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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辘轳声声断,无情总被多情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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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喜怒不定,时停时息。
国风在端木王府呆了三日,今天丞相府派车接人回府。
从国风进端木王府起,天气就慢慢阴沉了下来,绵绵细雨不断。
南湘在国风进府后,便提笔写信。
这是她第一次与外人联系。
信上几行字,只说是因为国风公子突发病症,一直昏睡不醒,不能移动。王府虽简陋,却不敢怠慢,请丞相放心。待公子病情稍解,自会亲送回丞相府。
碧水南湘谨上。
……
三日之后,一直持续的阴雨方才停歇。被雨清晰过的天空明朗淡澄,映照得景致一片清朗。
王府启门,早有马车停靠在门外。侍女先行走下台阶,掀起车帘,带着病容的国风被小心搀扶着,慢慢走下台阶。
侍从飞快的垫好踏板,伺候一边。
见国风缓缓踱过来正想伸手帮忙,国风也眼不抬,挥开那双伸来的多余的手,自己上了车。
南湘将这幕收进眼底,只觉这位公子实在是好倔强的脾气。
就她看来,柔弱只能让人怜惜,只有好强的男人才能并肩而行。南湘微微一笑。
这笑意溢出,又被旁边那双精明的眸子收入,站在一旁被国风称为先生的男子,眸光轻闪。
……
国风正要抬脚上车,脚下却突然一顿。
身后是她,却不知又何日才能相见。
南湘见他不对劲,身边那男子轻轻一咳。
国风听闻声响,又垂下头,安静上车不言。
“劳烦端木王女搭手相助了,王女之举,实非谢字能概言。”被国风成为先生的男子说道。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举手之劳,劳烦二字实在是当不起。”微微一笑,“本是南湘分内之事,还请先生不要这么见外。”
“再次谢过王女。”男子也一笑了之,老狐狸似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王女高洁风范古道热心,实乃圣音之福。”
“南湘受之有愧……”
他作揖告辞,“时日也不早了,丞相在府中定是心急如焚,我等就此告辞。”
马车缓缓行过,国风却在车中掀起一角窗帘。
依旧是那种固执温润的眼光。安静的望着自己,藏在其中的尽是一片含蓄的眷念温情。
他在南湘府上并不怎么说话。
南湘问他:“你在宫中,究竟替何人传话。”
国风就是这般不喜不怒的看着自己,她等待半晌,他却不做回答。
南湘说:“你有难言之隐,那我不逼你。”她叹了口气,只说:“我希望,你不会害我。”
他眼睛微微一颤,露出的目光,和此时这般一模一样,安静又固执。
南湘回望过去,她直到此刻方体味到国风的心思。
这种安静的视线,比他最终刻薄话语更为伤人,像是一捧碎且尖的玻璃,直入人心。
南湘待马车远走,才转身回府。
……
她总觉得,国风虽然姿态高傲,话语刻薄,可他不是谢若莲那般让人看不透的人。
她待国风好,是因为知道他身份特殊,自己有求于他,遂越发尽心思。
只是此刻的惆怅之心是为何。
她若如愿去了他,出了今城,上了神山,找到了回家的法子……那他们会怎么办。
南湘默默叹口气,掩住心神,不愿再深想。
……
谢若莲先前听到国风到了王府,他也过来看望。
将一盒点心放在桌上,看着南湘与国风二人相对无言的状况,不由失笑。
“殿下,你们这是作甚?”
他眼睛轻轻一弯,就带出无限波光粼粼的风光。
谢若莲坐下来,便问道:“许久不见,国风你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国风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竟张口说话,半点也不客气:“许久不见,若莲你还是这样没意思。”
南湘在旁边不由一愣。
谢若莲失笑,“哎呀,果然国风是不吃半点亏的。”
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件,递给他。
国风垂眸接过,在手上来回翻了及翻,抬头问道:“——糖?”
“听说某个人每天思虑太多,劳损心脉,医师下了重要。吃药太苦,我怕你又不吃药,特意给你带点糖来。”
国风不由失笑,轻轻说了句:“又不是小孩子……”他很快掩住唇角,将糖放在枕边,口中故意不屑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什么好东西呢,是我高估你。”
“你守着国公府那么个好地方,还指望从我这抢东西?太坏了你国风,若人人像你,天下无救也。”谢若莲分明是用“国之风范”取笑。
国风立刻还击:“雅莲如今一看,也没有出淤泥不染呀。”
南湘在旁边怔愣半晌,此时眼见这两人自坐下起就争锋相对的模样,在一旁感叹道:“你们感情真好呀……”
国风闻言,立刻住嘴,却不知想到什么,抿嘴微微笑了起来。
这是自见面后,南湘第一次见他笑。
这这笑意轻而温暖,出自真心,仿若秋日凉爽的晴空。南湘瞬间有些呆了,看着国风那唇边笑意没有移开目光,国风立刻收敛唇角。
谢若莲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群后,方才笑道:“殿下又忘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