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296、回家的路

　　“呵呵，”顾魏突然间又笑了，“我TM算个什么东西，，”

　　“连TM一个姿势，都得你说了算。你不喜欢的，就绝对不能用。你和我之间，大事儿小事儿，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你张口说‘对’还是‘不对’，‘行’还是‘不行’，然后摆出一张既无辜又强硬的脸，期待着我无条件地服从于你。季如风你好好想想吧，以往各种大事小情的，我TM劝过你多少次，你有几次听我的话了？”
　　“你和我之间，永远只有你置气，闹腾，给我甩脸子的份儿，我就必须得宠着你，惯着你，事事依着你，，你生气了，我必须绞尽脑汁儿地去哄你，我生气的时候呢？你拉着我上个床就把我给打发了，，呵呵，是，我TM就是这么好哄，我就一便宜货，我活该！”

　　顾魏冷冰冰地质问到，“季如风，你找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奴才？”

　　“这就是你想要的男人，是么？季如风，这就是你理想中的关系？”
　　“哥，，我，，”

　　这一刻，如风忽然意识到了，顾魏，并不只是“吃醋”这么简单。

　　他和岑宵羽的那个拥抱，说到底，只是一条引爆炸弹的导火索罢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顾魏心里憋着太多的想法，一直被他藏得严严实实的，却一天一天地在发酵，藏在他心灵阴暗的那一面，因为见不得光而难以启齿，就像是埋在五脏六腑中的某种隐疾。他一点儿都不想让自己如表象一般的“宽容又高尚”，却又不敢对任何人倾诉或者抱怨，而偏偏最亲密的爱人，本该无话不谈的爱人，也是他最不能诉说，最该隐瞒着的那个人。
　　他想要自我治愈，最终也没能成功。
　　——顾魏被压抑了太久了。

　　兔子急眼了还乱咬人呢，更何况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儿。。。

　　如风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突然跳出了顾魏刚刚的那句“可是我喜欢”，，

　　顾魏说，“连TM一个姿势都得你说了算”，，虽然如风一直背对着他，可他几乎能想象得出顾魏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外强中干的，委委屈屈的，像个被大人“管教”了太久憋屈了太久，为了吸引到大人的注意而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

　　如风沉沉地叹了口气，牙齿放开了被他肆虐了太久的床单，闭上了眼睛。
　　周身的肌肉也不再剑拔弩张地紧绷着，缓缓放松下来，最大限度地敞开身体，摆出了一副柔顺接纳的姿态。

　　“哥，进来吧，我想要。”

　　是，我说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不理我，，只要你别不要我。。。

　　转瞬之间，如风又有点儿释然了。
　　他也许无辜，可顾魏比他更无辜。

　　易地而处，如果被他亲眼看到顾魏和别的男男女女深更半夜的，紧紧搂抱在一起，他的反应，也许会比现在的顾魏更加激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风不想对爱人求全责备——
　　他不该奢求顾魏在丧失理智的愤怒状态，待他爱重一如往日，，又或许，往日的他，也不该太过强硬，太不听劝，习惯性地强求顾魏的一切言行和决定都顺从他的意愿，，，

　　相恋易，同行难，他从来没想过，这一路上，自己会毫发无伤。

　　认了，“既然你说，你喜欢这个姿势，咱就这么来吧。”

　　如果“艹服了季如风”能让你的委屈和怒气稍微减少一点儿的话，那就折腾我吧。

　　如风强自压抑着心头的不安和抗拒，一动不动地，双手紧紧攥着床单，维持着跪伏在床上的姿势，静静等待着身体被猛烈贯穿那一刻的疼痛。
　　他等了许久，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哥？”

　　下一秒，一滴眼泪砸在了他背上。

　　顾魏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软倒在床的另一边，怔怔然瞪着天花板发呆。
　　如风突然变得“乖顺”的那一刻，似乎唤回了他所有“离家出走”的理智。

　　你这是，，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顾魏心里很清楚，因着他对爱人超越了正常尺度的占有欲得不到满足，反而一天一天地膨胀，进而变得畸形。
　　他变得愤怒焦躁，理智已不足以掩盖和压抑他的负面情绪。因为他不够强大，他没有自己和对方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因为他的懦弱，他懦弱到不敢去正视自己内心最糟糕的部分，，他找不到合适合理的途径去释放，，，直到，某一刻，碰到了某一条引线，他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他无理取闹，他一点就着，甚至还，，第一时间把怒火发泄到了爱人的身上。
　　可他明明知道，他本就应该知道的，这是迁怒。

　　披上一层“弱势者”的外皮，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委屈地叫嚣着“我都是因为太过爱你，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扭曲又难看的样子的”，这不就是亲密关系中最可怕的，打着“爱”的幌子，站在所谓“无辜者”角度上的情感绑架？

