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89、浪子

　　“顾魏，你，，”如风两只爪子在墙壁上无意义地乱挠着，“你要，现在吃吗。。”
　　顾魏懵了，“吃什么？”
　　“。。。。。。”这货是在故意装傻还是在装傻，，，

　　嗐，，反正自己在顾魏那儿人早就丢够了，多丢一次不嫌多。。。
　　如风垂着脑袋，小小声地说，“，，吃我。”
　　顾魏突然笑出了声，呼撸了一下他头顶的碎发，顺手把灯给打开了。

　　屋子里一瞬间明亮起来，似乎刚刚黑暗中那一场小小的掠食，不过是个一闪而过的细碎的梦境。

　　顾魏转过身去脱风衣，面朝向门边的衣帽架，“你先去沙发上坐着吧，或者如果累了的话，去卧室里躺会儿，我去做饭。”
　　“哦。”如风瞬间兴味索然了。。。
　　顾魏看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儿，又乐了，“丁泽楷约了今儿晚上去酒吧给我过生日呢，点名让我带你一起。”
　　抬手看了下表，“没多少时间了。”

　　“点名让你去，丁老怪估计憋着劲儿要灌你呢~”顾魏说，“必须先吃顿饭，空腹喝酒，回头难受死你。”

　　顾魏脱了风衣和西装，把衣服挂在衣帽架上，挽起衬衣的袖口，要往厨房走。
　　如风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衬衣，“哥，，”
　　“？？？”顾魏停在原地，侧过身看着他。

　　如风低着头，脸上的红晕一路沿着脖子烧进了领口，，“你，，你可以快点儿吃。。”

　　“第一，哥不快。”
　　涉及男人的尊严问题，必须严正声明——顾某人绝非快男~~~

　　“第二，，”顾魏伸出手抵住如风的下颌，把他的头抬了起来，“我要是吃了，晚上你就甭想去了。”
　　“。。。。。。”更红了。。。
　　“到时候丁老怪就会知道，你被我艹到卧床不起了~~~”
　　“！！！！！！”

　　流氓啊！！！！！！！！！！！！
　　如风抬起肘子打开了顾老流氓的手，一溜烟儿地跑回卧室去了，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顾魏在他身后发出了几声颇为放荡的狂笑~~~

　　卧室的床上摆着两只“大沙皮”，一只漂亮的一只丑的，两只都在。
　　如风索性一手抱起一个，扑在床上补觉去了。
　　一边酝酿着小眯一会儿，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给自己打气——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珍爱绳命，远离顾魏。”

　　小睡了一个小时，顾先生来喊他吃饭了。
　　丁泽楷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时间紧迫，顾魏只能简单地炒了两个菜。

　　“那两只沙皮狗，你什么时候拿过来的啊？”
　　“昨天晚上，你给我发了机票之后。”顾魏说。
　　“哦。”

　　昨天晚上他俩聊完天都十点多了。开着车去他家，再折返回来，就算晚上车流稀少，可以开的猛一点儿，来回也得至少两个小时。
　　——就为了俩抱枕。。。

　　“你们哥儿俩不是从小抱着这东西睡觉么，”顾魏说，“就两天假，怕你睡不好。”
　　“。。。”如风喃喃地埋怨到，“有你，我才睡不好。。。”
　　“那没辙了，”顾魏故意逗他，咬着舌头，甩了个特别逗比的语气，“我控叽不住我寄几~~~”
　　“哥——”
　　捂脸，，幼不幼稚？几岁了这是。。。-_-||

　　没一会儿，顾魏又恢复了正经，“老丁，估计想跟你和好呢~”
　　“哦。”
　　“你怎么想？”
　　“和呗~~”
　　“不用照顾我面子，”顾魏说，“不喜欢他就不来往。”
　　“倒也不至于，”如风微微叹了口气，“丁老怪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入夜的曼莎，衣香鬓影人头攒动。陌生或熟悉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彼此倾诉着，有人吹着不着边际的牛B，有人吐露着近日的烦恼和苦闷。

　　扬子姐姐坐在最深处的舞台上，一束追光打在她的脸上。指尖吉他的琴声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衬着他沙哑磁性的嗓音，直勾人心的小民谣，暧昧的恰到好处。
　　如风有一瞬间的恍神儿。
　　——他似乎找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

　　打从看见林晓扬第一眼，如风就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一刻，看着台上的女歌手，他终于知道林晓扬像谁了。
　　又或者，问题真正的答案是——
　　谁像林晓扬。

　　“看什么呢？”一边的丁泽楷探头过来，循着如风目光的方向望过去，除了正在唱歌的扬子，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啊~
　　“没什么。”如风说着，把目光收了回来。

　　三个人坐了一张小桌儿，或者更确切地说，两个人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顾先生已经成功地被放倒了——
　　顾魏本身酒量就不怎么样，几瓶的量。
　　丁泽楷要灌他家宝宝，他还自不量力地上去帮忙挡了几回。加上明天是他生日，寿星老自然也是主要的狙击对象。
　　没喝几圈，顾魏就成功把自己喝懵B了。。。此刻正以一副“朕已阵亡”的姿势趴在桌上，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单纯地发晕，脑袋抬不起来。

