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有爱》奚泉

34、34、辩论预备

　　颜羽看着白校长的背影，只见他五十多岁的人，仍然箭步如飞，身子矫健。

　　待他身影消失，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石像。这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玖玖的声音传来：“总算找到你了。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蹊跷，平常就数你起得最晚，什么时候转性了？”

　　“我看今日风清日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未知这位美女有何指教？！”她心情这时相当好，学习武侠电视剧中的台词说了起来。

　　“指教不敢，不过侠女听好，请速速回家，有人找来呀！”玖玖也跟着说唱。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她抱住玖玖，“我们好久没这么玩了。自从你读高中，我去曼语上班就一直没时间玩了。”

　　玖玖也抱住她，“是啊，记得我以前一直梦想做明星，每天拉你演白蛇传，我是白蛇娘娘，你是小青姑娘。呵呵，小时候的生活真美好啊，无忧无虑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呀，对了，说着说着忘了正事了。小羽，有个大人物找你，现在在咱们寝室楼的管理办公室等你。”

　　“大人物？能有多大的人物？是哪个大人物呀？！”她撇嘴，满不在乎地说。要知道她刚刚见过校长，这里还能有比校长更大的吗？

　　玖玖答：“戴天。”

　　戴天？他这会找她干什么？和玖玖牵着手走回寝室楼，进去之前，玖玖忽然说：“我就不进去了。”

　　“为什么？”

　　“他说要单独见你。连寝室管理员也自觉出去兜风了。”

　　“哇，不是吧，专制独裁的家伙！我进去批评他！不要以为是个校长助理就大了不得了，我今天可是得了校长的令要教导他的！”她有些得意地笑。

　　“校长的令？”玖玖很是诧异：“你什么时候见过校长的？！”

　　“就刚才啊，我晨练的时候在门口遇到的，他刚走没多久，你就来了。好可惜啊，你差一点就可以遇见了。白校长很亲切的一个人呢。”

　　玖玖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沉着声音说：“哦。你还是赶紧进去吧，戴校助等了很久了。”

　　“玖玖，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大高兴了？！”

　　玖玖笑说：“我哪有不高兴，你快进去吧，别让戴校助久等了。”

　　“不是，你在生气。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是生气戴天单独找我？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我可没事要跟他单独说的。”她想起玖玖一直都是暗暗喜欢戴天呢，现在戴天来找她却不找玖玖，玖玖心里自然会不舒服。

　　“我不去。”玖玖摇头，“我先走了。”毫不犹豫地抽出牵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室楼。

　　玖玖一定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就喜欢什么也不说，一个人跑掉。本想去追，感觉身后有段目光追随，一回头，戴天正站在门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有话快讲，有那啥快放！”她语气粗鲁地说。

　　戴天指了指里面，然后走了进去。

　　阴阳怪气，多说一句话会死啊！她忿忿不平地跟着走了进去，翻白了眼看他。

　　“坐。”戴天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淡淡地说：“昨晚我接到胡教授的电话，他告诉我，上次你要求的辩论定于明日下午。”

　　“是吗？”这个消息让她的心情沸腾起来。

　　“你来就是专程告诉我这件事情？”心里却想，刺探敌情的吧。

　　“乘胡教授还没有宣布这件事情之前。我想跟你私人交流一下。”

　　“我不觉得我们需要交流，我们现在是对手，不是朋友。”

　　戴天凝视着她，说：“我可否冒昧问你一个问题。请问你了解辩论的规则吗？”

　　她一愣：“辩论还能有什么规则。当然是双方各持观点，谁说得有道理谁就赢。”

　　“没错，请问你的论点是……”

　　“不是说好了就万圣节那个题目吗，神是否兼具善恶之心？我的论点是神是人创造出来的，所以和人一样，有善有恶。你的论点当然是神至善啦，也就是有神主义。”

　　“你确定？”

　　“当然确定。”

　　“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辩论的规则之一就是，你不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论点。”

　　“那天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就那个论题辩论。”

　　“没错。但辩论的正反双方是通过抓阄决定的，你获得无神论这个论点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怎么规则这么不人道的？”她激动得站了起来。

　　“设想一下，假如你不幸正好抽到了和自己观点相悖的论点，你如何在短期内找到支持这个论点的论据，理直气壮地驳倒对方？辩论中给予每个人思考的时间相当有限，其中没有怨天尤人的时间。”

