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182、画灵

　　顾魏走后没一会儿，钟灵秀带着早饭来敲门，后面跟着七七和嫣然姐。
　　四个人围在如风房间的桌子旁，一起吃了个早饭。

　　吃到一半儿上，小徒弟的电话过来了。

　　“师父！”
　　“你小点儿声，吵得慌！”声音有点儿大，震的如风耳朵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喊我‘师父’。。”

　　谢嫣然侧过头问他，“岑宵羽？”
　　如风点点头。
　　钟灵秀在一旁解释到，“昨天他来了好多个电话，你一直病着，我怕他吵着你，就都给挂了，嘱咐他等你病好了再打。”

　　“风哥，你没事儿吧？”岑宵羽那个语气，听上去眼看要哭了，“昨天我一直打你电话，秀姐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好点儿没？是不是被他们给气病的？”
　　如风乐了，还行，这徒弟还算有几分良心，“没事儿，好差不多了。也不是气病的，拍水里的戏，冻着了。”

　　“风哥，是因为我，是不是，，”电话那头儿，岑宵羽自顾自地唠叨上了，“我就知道，梁菁这个母老虎没这么轻易放过这事儿。我之前还以为，还以为她会冲着我来呢，没想到，没想到她黑到你身上了，，”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自己家孩子被人“拐”跑了，当然更恨那个拐孩子的人。岑宵羽向来是个没什么主心骨的，如果没有季如风，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和天宇续约了。
　　所以，梁菁最恨的人，反而不是岑宵羽，而是季如风。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小羽，”如风顺了口气，淡定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别多想。”
　　“怎么和我没关系，都是我连累的你。。。”
　　“我干什么事儿，向来自己做主，”如风说，“事儿是我做的，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
　　“师父，，，”

　　如风不想再跟他掰扯这糟心事儿了，怪窝火的，“你在昀姐那儿怎么样？习惯么？”
　　“嗯，挺好的，”岑宵羽说，“昀姐人特别好，对我也特别好。”

　　停顿了片刻，岑宵羽突然提议，“风哥，要不我发几条微博挺你！或者，找昀姐帮忙？”
　　“岑宵羽！”这徒弟仿佛是个傻的，，“你什么都别干，也别找昀姐，千万别！”

　　这个事儿，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到此为止，淡而化之。

　　事件的起因是陈文的那则采访，但梁菁整套操作“隐蔽性”太高——大众的观感只是陈文在采访时无意中提到了WIND，一些无良营销号见有缝可钻，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才发了部分对WIND不利的文章博眼球，人红自然是非多嘛~
　　所谓“带资进组”“毫无演技”“试镜被刷”“背后有金主”这些莫须有的东西，WIND自己发声只会让人听上去像是在狡辩，如果佟导肯为他澄清，错失《黄金台》并不是演技太渣试镜没通过，倒是还有几分公信度，但这是不可能的——佟一州见天儿打交道的，都是周昀易涵那种常年站在神坛上的艺人，像是陈文这种七八线小艺人，没事儿蹦跶两下，大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况且，事情真正的转折点是小风筝们的不理智行为。哪怕陈文公开DISS了他，小风筝那些言论尚显过分，何况人家陈文表面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难听，这就是“软钉子”的可怕之处了。所谓“粉丝行为偶像买单”，除了自尝苦果，如风别无选择。

　　如果这个时候有交情好的艺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越帮越忙。替他说话的人，只会被他拖下水——为了私底下那点儿交情，连三观都扭曲了，这是公众人物该有的样子？
　　如风已经和任政林晓扬都打过招呼了，什么也别说，眯着。自然，也不能让岑宵羽出去瞎站队。

　　“网络的记性好，但忘性也大。况且，娱乐圈缺什么都不缺‘瓜’，”如风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儿你别掺和，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都忘了。”
　　“风哥，我，，”岑宵羽也发现自己有点儿上头，失了智了，“我就是气不过，我想帮你。。。”
　　“你呀，把你自己管好，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当天下午，如风就恢复进度，跟组拍戏了。还得说WIND身体素质好，才一两天，感冒发烧彻底好了，生龙活虎地，似乎比之前更有精神了。

　　一天的拍摄结束，晚上八点多，如风收到了顾魏发来的文件。

　　这还是顾先生第一次给他发文件，如风怀揣着一万分的好奇心，打开了。
　　一个WORD文档——画灵.doc

　　WIND：？
　　顾一森：好东西~
　　WIND：搞事情？
　　顾一森：你先看看。
　　WIND：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一森：乖，听哥的话，先看看再说。

　　这个剧本，顾魏已经看过了。
　　任政所言非虚，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本儿”。
　　他相信，只要如风看过了，也会很喜欢这个故事的。

