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293、表白

　　“岑宵羽，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岑宵羽低垂着脑袋，犹犹豫豫地，半天没吱声儿，，过了许久，又像是突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似的，似乎从醉眼朦胧的状态中彻底回魂了，“我知道，，师父我都知道。”
　　如风好奇，“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岑宵羽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破罐子破摔了，“师父你喜欢男孩子是不是？我知道你和顾七七是假的，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如风周身一震，“你，，，”强烈的震惊之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师父，我喜欢你！”嚷了一句之后，又蔫儿回去了，岑宵羽垂眸盯着自己的脚面，不停地小声喃喃着，“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一直一直喜欢你。。。”

　　俗话说得好啊，酒壮怂人胆！
　　这些话，岑宵羽憋在心里很久了。如果没有“喝醉了”这个借口，平日里的他，只会把这份心思苦苦地埋藏在自己心底最深的地方，断然没有那个勇气讲出来。

　　如风深深地叹了口气，劝解到，“你这不是喜欢，只不过是一种执念罢了。”
　　“执，，执念？”
　　“对，执念。”

　　“‘喜欢’是很立体的。一个人不可能去喜欢一张海报，一座泥塑，或者摆在寺庙神龛上的木雕偶像，”如风说，“小羽，你喜欢的是舞台上的WIND，不是季如风，不是我。”
　　“不是的！”岑宵羽有几分不服，声调又不自觉地抬高了起来，“师父你误会了，我喜欢的是你。。。”

　　“行，”如风反问到，“你说你喜欢我，那我问你，你了解我吗？若你敢说了解，那又有多了解？”
　　“我，，，”岑宵羽瞬间没了底气，整个人的气势又弱了下来。。。

　　两人间的空气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清楚簌簌而过的夜风之声。

　　许久之后，岑宵羽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如风，问到，“顾魏了解你，是不是？”
　　“你，，，”如风惊了，“你什么时候，，，”
　　“我早就知道了，”岑宵羽说，“咱俩一个剧组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

　　“师父，，，是因为顾魏么？”
　　你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一点儿希望都不给我，是因为顾魏么。。。

　　“我知道，顾医生这个人，很厉害。”岑宵羽又变回了他平日里的样子，像只战战兢兢的小蜗牛似的，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缩回重重的壳里，不让外人看到他的敏感和悲伤，“能让陈老爷子另眼相看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比不过他。。。”
　　“你，，，唉，，，”眼前人这副眼看要哭了的可怜样儿，如风实在说不出半句重话来，“小羽，你挺好的，你没必要和任何人比。”
　　“真，，真的吗？”

　　岑宵羽眼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又一次鼓足勇气，问出了自己心底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一个问题——
　　“那，，，风哥，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顾魏这个人的话，我有机会吗？”

　　如风沉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顾魏，，，
　　如果，有一个人认认真真地追求他，把他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以他的忧愁为忧愁，以他的欢喜为欢喜，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那个人的心意。
　　可是，，，

　　“你这种假设本身就不成立。”如风说，“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顾魏这个人存在。”
　　“是呢，，，”岑宵羽像丢了魂似的，跟着低声地喃喃着，“可惜了，没有‘如果’。”

　　“既然你关注了我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坚持的人。”

　　这种时刻，不能有任何的犹豫，不能让事情有任何模棱两可暧昧不清之处，如风决定不再隐瞒，和盘托出了——

　　“我们俩在一起，是我追求的顾魏。”
　　“！！！”

　　岑宵羽震惊了，，，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一个只是爱我的人，一个是我爱着的爱我的人，没有人会傻傻地选择前者。

　　“既然他握住了我伸过去的手，他选择了和我在一起，那之后，开心也好，难过也好，我都不会松手。”如风伸出手去，轻抚着眼前人的头，安慰性地拍了两下，“对不起，小羽。有了顾魏，我不会再将就任何人了。”
　　“师父，，，”岑宵羽忍耐已久的眼眶终于决堤了，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嘴巴一抽一抽的，话也说不利索了，，，
　　“唉不是，，，”如风顿时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我这人最怕看见别人哭了。。。”

　　如风慌乱之中还没组织好什么语言，该怎么安慰一下之类的，，突然，毫无防备地，眼前人朝他扑了上来，双手死死地搂在他的腰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间，

　　“你，，，”
　　“师父，我好难受，，，”岑宵羽哭着嚷嚷到，“呜呜呜，，我失恋了，，，恋情都还没开始，就失恋了，，，”
　　“。。。”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如风有点儿想笑。。。→_→

