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98、无动于衷

　　顾魏推开休息室的门，缓缓走了进去，如风正带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听歌。
　　林晓扬刚走没一会儿，任政还没回来，如风寻思着这会儿反正没事儿，先把《等待》听熟了也好，赶紧学完录个小样儿找BOSS蓝指点指点。

　　顾魏走到他身边，把一杯奶茶放到了他手边的矮几上。
　　“谢谢！”如风以为是方媛，头也没抬，眼睛还半闭着，听得挺投入。

　　顾魏看他没有抬头的打算了，有点儿尴尬地搓了搓手。随即弯下腰，把奶茶的大号吸管插进杯口对应的凹槽里，伸手给如风递了过去。
　　“小媛儿姐，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如风抬起头，话说了一半儿，卡住了。。。

　　虽然眼前人戴着帽子，遮住了前额的刘海，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如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们家顾先生，化成灰他都认识。。。

　　“你怎么来了？”
　　顾魏摘下口罩，随手放在了矮几上。垂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来看看你。”
　　“看见了吧？”如风无情地甩了个大白眼过去，硬梆梆地说，“看完就走吧。”
　　“。。。。。。”

　　“小风，别再跟哥闹了行么，，”顾魏遵照陈老的指示，上来就是一顿死缠烂打，“哥错了，哥真的错了，咱们和好吧，好不好~~~”
　　“。。。”
　　多日不见，顾某人的脸皮怎么好像又厚了一圈儿。。。

　　如风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半晌，突然歪起一侧嘴角，“嫂子，你是已经把我哥忘了，才过来找我的么？”
　　“。。。。。。”

　　顾魏的眼神登时变了，变得焦灼不安，又隐隐透出愤怒和恼恨，眼角都泛红了，“季如风，你好好说话行么？”
　　“哼~~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如风冷笑了一声，“我不是说过了么，什么时候忘了季向空，什么时候来找我。”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话赶话，一个两个都不淡定，场面只会崩的更厉害。
　　顾魏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首饰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装着属于如风的那一块白色的情侣腕表，“小风，这个，，你忘了拿，丢家里了，哥给你戴上，好不好？”
　　“呵呵~~”如风笑了，“顾魏，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去带。哦对，你有一块儿一模一样的~~无所谓，不带的话，拿去收藏也行，不想收着就扔了。反正这表送你了，随你怎么处理，跟我就没任何关系了，”如风说，“顾魏，我已经扔了的东西，不会再捡回来。”

　　“你就非得这么磨我？”顾魏一脸悲戚地看着眼前的人，音量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几分，大声地质问着，“季如风，你有心么？”

　　？？？

　　您这话问的可真有意思！
　　我没有心？
　　我没有心，我能让你骑我身上，压着我脊梁骨艹我？
　　跟TM一傻×似的，，何止是有心，我TM就是心给你给多了！

　　“呵呵，，有过吧。”

　　“顾魏，别跟我提什么心不心的，俗。也别把你自己真当个事儿似的，”如风面露嘲讽，冷笑着说，“我真想走，你连人都留不住，跟我谈TM什么心！”

　　顾魏没敢再搭话，迟疑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把手表认认真真地收好，又重新装进了大衣兜里。

　　“小风，”顾魏再次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不是他，全程都知道。”

　　得，又绕回来了。。。
　　非把话题扯这么尴尬？

　　“这么久以来，在我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顾魏说，“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
　　如风心不在焉地应着，“嗯，然后呢？”

　　“我确实忘不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顾魏字斟句酌，万分慎重地说，“但是我会把余生都给你。”
　　“你想要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尽量不提他，渊海公墓我也会尽量少去，，”顾魏停下来想了想，又改口说，“不，我可以不去，，这样，够了么？”
　　这已经是顾魏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最大的让步了。

　　如风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没有不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

　　如风看着眼前这个心灰意冷无计可施的顾魏，突然间觉得很搞笑。

　　分手就不能干脆利落点儿么？或者至少落落大方一点儿，给彼此留个体面吧。
　　他已经一刀切断了，可对方还抱着那点儿藕断丝连的念想来回地折腾，真的是太没意思。
　　他从没想过，分个手也会分得这么磨磨叨叨没完没了。

