧肉，明儿卤肉，后天换成了猪头肉，顾美玲肯定挣了不少钱。

　　她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嘴上连忙说，“找你有点事，你放心，今天不是来要钱的。”

　　“哦。”顾美玲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才下车，拿钥匙开门，再把车推进去。

　　崭新的自行车从李冬菊眼前一闪而过，她差点闪瞎眼睛。

　　但顾美玲进去以后就要关门，李冬菊不淡定了，“今天真不是来要钱的，而且我还是来送东西的呢。”

　　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子，里头装着赤小豆和绿豆，讪笑着捧到美玲面前，“看，我给你带了东西。”

　　稀奇，大稀奇。

　　顾美玲更警惕了，二话不说的拒绝，“我不要。”

　　说着就要关门，李冬菊这下没招了，也知道没有个正当的借口，今天不可能进门的。

　　她目光一扫，看见元元就站在旁边，立刻说，“不要归不要，难道我连个门儿还进不得，元元是我孙子吧，你就不怕这样一来，以后大家指着元元骂不孝顺？”

　　元元不给她面子，本来都进去了，听见这话扭头看过来，冷冷的凝视李冬菊，“妈，我不怕。”

　　这下好了，亲孙子都不认。

　　“你看，好好的孩子就让你教成这样，亲生奶奶都忤逆。”李冬菊这下更有理由借题发挥了。

　　顾美玲想了想，最后还是让开，把李冬菊让进来了，但也没倒茶没拿点心，更没客气客气叫她留下吃饭，只开门见山的问，“你来干嘛？”

　　倒不是真的怕她出去坏了孩子的名声，就是总得知道她想干什么，才能对症下药的解决。

　　李冬菊还知道先礼后兵呢，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村里人还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摆摊挣了不少钱，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带着我们家一起赚钱怎么样？”

　　“不行。”

　　“为啥不行？”李冬菊还愣了一下，问的理直气壮。

　　世上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顾美玲差点给她逗笑了，“我为什么要同意，有这功夫为啥不自己多挣点，老太太，咱们两家分家了，现在请你进来是我仁义，我要不仁义，不开门也没人管我，知道吗？”

　　李冬菊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又没让你帮我做，带着我们去进货，帮帮忙不行吗？”

　　“滚吧！你就不配进我家来。”

　　顾美玲拉着她的手，一路推到门口，态度强硬的把她推出门口。

　　李冬菊一路都在挣扎，但毕竟人老了，力气不如年轻人，直接被顾美玲赶了出来。

　　她在门口站定，还想回头。

　　哐当一声，门被美玲给拍上了。

　　李冬菊在门口站了半天，气了个浑身发抖，临走还在放狠话呢，“不带我做是吧，那你也别想继续干下去！”

　　老太太气得头晕脑胀，又拿顾美玲一点办法都没有，扶着腰气得哆嗦着回家。

　　等着吧，她这次一定要给顾美玲点颜色看看了。

　　这事儿发生后的第二天，顾美玲照旧在毛纺厂宿舍区门口摆摊，因为是星期天的原因，生意比平时好了不少。

　　这个小姑娘要两条，那个阿姨要八条，刚摆开摊子没多长时间，带过来的一百条丝巾就已经卖了三十多条。

　　此时是晚上，圆月高悬，小街的人还是挺多的，顾美玲晚饭喝了点汤，实在憋不住了，就让元元坐在小桌子前面看了一会。

　　谁都没想到，也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吧，再回来的时候就出事了。

　　远远的看见自己的摊子前面围了好多人，顾美玲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加快脚步。

　　“赶紧的，把你们的东西收拾了，现在就走，这个摊子以后不准摆了！”

　　“这是我妈妈的摊子！”这是元元在说话，语气还挺冷静的，但顾美玲知道孩子害怕了。

　　“坏叔叔！坏叔叔，欺负人，我要咬你！”这是星星的声音，小丫头听着都快给气哭了，哼哼哈哈的要上去咬人。

　　听着像是起冲突了啊，继续加快脚步，拨开人群走到摊子前面，顾美玲这才看清了。

　　两个门卫站在摊子前面，一个把她的灯芯绒布一卷儿，连着里面的丝巾一起拎在手上，另一个抓着她的折叠桌。

　　星星死死的抓着两样东西，不肯他们拿走。

　　最凶的要数田小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气势汹汹的在跟门卫吵架，一手指着摊位质问，“现在厂子还没正式开始招租，这个摊位还没有主人，为什么赶人家走？”

　　门卫说的也很理直气壮，“那是以前没人，现在咱们厂子里的职工要了摊子，她就得走。”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还指指点点的，顾美玲不想矛盾越来越大，于是上前说，“同志，这是我的摊子，怎么回事？”

　　说着，把俩娃还有田小娥都揽到了身后。

　　门卫看顾美玲有点眼熟，盯着她半天，最后客客气气的表示，“是这样，以前这摊子没人可以让你摆，现在咱们厂子里的职工要了，你就不能摆了。”

　　要知道，顾美玲刚开始摆摊的时候，那个位置真的算不上好，一天路过的还没有这儿半天的多。

　　但不管咋说，这地方是毛纺厂的地方，人家职工要了，就得给嘛。

　　顾美玲也不跟他吵架，索性把桌子抢回来，挪了个没人的地方，又问，“这儿行了吧，那摊子我可是让出来了。”

　　“不行。”门卫硬着头皮说。

　　田小娥刚压下来的火瞬间又窜上来了，“为啥不行？”

　　门卫说不出来，又不肯顾美玲在这摆摊，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让开。

　　这下顾美玲知道了，是有人在针对自己，就是不知道是谁。

　　被抢了生意的同行？不可能啊，顾美玲记得小街上还没有专门卖丝巾的，卖头花皮筋儿的比较多，旁边摆摊卖小吃的就更不可能了，有时候人家来买丝巾的时候还顺路买点吃的呢。

　　不是同行，谁会这么闲的出屁？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终于有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是陆军。

　　他给门卫塞了点钱，让门卫把顾美玲给赶走，谁知道人家挪了个地方还想接着摆摊。

　　这下陆军就站不住了，要是换个地方接着摆，他闹这出有啥意义？

　　要赶，就一次性的把顾美玲赶出这片小街。

　　于是陆军硬着头皮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大嫂，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个摊位被我租下了，你不能在这摆摊，再说了，你不是毛纺厂的职工，也不是职工家属，没资格在这摆摊的。”

　　话糙理不糙，大家都在点头。

　　所以，日进斗金的摊位，顾美玲真的得让出来啦？

　　且不说围观群众被陆军一声大嫂给惊得不轻，此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另一处给吸引去了。

　　只见毛纺厂宿舍区大门走出来一个女人，脸色有些苍白，但这女人气势汹汹。

　　而且路过的人一路在跟她打招呼，嘴里喊着：“唐主任。”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跟她点头。

　　但唐主任就跟没听见一样，一开始还在快步走着，后来直接跑过来了，直接跑到顾美玲的摊位前面，停下来，喘着粗气说，“不准赶她走，我承租了一个摊位，让给顾美玲同志，她这下算职工家属了吧？”

　　陆军在这一刻，从头麻到脚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厂里人称女魔头的唐琳会突然跑出来帮了大嫂一把。

　　但他知道唐琳管生产，兼管风纪，还最讨厌撒谎的人，他可能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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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上夹，下一章在29号晚上十一点，这个榜单对我很重要，请多多体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