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67、开不了口

　　如风坐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拿起胸前的红珊瑚吊坠，目不转睛地端详起来。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描摹着上面刻着的那个名字，W—I—N—D。

　　WIND，代表——
　　风。

　　刻着彼此名字的情侣项链，背后承载着一个关于爱的传说。某种意义上，这应该算是承诺的一种吧？

　　如风知道顾魏和季向空曾经订做过一对婚戒，是季骁云亲自设计的。戒指的内侧分别刻着JXK和GW。

　　后来，如风派他的小间谍专门调查过他家顾老师的这个戒指，吴谓给他的情报是——
　　顾老师到了医院之后会把戒指摘下来锁在抽屉里，离开医院的时候再戴上，日日不落。

　　婚戒之所以戴在无名指上，带有浪漫色彩的解释是——
　　无名指的静脉血管vena amoris，号称爱的静脉。这条血管直达心脏，这个主管爱情之地。镌刻在无名指上的契约，代表着夫妻对彼此的忠贞，象征着爱的神圣不可侵犯。

　　如风握着手里那只红珊瑚吊坠，半晌出神。
　　似乎这个小小的翅膀，它也会一直停留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呢~~~
　　就不知道，这条项链，顾魏会不会也一直随身带着，日日不落。

　　如风努力地晃晃脑袋，眨了眨眼睛。
　　收个生日礼物而已，哭什么哭啊！出息！

　　没用，眼泪跟决了堤似的，这玩意儿真是捞着机会就非得干票大的。。。
　　如风被自己这副小哭包的怂样儿给气着了，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看着，抬起手抓着袖子一顿擦眼睛，使劲儿擦。

　　一边擦，一边无法自控地泛委屈，越擦越委屈——
　　人家都把自己烹成一道席了，顾大老爷连吃了两天流水席，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了，就这么地了？没下文了？？？
　　吃干抹净了，就算当面不付账，是不是至少该给人家签个单？

　　一念及此，如风如鲠在喉，冲动了。。。不管不顾地，带着哭腔儿发了条语音过去——
　　WIND：顾魏，你喜不喜欢我？
　　顾魏秒回了一条，
　　顾一森：宝宝怎么了，哭了？

　　之后，，就没了。

　　等了五分钟，没下文。
　　等了六分钟，没下文。
　　。。。。。。

　　如风已经把眼泪硬生生给压下去了，依然没下文。
　　总算止住不哭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又煞笔了。

　　季如风你作个什么劲。。。o(╥﹏╥)o
　　你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么？？？
　　拽着男朋友的胳膊一路地追问“爱不爱人家”“喜不喜欢人家”“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就刚才这出儿，和这些患得患失的蠢萌蠢萌的小姑娘有区别？？？
　　你可真行！
　　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顾魏多大个人了，心里自有分寸。你逼他说，就算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唉，，发都发出去了，不回算了。
　　如风收了手机，站起身准备登机了。

　　顾魏开车行驶在环城公路上。
　　手机响了，他顺手拿过来，扫开屏幕点开了微信。
　　就听见季如风哭着对他嚷嚷，“顾魏你喜不喜欢我？”
　　艾玛，这一下把顾魏给吓的，方向盘直接打了个晃儿，车子原地画了个蛇差点儿漂移了。
　　顾魏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开了双闪。

　　他小心地拿过手机，仔仔细细地又听了一遍——
　　“顾魏，你喜不喜欢我？”

　　没错儿，哭了。。。

　　这可是季如风啊！多坚强一小P孩儿，都被你欺负成个啥了？
　　顾魏啊，你可真是造了大孽了。。。

　　顾魏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手机放在嘴边，按下收音键。
　　张开嘴，磕巴了两下，话都已经跳到喉咙了，盘旋着转了几转，又咽回去了。。。

　　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唉，，，该来的，迟迟早早的，总归要来——

　　他此生注定无儿无女，他曾经想过，孑然一身，孤老终生。
　　也曾想过，随便找个人，陪伴同行，共度余生，前提是不侵犯到小空在他心底的位置。

　　当然了，这个人是季如风，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小风相对于“随便找个人”，自然更亲厚些。
　　对季如风，他愿意给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宠爱他，照顾他，保护他，一生视其为吾妻。
　　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

　　可问及“爱”，顾魏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至少目前是。
　　只因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恐惧是—— 一直坚守的此生挚爱，终究熬不过时间和新欢。

　　他可以对如风说“我爱你”，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简单的很。
　　可小空呢？小空又算什么？
　　电视剧开篇五分钟的前情提要？
　　在爱情之路陪他走过三年长跑只为带他熟悉熟悉路线的地接导游？
　　都不是。

　　小空是他的妻。
　　他的心里，还有很大一部分，被“季向空”三个字充斥地满满当当，谁谁都塞不下。
　　他知道，季如风也知道。
　　一句漂亮话唬住三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他开不了这个口。