　　醉鬼恃酒行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赖他赖到底了，“师父你让我哭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哭完了，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好不好，，，对，明天醒来，我还是你徒弟，，我什么都没说过，，没说过，，，”
　　“。。。。。。”

　　如风无奈了，已经抬了一半儿抬到半空中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正当此时，岑宵羽死死地搂着他，哭的正起劲儿，鼻涕眼泪地抹了他一脖领子，突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喇叭声。
　　如风心里狠狠地一颤，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野马GT500。。。

　　这辆车，，这也太眼熟了！
　　他花光了积攒下来的两次世界大赛冠军奖金，狠下心来买过一辆野马GT500，回国之前，把车钥匙交给了James保管。就和眼前这辆车，一模一样。

　　野马车在大陆境内绝对不算常见，更何况，这辆车是少有人会选择的很张扬浮夸的橙色款，中规车能不能买到橙色款都是个事儿呢。。。

　　所以，这就是他的车。

　　那么，车里的人是，，，

　　“宝宝想要什么礼物啊，尽管开口~~”
　　“送你辆车吧，想要么？”
　　“宝宝想要什么车？”
　　“哥，还是算了吧。”
　　“怕我看着顺眼的车你看不顺眼？”
　　“宝宝自己挑，哥只负责掏钱，成么？”

　　车里的人是，，，顾魏！

　　如风情急之下，狠狠甩开了黏在他怀里的岑宵羽，朝着那辆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车灯晃了几下，随即，司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倒车，转舵，背对着他，把车飞速地开走了。
　　如风立时慌了，朝着车前行的方向，发了疯一般地追了上去。

　　，，，，，，

　　！！！？！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一个瞬间，顾魏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贼冒傻气地抬手揉了揉眼皮，甚至期待着这个场景只是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
　　然并卵，揉完眼睛再看过去，画面没变——俩人还抱着呢，抱得紧紧的，像一格唯美的静止镜头，，岑宵羽那个依依不舍爱不释手的劲儿哟，仿佛自带金光闪闪的特效，快把顾魏的双眼给闪瞎了。

　　而季如风，，
　　似乎没什么反应——没有回抱住他，却也没有推开他。

　　所以，这意思，，，这是默许了？

　　顾某人小声地碎碎念，没好气地抱怨着，“我TM真是多余给你制造惊喜，，，”

　　真TM多余！

　　顶着一脑门儿的膈应去找那个James拿车钥匙，辛辛苦苦几方奔走去找好车厂，找“专业人士”，用最快的速度美规改中规，再用飞机拖回国内。
　　飞了14个小时，时差还没倒过来呢，顶着浑身上下不断往上返的难受劲儿开车来接他，就为了给宝宝制造一个大大的surprise，，，

　　顾魏快TM哭了，，，
　　也不知是我surprise了你，还是你TM又大大地surprise了我。。。

　　每次想给季如风制造惊喜，这货都能结结实实地还给他一个惊吓。上次是James，这次是岑宵羽，下次你是不是还能给哥再换一个人？
　　呵呵，顾魏不无悲哀地想着，不是完全没可能。他可不敢低估了他们家“风神”那宇宙无敌无处不在的魅力。

　　这种感觉也太TM艹蛋了——
　　从仅仅维持了几秒的惊讶，到无法压抑的愤怒，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厌恶，，就像是吃了一口没焖熟还夹着生的米饭，想吐出来，没地方接着，想咽下去，又实在是硌得慌，，，

　　顾魏双手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就感觉从身体的每个组织每个细胞里头开始往外蹿火，熊熊燃烧，把他整个人烧得“噼里啪啦”地，直响！

　　烧到尽兴之处，顾魏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冷不丁把喇叭给干响了。

　　然后，他就看到，，，
　　如风带着些微疑惑的表情，朝着他车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赶紧跑吧，真事儿！

　　哪怕天塌下来，先跑了再说。等天塌完了，余震过去了，哥哥气消了，你再跑回来嘛~~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
　　你不跑你往我跟前儿凑合什么？作死来了么？

　　此时此刻，顾魏对自己的控制力完全没有任何的信心！

　　我TM控叽不住我寄几！
　　我现在，，我特么，，我就只想撕了你！

　　看着如风一路不回头地往自己这边走，顾魏一时间慌了，，

　　愣了几秒之后，顾魏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倒车，打轮转向，朝着背对如风的方向把车开走了，跟只无头苍蝇似的，慌不择路，，他甚至还听到如风高声喊了好几句他的名字，一叠声的“顾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