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13、我是鬼

　　“你俩这是，”丁泽楷说，“干嘛呢这是？拜堂成亲啊？”
　　“滚！”顾魏站了起来，顺手把如风也拉起来了。

　　如风晃了晃脑袋，被丁泽楷那句“拜堂成亲”说地脸上一阵阵地发烫。

　　“他要测便常规，就，，，”这要怎么说，这位可爱弟弟拉不出翔来我引导一下？此等粗秽言语实在超出了顾医生的人设接受范围，囫囵了一下，“就，你懂的。”
　　“哦。”丁泽楷看了如风一眼，别有深意。
　　如风跟他稍一对视，就慌忙转过了头。

　　“先别耽误了，有正事儿。”丁泽楷大步走过来，拉着顾魏往门外去，“院长找咱俩，这次可是个大CASE!”

　　走到门口儿，顾魏忍不住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小风，你照我刚教你的动作做一会儿吧。我办公室没人敢直接进，放心。”尾音被丁泽楷直接给拽走了。
　　“哦哦。”如风傻愣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刚刚叫我什么？
　　小风
　　如风脑子里瞬间飞出了无数条弹幕——
　　小风小风小风小风小风小风。。。。。。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如风捧着自己的脸，还是有点儿烫。

　　如风是一个对危险有足够警觉性的人。
　　这么多年了，沈清一直管不了他。
　　他活的像个小狼崽子一样，狼顾四野八方。
　　如果没有足够的敏锐强大，抵挡身边遍历过的所有不怀好意和明枪暗箭，他早就被生活这头猛虎给吞了。

　　而他此刻也意识到了——顾魏对他而言，是危险的。
　　他见识过别人以爱的名义，对他恋恋不舍，对他死缠烂打，那些时候，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没人比他更能设身处地地了解无情人的冷漠，他当然不想去当那个死相极为难看的有情人。
　　当然了，顾魏的危险，不仅仅在于让他有了欲望，动了念想，更在于“哥哥的未亡人”这个过于敏感的身份。

　　“季如风你给我清醒一点儿！”他在心里冲着自己大声地吼了一句。

　　季如风，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想谈情说爱也不看看对象？
　　那是顾魏！

　　——那是，，，季向空的男人。

　　他环顾四周，到处是顾魏的影子，到处是顾魏的气息。
　　唉，真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如风摇了摇头，径直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如风在医院里四处溜达，想找个宽敞清净点儿的地方继续“伸懒腰”。

　　一个年轻俊朗的小住院医和他擦肩而过。
　　“哎！你！”
　　如风不确定是不是在叫他，没回头。没一会儿，胳膊被人给拽住了，
　　“你是——”吴谓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伸出食指指着他的脸，“你是顾老师前妻？”
　　“。。。。。。”这位小医生，你不觉得拿手比划着别人的脸指指点点的，很没有礼貌么？
　　顾魏顾魏顾魏，怎么到处都是顾魏！！！

　　“是，我是，”如风随口附和着，语气冷冰冰的，“怎么着，有事儿？”
　　“额，，，”吴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就是冷不丁看见一个和顾老师钱包里照片一模一样的人，就觉得得把人扣住问问，至于要问啥，他也没想好。

　　“你们医生都这么闲么？”如风没好气地说，“没事儿我走了。”
　　“哎？哎哎哎你，，，”

　　如风往前走了四五步，后面突然又传来一声嚎，“你不是死了么？”
　　“！！！”如风想揍人了。
　　他转过身，盯着吴谓，做了个呲着牙的夸张鬼脸，恶狠狠地说，
　　“我TM是个鬼！”
　　吴谓傻了。。。

　　中午顾魏给如风发了条微信，要领着他去食堂吃饭，如风没回。打电话也不接。
　　“唉，，，”顾魏心说，这“弟弟”又怎么了，我又踩了他哪根毛儿了？

　　顾魏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常年在一个冷眼旁观世情冷暖的岗位上，也算是遍历大千世界各色人等，他看人还是挺准的。

　　季向空这个弟弟，和他哥差别很大。
　　除了脸和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基本上，没啥一样的地方。
　　如果说季向空是一株柔软坚韧的藤蔓的话，那季如风就是一棵小白杨，直不楞登地往上窜，风吹雨打宁折不弯。
　　所以嘛，不回微信不接电话这种事儿，很季如风。

　　但顾魏知道季如风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相反地，他本质上非常“懂事儿”。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个祖宗了。。。

　　如风中午找了家肯德基胡吃海塞了一顿。
　　这些东西在美国早就吃腻了，但他就是想往肚子里扔点儿垃圾食品，灌点儿可口可乐。二氧化碳灌多了，他气儿就顺了。

　　手机在桌上好一顿震动，如风瞅了一眼微信，直接给扣桌子上了。
　　他这个“好顾哥”“好姐夫”肯定是在喊他吃饭，一尽地主之谊，大方得体地，让人如沐春风。
　　可这一切“春风”不是因为他是季如风，只是因为他是季向空的弟弟。
　　如风嘬着可乐的吸管，捂住了脑袋，
　　“季如风你到底在不爽些什么啊！”