　　上了飞机，安顿好之后，如风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
　　顾魏回了一行文字。
　　顾一森：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宝宝，别胡思乱想！

　　“呵呵，，，”如风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避重就轻，当谁傻呢，，某些语境下，反问和否定就TM没有区别！

　　罢了。
　　既然是他先招惹的顾魏，小爷负责到底就是了！
　　只要顾先生不撤手，爷拽着人走。

　　只是——
　　顾魏啊，你这个亿万懦夫！你可快跑两步吧！
　　别让爷一个人勇敢太久，，很累的。o(╥﹏╥)o

　　如风想通了，心情豁然开朗。
　　周身放松，套了个眼罩，靠在飞机椅背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睡梦里还在骂顾魏——
　　你个老色狼，艹小爷艹地那么疯狂，说你不喜欢我，骗鬼呐？
　　爷早晚擒了你！

　　下了飞机，依旧是影帝级别的接机团队，这次连影后+歌后“两栖女王”也来了。

　　如风走出机场大厅，老远就看见那仨人靠着任政那辆GMC SAVANA。车门半拉开，任政和齐昕在车门口侧身站着，林晓扬侧坐在车里，两条腿在外面耷拉着。仨人人手一根烟。

　　任政余光先瞟见了如风，一手插着兜懒得往外掏，抽了口烟把手举起来了，夹着烟头一阵摇晃。
　　！！！！！！

　　如风都无语了。
　　这就是三个活祖宗！
　　机场这种地方，喷云吐雾的，真不怕被人给拍到？任政和齐昕也就算了，毕竟都是成男人设，抽个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林晓扬也跟着瞎起哄！
　　都不知道带个帽子口罩什么的！
　　Emmm，不过也是，抽烟也没法儿戴口罩。。。

　　如风心里唠叨着，脚下还是下意识地快跑了两步。

　　“今天刮的什么风，把你们仨全给刮来了？”如风确实挺好奇的，这接机阵容，快把他一个七八十线小艺人双眼闪瞎了。。。
　　“还什么风？”林晓扬乐呵呵地冲他撩了个蹶子，“就你这阵妖风呗！”
　　如风敏捷地后跳了一小步，躲开了，林晓扬伸出去的脚踢了个空。

　　“行了，走吧。”齐昕招呼他上车。

　　如风走的那天，任政在美食推荐APP上找到了一家火锅店，他们仨一起去试吃了一下。
　　流连忘返，那肉香绕梁三日余香不绝。。。

　　任政决定，过两天去接机，一定要第一时间带如风这小吃货去品鉴一下！
　　这不，他出发来机场，不小心透露出要带如风来这家吃火锅的消息，那俩货留着口水就蹭上来了，眼巴巴地跟着蹭影帝的白食。

　　车子到达目的地——鸿记潮汕牛肉锅。
　　不是个连锁大店，但味道很正宗，属于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种。

　　四个人找了个包间。
　　桌子正中的汤锅中飘散着牛骨清汤的香味，混合着沙茶酱的气息。
　　大繁至简，大味至淡。没有了太多佐料的干扰，反倒把牛肉的鲜香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如风这种纯肉食动物来说，简直是顶级料理！

　　“好吃吧？”任政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嗯嗯，，”如风忙不迭地点头，边吃还没忘了提醒他，“哥你少吃点儿，别拍到后边又圆回去了。你一胖肉就堆脸上，老明显了！”
　　“。。。”任政不乐意了，“你给我堂兄当狗腿子当这么尽职尽责呢！”
　　如风嘿嘿乐，“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
　　“那你陪我减肥！”所有嘴上催别人减肥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疯了你！”林晓扬抬起头瞪着任政，语气不善，“咱弟都瘦成啥样了，你瞎？再瘦还有人样儿了么？”
　　“。。。”如风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林晓扬，多好的话，到她嘴里都能膈应着人。。。

　　林晓扬说着，转过头看向如风，给他撑腰，“幺儿，不用陪着他减肥！惯的他！”

　　吃到一半儿，林晓扬接了个电话，出了门。
　　挺了有五分钟，人还没回来。
　　如风坐不住了，跟另外俩哥哥交待了一嘴，出门儿找她去了。

　　如风走到门口，林晓扬就站在不远处的绿化带边上。身旁一排低矮的灌木，手里握着手机，在认真的聆听着什么。

　　如风缓缓走了过去。走到她近身，喊了她一声，“月姐？”
　　“嘘~”林晓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招呼如风，“幺儿，过来。”
　　如风又靠近了些。林晓扬把手机音量调大了几档，伸出手来，悬在两人中间，手机在她掌心里握着，“一起听。”

　　一个略显沙哑沧桑的男声，伴着简单和缓的吉他和弦，传入他的耳中——

　　『不是非要飘扬
　　我的梦想没有翅膀
　　不愿让所有的最后终结束得忧伤
　　就像你看着我时
　　眼睛里真实的希望
　　这是一种力量
　　让我去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