　　如风怀着七分好奇三分忐忑的心情，点开了这个文档。

　　画灵——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新旧交替，思潮纷涌。

　　叶世臻是京师大学堂的一位文科教授，刚过而立之年，以其学贯中西博古通今的才华和严谨的治学态度，被学生们所尊敬仰慕。
　　叶世臻有一位同性爱人，亦是他的学生之一，只有十九岁的冯衡。

　　当然了，恋爱不讲求社会地位，声名卓著的教授，也不幸被丘比特之箭击中，拜倒在了学生的西装裤下。腹有诗书气自华，冯衡也被他深深吸引。两人惺惺相惜，情投意合。
　　同性结合，超出了当时人们的固有意识和社会的基本规则，为了保全爱人，叶世臻退避三舍，辞去了教书的工作，每日靠几篇文稿度日。两人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生活虽拮据辛苦却也自得其乐。

　　然而，风波发生在五年之后。冯衡时年二十四岁，罹患绝症，药石无医，即将不久于人世。
　　而奇迹，亦发生在那时。冯衡在叶君怀中离世，失去了呼吸，阖上了双眼，却在几秒钟之后，复又苏醒过来。端地是圣光普照，现世奇迹，清醒之后的冯衡，病竟完全好了。

　　叶世臻泪流满面，感谢上苍垂怜，不疑有他。之后，生活一如往常，宁静，祥和。

　　两人平静地度过了六七年的时光。

　　叶世臻四十三岁那年，受西方媒体邀请，到英国高校巡回讲学。远走异国的轮渡发生了意外，全船人罹难，葬身大海，只有叶世臻一位幸存者。
　　直到此刻，叶君才知道，真正的冯衡，早已经在多年前故去了，被病魔夺去了生命，而那之后的冯衡，是他笔下的灵——
　　多年前，他曾为冯衡画过一幅小像，那画中之灵，代替了他的爱人，陪伴了他这许多年。亦在海难发生时，逆天地大道，逆生死阴阳，以自身灰飞烟灭为代价，救了他。

　　那一刻，叶世臻脑中闪过道道白光，无数的画面回溯，奔涌汇集而至，他看到了画灵的缘起——

　　魏晋时期，一个动乱的年代，也是一个思想活跃的时代。文人名士们多特立独行，又自信风流，不滞于物、不拘礼节，常聚于山林中喝酒纵歌，清静无为。
　　叶晚之是这众多自诩清高的文人中的一员。叶君率真任性，又清雅超脱，好饮酒，好舞文弄墨，亦做得一手好画。

　　是夜，有一白衣公子衣袂翩翩，抱琴踏月而来，与叶君秉烛夜谈，把酒畅饮，相谈甚欢。又踩着熹微晨光，在叶晚之酩酊之时，悄然离开。
　　夜夜如此。
　　直到，叶君发现了这位神秘公子的真正身份。
　　——每一次白衣公子出现，墙上那一副画像中的公子便不知所踪。

　　被叶晚之揭穿之后，白衣公子便不再不告而别了。
　　叶晚之唤其“画琴”。画琴陪伴叶君数载，直至叶君辞世，画琴亦回到了画像之中。

　　原来，叶家血脉，暗含特殊的格物之法和观物之道，可御天下之灵气。
　　自画琴始，画中之灵，代代跟随叶氏之人，护其世世周全，顺遂平安。

　　——THE END

　　如风手里捧着手机，越往后看脸越黑，等看完全本，脸已经黑成一口锅底了。。。
　　——这不就是任政说的那部玻璃片儿么？？？

　　好吧，影帝哥哥诚不我欺，的的确确是个神本儿。
　　但是！！！

　　WIND：谁找过你？任大伟还是任政？
　　顾一森：任政。

　　WIND：你想让我接这个戏？
　　顾一森：对。
　　WIND：这是政哥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顾一森：都是。

　　都是？？？！！！

　　如风顿觉不爽，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不爽些什么，似乎有一千句一万句话哽在喉间，他想对着顾魏咆哮，甚至破口大骂，，可似乎，又没有什么立场。

　　如风实在忍不了了，抄起电话，直接给顾魏打过去了。

　　没多废话，开门见山地质问他，“你想好了？”
　　顾魏的回答很坚定，“嗯。”
　　“顾魏，你也知道佟一州是谁，”如风的语气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如果我接了这片子，运气好再通过了的话，每一场戏我都会认真拍，也必须认真拍，”如风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往外砸，“包，括，床，戏！”
　　电话那头儿停顿了片刻，顾魏答复了，话音平稳，却又不容置疑，“应该的。”
　　“。。。。。。”

　　就好像一顿乱拳打在了一块儿巨型海绵上，一瞬间，如风浑身涌起了无限的疲惫和无力感。

　　“好，我听你的，”如风说，“我去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