　　唉，，，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那就直接把它掰折！
　　出了肯德基大门，如风对着肯德基老爷爷的白胡子指天向地地发了誓——
　　从今以后，珍爱绳命，远离顾魏！

　　下午跟着梁小秋又是一顿东奔西跑，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总算把全身体检给搞定了。
　　梁小秋手里拿着他的一堆检查单据，挨个儿仔细翻着，“还有几项结果今天出不来，目前出来的这些，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嗯，”如风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小秋姐。”
　　“客气了，”梁小秋说，“不出意外的话，最终体检报告三天之内会出来，最迟一个星期。”
　　“嗯，到时候我还找你拿结果么？”
　　“不用找我了。正常情况下，你领了体检报告到咨询室去，负责的医生会跟你简单分析一下，”梁小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但是你嘛~~~”
　　“？？？”
　　“顾主任交代了，你的体检报告直接交给他。他仔细看看你的情况，给你全面地分析一下。你等他通知就行了。”
　　-_-||
　　如风囧了。
　　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梁小秋那句“他仔细看看你，，，”
　　也就是说，三天之后，自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五脏六腑血液毛发，顾医生就要了如指掌了！
　　如风有一种被命运抓住了小辫子的不适感。。。

　　“那你这意思是，，，”如风卡了一下，“我还得找顾魏啊？”
　　“对啊，”梁小秋说，“怎么了，他不是你哥么？”
　　“是倒是，，，”如风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你呀~~”梁小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知不知道顾主任的一个专家号多少人排队啊！一个大外主任，全院最顶级的医生，给你分析一区区体检报告，你还不乐意了呀？”
　　“我没不乐意。”如风蔫儿了。
　　“行了，我先走了啊。你等顾主任电话吧~”

　　得嘞~
　　中午刚立的FLAG，这才过了不到6个小时，眼看就要倒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如风接了一电话。

　　“季小风！”对面人语气很兴奋，“好吃的，来不来？”
　　如风恍惚了一下，脑内搜索了一圈儿这声音，不是熟人。
　　又想到“好吃的”，瞬间了解了。
　　“来！”他干脆利落地答到。
　　没一会儿，微信里传来任政发的地址导航——江边城外。

　　其实昨天任大伟已经跟他摊了牌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大白天说白话如风也喜欢。而且他和任大伟，不出意外会捆绑五年，作为诚意，他愿意先给出一个零设防的自己。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任大伟说，“杨月华把你丢给我，一部分是在我，还有一部分在任政。”
　　确实不难看出来。现在的唱片行业不比从前，想正经做个歌手靠发片求名求利，经纪公司怕是个傻的。这些唱跳歌手流量爱豆，基本都去影视圈、综艺圈浑水摸鱼分一杯羹了。
　　影视圈一直存在鄙视链，电影咖瞧不起剧咖，虽然近两年好转了一些，但成见这种东西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好消除的。任政无疑是影咖，还是这片森林里又粗又大的一棵树，而任大伟刚好是个方便爬树的梯子。如风如果能爬到这棵树上，那杨月华可是省了大心了。
　　不得不说BOSS YANG玩儿算盘玩儿的挺好。

　　“那您肯收我，”如风笑着问他，“有多少是在杨月华，多少是在我姐夫？”
　　任大伟也笑了笑，没回话。
　　他觉得自己这把收的还挺靠谱儿。不管这孩子以后怎么样，至少跟他相处不累。

　　“我堂弟这人吧，不好处。”任大伟把话题扯了回来，“处不处得好，说实话我帮不上你，看你自己造化。但是，能处则处，没有坏处。”

　　那就能处则处呗~~~

　　其实如风觉得挺累的。这一圈儿人数下来，有一个算一个，包括他自己在内，说开了全是利益共同体。也不知道各怀鬼胎怀的什么劲，轻轻松松向钱看不好么。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人生在世本就挺累的。

　　不过有好吃的，如风肯定是积极踊跃的一B！！！

　　等他赶到江边城外的时候，任政正对着一锅烤鱼两眼直冒光。
　　看到他过来了，赶忙招呼他，“可来了，快快快！”

　　如风乐了，心说您这个饿狗扑食的状态，还能记得等着我，实在是不容易。

　　任政这人两大爱好，一个是演戏，一个是吃。
　　吃嘛，其实很多人都好吃，只不过他这个瘾，稍微有那么点儿大。打个形象点儿的比方——跟个在世饕餮似的。。。
　　找不到第二只把“吃”当个大事儿和他正经出去觅食的饕餮，一直是他的一大苦恼。
　　刚好季如风的出现，填补了这项空白。

　　如风本来也不是只饕餮。但是呢，随随便便把一个中国的馋鬼丢到美国流放十年，馋也能馋成一只饕餮了。。。

　　所以俩人属于口腹之欲上的一拍即合。从江边城外开始，两个吃货建立起了深厚的饕餮友谊~~~
　　他政哥有事儿没事儿带着他到处吃，城里城外吃了个遍。

　　不过嘛，每到结账的时候，如风还是比较困囧的。
　　他倒是想AA，奈何钱包不同意。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报答政哥“吃友”情谊的好工具人——顾魏。

　　俩人化身行走的大号饭票，常年蹲在顾魏家的厨房门口候食儿。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