　　顾魏感到很羞愧——

　　为什么总是要季如风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底线，放下身段来迁就你，照顾你的情绪，考虑你的感受？
　　顾魏啊顾魏，你比他大那几岁，都TM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风愣怔了片刻，随即俯身过来，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顾魏的肩膀。

　　温热的掌心小心地搭在顾魏的肩头，如风有些踯躅不安，小声问到，“哥，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我，，”顾魏思忖良久，也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自己的失常，只能木然地，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小风，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也许只是，被刺激得太狠了。

　　那个绵长的拥抱，就发生在他眼前，那一刻他就已经红了眼睛。似乎身体里所有被他一直压抑着的，暗暗涌动了太久的负面情绪，蓦然间破土而出，，，
　　一切来得太快，超出了他自我控制的阈值。

　　“顾魏，，”
　　“嗯？”
　　“那些话，那些事儿，你憋在心里挺久了，对吧？”

　　打脸！
　　顾某人突然好不羞赧，身体默默地向下躲，脑袋枕在如风的胸腹之间，把脸埋起来，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嗯。”

　　如风一时失笑~~
　　顾魏这表现，活像一只急眼了咬了人的兔子，知道自己闯祸了，就往主人身上蹭，求原谅求关爱~~还怪可爱的！
　　当然了，他可不敢把他家顾先生真当成一只兔子，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
　　也就，偶尔当一当吧~~(*^▽^*)

　　“今天，岑宵羽对我表白了，”如风咳了咳嗓子，尽量客观道，“我拒绝了他。他哭了，哭着搂过来的，，他说，就当做彻底的了断，让他哭一会儿就好，所以，，唉，，我没推开他的确是我的不对，可能，我就是，不忍心，，，”

　　“这桥段挺狗血的哈，，”如风无奈地苦笑着，“可真就是这样。哥，我没骗你，真的，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顾魏讷讷地说，“猜都猜到了。”

　　季如风有多爱他，他当然知道。
　　所以，虽然盛怒之下脱口而出了几句混账话，可事实上，在他内心深处，自始至终，从来也没怀疑过如风本人会有什么，，只是，WIND成日里活在聚光灯下，身边来来去去的红男绿女太多了，，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着，顾魏每天活得杯弓蛇影，怕得要死，也累得要死，，，他焦虑，惶恐，甚至不安到连成熟冷静的人设都维持不下去。。。o(╥﹏╥)o

　　“还有那个借位吻，那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如风耐心地继续解释着，“哥，你知道的，很多时候，做戏得做全套，还得做足，那些绝不是我的本意，当时，气氛已经被主持人给哄抬上去了，当真是骑虎难下，，”
　　“我知道，，小风，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顾魏接到，“对不起，我只是，，”
　　“想不开？”
　　“嗯。”

　　“还有，，你说的姿势问题。”
　　“呃，，”顾魏一瞬间尴尬了。。。

　　“哥，刚刚那个姿势，我是真的不喜欢，可，，既然你说，，，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如风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脸上隐隐开始泛起红晕，“如果你想，，你想用那个姿势做，，，我，，我可以的。”
　　“没，，不是，，我就那么一说，，那都是气话，我其实，，我也无所谓。”顾魏磕巴地比他还厉害。

　　“emmm，，不过，偶尔可以，，，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老是用那个姿势，”如风眼底泛着水光，眸色却黯淡下来，“它总让我想起你第一次，，那个时候，，”
　　“真的很不舒服，不骗你，，我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在被你强——唔——”

　　顾魏无地自容了，，不知该如何应答，亦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倾身向前，以吻封缄。

　　“哥错了，”顾魏放开了如风的双唇，伸出手臂搂过他的肩膀，把人紧紧地包裹住，箍在自己怀里，“那什么艹蛋姿势，哥不喜欢了。咱以后再不用了。”
　　“emmm，，，倒也不至于。。。”

　　“唉，，”顾魏叹了口气，“你要是我老婆，该多好。”
　　如风恨恨地在他肩膀咬了一下，很轻，“本来就是！”
　　“！？”顾魏哑然失笑，“对，宝宝说的对，本来就是~~”

　　可是，宝宝，你心里明明很清楚，我说的“是”，意思是——
　　只是。

　　如果天地之间只有你和我两个人，那该有多好啊~~
　　彼时的爱情，该有多么简单而又纯粹——
　　我就只是我，你也只是你。
　　我只是你的，你也只是我的。

　　可偏偏——
　　你是WIND，是“风神”，是太多人的“爱”，乃至“信仰”。

　　你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也不可能自私地把你从天空上拽下来，我只能，站在大地上，默默地仰望着你。

　　可是，，，
　　天上的诱惑太多了，我生怕，你一个转身就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