　　“我……这个不用你关心，我自有我的办法。”大不了随机应变，50％，抓到无神论的几率也蛮大的，犯不着在他面前心虚。

　　戴天淡然的看着她，眼神很柔和，“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个方法给你：你如果相信自己是天下无敌，就先辩倒自己吧。”这话有些玩笑的意思在里面，配合他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分外亲切。

　　“我要你来教！”口中不服气地说着，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辩倒自己，就相当于两种观点都熟悉了，任抓到哪一个论点也不怕了。

　　可这家伙一大早跑来这里，难道就只是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吗？

　　“不敢当，应该是互相交流。”戴天说：“其实，我来还有一个目的。”

　　他接着又说：“颜羽，1987年12月出生于北海市沙湾镇，高一肄业，语文成绩优异，爱看小说，想象力丰富，反应机敏，语速快，性格直率，争强好胜，不擅掩饰感情。”

　　“你干吗？”她应激性地叫起来。

　　“八个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公平，你利用职权看我的档案！”

　　“你有想过掩饰自己吗？你的这些资料，我随便找一个认识你的人就可以打听出来，无需翻档案。”戴天的眼神仍是很柔和，说话却是词锋犀利。

　　“越说越不公平了，你一向喜欢掩饰自己，我打哪儿打听？哼，我就算输了，也还是真刀真枪靠的实力，不像某些人……算了，谁都知道，这世道不怕真小人，最怕伪君子。我随便举个例子，可不是指你。”她还击。

　　“如果你真的看重这场辩论，那么你的态度无疑是不合格的。”他的神情由柔和变为严肃：“我很欣赏你的锐气，它对人的成功有很强的催化作用。但它不是根本，你要记住，理想不是靠幻想来实现，机会也不会白白来临。我不会因为你的一时锐气，而和你进行一场不严谨的辩论。你，还没有资格。”

　　“你，还没有资格。”这话说得好过分。她没想到这么重的话会从他，从这个一直都表现得如此温和的人嘴里说出。一时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万圣节晚上我曾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进去没：当机会到来的时候，你准备好了没有！”

　　“你说的话是圣旨吗？我需要句句都听，句句都听进去吗？你，还没那个资格！！！”她生气了，真生气了。她到剑华以来这是最生气的一次。

　　“sorry，也许我的语气过重。但我的观点不会改变。举一个例子：颜羽，语文成绩优异，说明有一定文学基础，辩论的时候可以打底；想象力丰富，需要防备有出其不意的观点；爱看小说，辅助论据偏向技巧性；反应机敏，语速快，辩论的时候善于抢占有利时机；性格直率，容易泄漏信息；争强好胜，容易意气用事；不善掩饰情感，容易被人看穿。”戴天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续说：“我对你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而你对我没有。在剑华，我基本上是一个公众性人物，只要肯用心，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她自然不肯认输：“我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呢，我告诉你，你看得只是表面而已，不必在我面前炫耀。至于你怎么样，我不屑研究。”

　　“OK，这场辩论取消，我无谓同不认真的人做口齿之争。”他站起身。

　　“谁说取消？谁说我不认真了？”她也站起来，拦住他。“这场辩论一定要举行。我知道，你在剑华说话算数。这样吧，你开个条件，要怎样才继续？”

　　“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想要怎样。辩论的时候，我和你的身份只是正反方。我个人不希望对方是一个不认真的新手。我希望对手在进行辩论前，能做好恰如其分的准备。”

　　“你要我怎么准备？！”

　　他目光一移，她随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包装简约的纸盒。

　　“这是些辩论方面的书籍和近几年大专辩论会的光碟。你先熟悉一下。辩论延期一个月，论题不变，我通知胡教授安排。”

　　“你早就准备好了？”她明白了，刚才戴天的那句重话是激将法。

　　戴天笑了笑，说：“那里面有一本书是我2000年曾用过的，内容不错。用完了别丢，要还我。其他的，你随意吧。”

　　“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你？！”她有点尴尬，但还是说了出来。

　　“不必客气。”他微笑着回答。“我先走了，你准备一下，快上课了。”

　　她呆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戴助理，其实……”

　　戴天回过头：“恩……？”

　　“戴助理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人，在辩论中是个内功很扎实的对手，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比你更扎实，就一定要利用自己反应机敏、语速快的优势，快、准、狠地击中目标，不让你有凝聚内功的机会。”

　　戴天一怔，随即深深地笑了起来，这笑容是她前所未见的宽展：“有道理。不过……”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性格直率，容易泄漏信息。颜学妹，却之……不恭。”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手下意识地抚上他送的纸盒子，那里厚厚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