　　眼看顾魏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架势，，，
　　既然硬的不奏效，那只能来软的了。

　　“顾魏，实话说吧，”如风站了起来，前行两步，目光平齐，直视着顾魏的眼睛，“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明明说着心软的话，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顾魏彻底慌了，，，他尝试着沟通尝试着让步，可眼前人的表情，像一个大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残忍地提醒着他，似乎他怎么尝试都没有用。
　　——季如风一旦下定了决心做某件事，想要让他回头，难如登天。

　　“小风，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

　　“我根本就不想，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我也不想和我亲哥哥争风吃醋。”

　　如风没有回答顾魏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带着几分顾影自怜的哀戚，“我不想有一天，你已经烦了我了我还恬不知耻地围着你转，更不想有一天，我对着你死缠烂打，像个女人似的在你面前哭，，我希望有一天，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可以潇洒地转身，挥一挥手，当做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
　　“我知道我该怎样不该怎样，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如风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顾魏的一只胳膊，眼睛里瞬间闪过了一丝希望的火光，“所以顾魏，你能忘了季向空么？”
　　“。。。。。。”

　　回答他的，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如果你忘不了我哥，那就请你放过我吧。”

　　他不想让内心深处黑暗地带的占有欲越放越大，畸形到疯狂最终毁了自己。
　　他想尝试着，换一个人，换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人，让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焦虑和不安的人。
　　把爱人的“舒适领域”建立在自己没完没了的退让之下，这种一边忍受一边享受的生活他真的过够了，不想余生就这么过下去，，不想再沉沦爱欲自我催眠，他想要更有尊严地活着。

　　——他想放开顾魏，更想放过他自己。

　　“我拜托你，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

　　“你可以走了么？”
　　顾魏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行，你不走，我走。”
　　话音方落，如风起身离开了休息室，一路走出了片场大厅，没有回头。
　　——他需要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

　　正午的阳光打在身上，脸上，照的周身暖洋洋的一片。
　　而顾魏，就留在那一片阴影里，就好了。

　　下午收工后，如风在酒店房间发了会儿呆。
　　反反复复地想了又想，最终下定了决心，给任大伟发了条信息，报备了一下他的感情生活最新动态。

　　WIND：哥，我和顾魏分手了。
　　DAVID：？！！！

　　果然，任大经济不淡定了，一个电话搂过来了——

　　“季如风，你没忽悠我吧？”
　　“没。”
　　任大伟的口气一万个不相信，“真分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十来天了。”

　　十来天，，，
　　任大伟沉默了。

　　任大伟了解季如风。
　　已经分了十多天了，这会儿又正式地告诉了他这个经纪人，那也就代表着——不是小两口儿闹别扭，是彻彻底底的分手了。
　　虽然他们俩在一起，从一开始任大伟就不看好，但季如风对顾魏的那股子执着劲儿和傻劲儿，他看在眼里亦为之动容。虽然后来，他“管”他俩“管”的挺严的，但他也是真心希望这俩孩子能好好地在一起。

　　“怎么就分了，怎么回事儿？”
　　“哥，”如风无比疲惫地说，“你就别问了吧。。”

　　“行，你不想说就拉倒，”任大伟语带关心，“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如风苦笑着说，“放心吧哥，耽误不了给你挣钱~~”
　　“得，还这么没心没肺呢？看来你是真没事儿。。。”

　　艺人谈恋爱分手结婚离婚这档子事儿，是经纪团队最不喜欢的了！
　　——很不好处理！

　　季如风这小货前些天刚在采访里昭告天下，自己是个有正牌女友的在室男，情比金坚，言之凿凿，这才过了几天啊？这就分了。。。
　　好在这事儿发生在人还没红的时候，这如果是在人大红了之后，公开与否、公开方式、文案尺度、时间差、保密成本、应付各路媒体狗仔营销号，，跟着他屁股后边“打扫现场”都得费老鼻子劲了。。。

　　任大伟只觉得浑身脑袋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