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101、永不放弃

　　顾魏和BOSS蓝上了一天课，受益匪浅。
　　蓝郁确实如她所言，没有在基础的层面上多下功夫，主要在一些与情感表达息息相关的细节技巧上，给他做了很多微调，砍掉了赘余的东西，加了一些恰到好处的小技巧。整首歌听下来，确实比他自己的原始版本“动情”了很多。

　　晚上回家，顾魏又收到了谢嫣然的微信。

　　嫣然一笑：方便问一下，你找蓝郁老师有什么事儿么？
　　顾一森：我想让她帮我录一首歌。
　　嫣然一笑：？

　　顾魏仔细斟酌了一下，不管“贵圈儿”有多少尔虞我诈，艺人身边总得有几个信得过的心腹之人，任大伟和谢嫣然对于季如风而言，应该都是“自己人”。更何况，自己前脚刚求人办事儿，后脚就翻脸不认人也不太好，，所以只好一五一十坦白交代了。

　　顾一森：小风曾经在蓝老师那儿，给我录了一首歌。我想，也录一首送给他。
　　嫣然一笑：为了还他个人情？还是博他同情，讨他欢心，求他原谅？
　　顾一森：都不是。
　　嫣然一笑：？
　　顾一森：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分手之前就有。

　　顾一森：他愿不愿意原谅，什么时候原谅，我可以等。我现在，只是单纯地想做这件事。
　　顾一森：即使以后，我和他真的不在一起了，我也必须要让他知道，我心里有他。

　　谢嫣然握着手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沉默了许久。

　　一首歌？

　　嫣然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不久之前的一些若有若无的片段，，
　　——如风结束声乐课的时候，和蓝郁合作，唱过的那首歌。。。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她那会儿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想记录下那样恬然美好的画面，便顺手拍下来了。
　　现在想来，那些看似平淡，随意为之的曲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深藏着一个叫“顾魏”的人。

　　嫣然一笑：如果真要还的话，你欠他的，何止一首歌。
　　顾一森：？

　　谢嫣然没再多废话，直接给顾魏发了一个视频过去。

　　顾魏打开视频播放，里面的场景格外熟悉——蓝郁老师的音乐教室。

　　季如风靠在钢琴边，貌似随意地哼着一首歌，蓝郁在一旁弹着钢琴伴奏，偶尔会意地给出几句和声。

　　顾魏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里年轻的歌者——
　　稚气的脸上，带着羞怯与欣喜，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忧伤，可熠熠发光的眼睛里，写满了无所畏惧，坚定，和执着。
　　唱着最绝望的歌词，脸上却挂着笑容。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那是他的小风，
　　他的宝宝。
　　——他最勇敢的小爱人。

　　顾魏清楚地记得，如风签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蓝郁上课。
　　那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

　　其实并没有多久——
　　满打满算，他和季如风，一共才认识了三个多月。
　　可是，人和人的感情，并不绝对是以时间来衡量的。总有一些人，白头如新，也总有一些人，倾盖如故，比如，
　　——季如风。

　　顾魏一直不太确定，季如风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顾魏”，又有多喜欢“顾魏”。
　　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顾魏”一无所觉。
　　“顾魏”一直在做着的事情，只是让人“奋不顾身”，却从来吝啬于给出一步到位的安全感，只是不停地，不停地“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顾魏”顺其自然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身体，他的情感，他的一切，，，
　　可“顾魏”给他的，也许，一直以来，只有绝望，，，
　　一直一直，，绝望到他最终选择扔掉了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放低了身段，站在“顾魏”面前一声声恳求他“行行好，放我一马”。

　　千思万绪，如鲠在喉。
　　顾魏似乎意识到了，面对着一个“奋不顾身”地付出到一无所有的爱人，
　　——两难，就是他的原罪。

　　顾魏啊，，，
　　你真该死！

　　顾医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身处医生的岗位，见惯了世间的生离死别，他的心早已经被磨硬了，泪腺也没有年少的时候发达。
　　独独一个季向空，让他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而此刻，顾魏看着手机屏幕里那张，和季向空一模一样的脸，突然觉得眼眶越来越湿。
　　他抬起手，擦了一下右眼角，有一滴泪。
　　视线越来越模糊，，
　　又一滴泪，直直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是顾魏这一生，第一次，为了季向空之外的人哭。

　　顾魏又收到了谢嫣然的微信。信息的内容让他大为意外。

　　嫣然一笑：DAVID哥有意给如风接一部古装剧，正在谈。艺人照片剧组那边很满意，已经发了正式的试镜邀请，暂定在这月底下月初，具体等通知。

　　这是，，，在给他透露季如风的行程？

　　顾魏心下一惊，，
　　顾一森：所以？
　　嫣然一笑：月底那两三天，他肯定会回来。订好了机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等我消息就好。

　　顾魏懂了。
　　如风即使“奉召”回来了，也不会告诉他。他们俩已经彻底切断了所有联系方式。以季如风的做事风格，大概率也不会去找云姐，以免节外生枝。
　　所以，如果谢嫣然不告诉他，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如风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来过。
　　可是，，，谢嫣然是季如风那边的人，和自己可以说是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来帮他呢。。。-_-||

　　顾一森：谢谢。
　　嫣然一笑：不用谢我。顾医生，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吧。
　　顾一森：你为什么要帮我？
　　嫣然一笑：我不是在帮你。

　　谢嫣然盯着手机，讷讷地，迟疑了许久。
　　她有点儿拿不准，现在正在做的事儿，到底是对是错。

　　季如风，是个足够成熟理智的人。
　　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冲动行事。可他还是铁了心的，要和顾魏分道扬镳。

　　夫妇有恩矣，不诚则离。
　　他们小夫夫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并不知悉全貌，自然也没有资格妄加干涉。

　　可嫣然有一种直觉，类似女人的第六感——如风心里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离”，而是“合”。谢嫣然隐隐有些担心，她担心自己这个弟弟，日后会后悔。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如风找她来寻求答案，或者更准确地说，寻求安慰时，那副为情所困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方方面面都特别好，对你也特别好，但是呢，你就是能感觉得出来，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那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尽管也有几分委委屈屈，可眉宇间镌刻着无限的温柔，含笑的双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与憧憬。。。

　　谢嫣然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只希望，顾魏日后会珍而重之，视若珍宝。
　　——只希望自己，没有帮错人。

　　嫣然一笑：好好对他。
　　顾一森：放心，我会的。

　　嫣然仔细想了想，又慎重其事地敲打了顾魏一番。
　　嫣然一笑：他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顾医生，如果还学不会珍惜，日后你会后悔的。
　　顾一森：我知道。谢谢！

　　一周之后，顾魏进了蓝郁的录音棚，正式开始录歌。

　　蓝郁在录音室外，带着监听耳机，坐在一堆调音设备前面，朝着顾魏打了一个“询问”的手势。
　　顾魏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熟悉的前奏，缓缓响起。

　　一瞬间，顾魏突然想起了N年前看过的《逆光》的MV。

　　孙燕姿每次出新歌，他都格外激动，《逆光》又是当年那张专辑的同名主打。MV刚刚首发的时候，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MV里的一些画面，似是而非，若隐若现，，，
　　黄绿色调的黯淡背景之下 ，异国风情的街市和建筑，老旧信封上的邮票，一片炽热的沙漠，燕姿伸向天空中的细弱的手臂，，，

　　他情不自禁地，循着模糊斑驳的记忆，把MV画面中闪现着的几句台词念了出来，声音低沉温柔，却掷地有声——

　　当我决定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尽管炙热
　　尽管艰难

　　逆光 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