　　“你还挺厉害的~”丁泽楷语气夸张地没话找话。
　　如风一脸疑惑，“怎么说？”
　　“顾大医生咯~~~他TM天天活的跟个苦行僧似的，我还以为他彻底皈依我佛了呢~~”丁泽楷说，“能把他给拿住，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如风笑了笑，没再搭话，举起酒杯和丁泽楷碰了一下儿。

　　其实，自从上次输血事件，他们两个已经彼此心照不宣地和解了。
　　丁泽楷知道他误会了季如风的人品，如风当然也清楚他知道了。
　　成年人嘛，很多尴尬的场面话能省就可以省了。

　　不过丁泽楷看如风的眼神，，
　　眼底透着深深的隐忧。

　　老丁能看出来这个季如风是真心的对顾魏，也知道顾魏心里有他。
　　可是有些事儿，他还是充满疑惑。
　　比如——顾魏，到底是不是在移情？

　　当然了，他不可能直不愣登地去采访季如风，“你觉得顾魏和你在一起是在转嫁对你哥的‘永久性’求而不得么？”
　　这种事儿，直接问和拐着弯儿问都不行，季如风绝顶聪明，拐着弯儿也没多大意义。
　　怎么问，都是交浅言深。

　　唉，，还是那句老话儿，自求多福吧。。

　　“别说，你跟你哥，还真挺像的~”丁泽楷仔仔细细打量着如风的侧脸。这要是不开口说话，他板儿B分不出来。
　　“是挺像的，有时候连爸妈都分不出来。”如风自嘲地笑了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大概说的就是我俩吧。”

　　“你之前说，”丁泽楷犹犹豫豫地问，“三年前向空走的时候，你病了？”
　　“手伸出来。”如风说。

　　丁泽楷一头问号地把手伸出来了，如风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膝盖的位置，慢慢悠悠地往下滑。

　　“哎你干嘛？”丁泽楷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手瞬间缩了回来，“顾魏还在旁边儿呢！”
　　如风瞟了一眼喝得东倒西歪的顾魏，突然玩儿心大起，笑地一脸暧昧的对丁泽楷说，“顾魏已经喝大了，明天什么都不会记得。”
　　丁泽楷两只眼睛瞪得溜儿圆，整个人石化在当场。

　　“算了，不逗你了~”
　　如风拍了下右腿的膝盖接合小腿骨的位置，一本正经地说，“这儿，稍微有点儿变形，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丁泽楷谨慎地把手探了过去，用医生“查体”的专业态度仔细探查了一番。
　　半晌，面色凝重地问，“骨折过？”
　　“嗯，三年前，演出事故，”如风点点头，又补了一句，“我不是跟你讲过么，我做过术前血检。”

　　丁泽楷明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胫骨上端骨折，哪怕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也得至少一个月吊着动不了，想坐飞机回来参加葬礼，绝不可能。

　　丁泽楷脸色讪讪的，“那你怎么不说一声儿呢。”
　　“你那会儿看我那眼神儿，跟仇人似的，我说，你听么？”如风笑着抿了口酒，“没有意义的话，何必要说。”

　　丁泽楷想起来了，之前也是在曼莎，季如风想跟他解释来着，可那会儿他别着劲儿，直接给人怼回去了。
　　想到此节的丁某人不禁老脸一红。。。

　　“那后来呢？”
　　胫骨骨折，以季如风这个年龄，三个月怎么着也能动了。可事实上，他三年都没回来。
　　“后来，，”如风想了想，突然扭头看了一眼顾魏，“就，，犯傻呗。”

　　“我哥走的时候，他在场吧？”如风指着顾魏，问丁泽楷。
　　“嗯，”丁泽楷说，“跟神经病似的，给向空做了半个多小时心肺复苏。。。”
　　“所以，他一个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哥已经死了。”
　　“，，，对。”

　　“可他还是天天抱着我哥的东西，天天往墓地里跑，”如风笑了笑，“这不就是犯傻么？”
　　“你要说是的话，”丁泽楷犹豫了一下说，“也算是吧。”

　　“其实我也差不多。”如风说，“我那会儿就觉得吧，只要我看不见，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老话儿不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
　　“你，，，”丁泽楷好像有点儿明白如风想表达的意思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那会儿我就想吧，我没见着我哥的尸体，没见着他的墓地，没见着他的骨灰，他就还好好地活着呢~”如风说，“我不管，我就当他还好好地活着呢！反正我离他半个地球远，是死是活我都见不着他。。。”

　　“是不是挺傻的？”
　　“是呗，”丁泽楷一脸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你比你们家顾魏还傻呢！”

　　老丁感叹着，“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一对儿傻子！”

　　“来吧，走一个吧~”丁泽楷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撞了下如风手里的杯子，杯沿儿恭恭敬敬地放低了两公分，“俩聪明人傻成这样，我服了！”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丁泽楷问他，“后来，怎么又回来了？”
　　“后来，，”如风故作玩笑的语气说，“发现自己有多傻×了呗~~”
　　“。。。。。。”

　　“我哥是不在了，”如风说，“可我不还有个姐呢么？”
　　“因为云姐啊？”
　　“嗯，”如风点点头，“我姐在这儿，我必须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