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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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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舟还在看秦羽。
她穿着身姜黄色的连衣裤,贴身又得体,宽腰带上印着品牌LOGO,很明属于陆欣仪喜欢的张扬干练款,不过与秦羽本人的气质并不冲突,甚至还衬得她脸色没有那种宿醉后的疲累。
陆延舟眼神微闪,刚要说话,一旁魏金利却叫起来:“怎么每次你来都要搞次破坏?”他冲着陆欣仪龇牙,不知是习惯还是压根就不想管秦羽。
陆欣仪不服气:“你没长眼睛啊,明明是某人没表情吓到人家了好吗?”
这位指向性明显的某人——陆延舟,不止何时拢起一副冷脸。他上前几步,目光沉下去,那样子仿佛要把秦羽活剥生吞。
秦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不就毁了个杯子吗,这么小气作什么?她心里陡然升起这个荒唐的想法,可接着,就听对方冷冷地问:“想好了?”
声音有些轻,却精准切入在场三人耳中。
魏金利和陆欣仪:“?”
他们俩同时看向秦羽。
秦羽呆站在原地,垂着胳膊,像个魂魄出窍的木偶。
魏金利渐渐皱眉。昨晚到酒店后他没有上楼,不知道这两人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陆延舟重新上车后,脸色是明晃晃的生人勿近,却又有种随时要爆炸的感觉,这样的情绪状态,魏金利只在陆延舟闻讯陆绍司车祸时的脸上见到过。
什么情况?他忍不住开口:“你们——”
却被陆延舟瞥来严厉的一眼:“早上会议几点开始?”
“……九点。”魏金利茫然。
“推迟半小时。”陆延舟不由分说,抬起下巴示意秦羽,“带她去书房。”
说话时,他的神色又恢复成平时的冷淡。
陆延舟不喜欢谈事的时候有无关人员在场,就算是与他交好的魏金利和陆欣仪也一样。这两人不得不暂时离开,临走前,陆欣仪忍不住拉着秦羽的手,话里话外都是安抚的意思,甚至保证要是陆延舟资本家本性暴露,只要一个电话她就能过来救场。
魏金利一脸不忍听,起手就把陆欣仪往外撵,不过撵着撵着他又突然扭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秦羽不太看得懂他眼中情绪,可心却忍不住狂跳不止,直觉告诉自己,接下来的对话,或许会远远超出她的意料。
所以,陆延舟所说的那句“想好了”,究竟在指什么?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忍不住下意识地绕着房间打起转。
屋子里安静得要命,只剩下落地钟咔哒咔哒地走着针,契合着脚步频率,越发显得书房空间感极强。
这里有与客厅如出一辙的墙面地板,黑色的钢木桌子占据了大半视野,上面依次摆着工业风台灯、笔记本电脑以及一摞白纸;桌子后面是占据整面墙的落地书柜,能看见书籍倒是放得很规整,但明面上也再无其他摆件或植被可见。
居然连个私人物品都没有,客人秦羽对这间样板风同样浓重的房间有些疑惑,但又不好凑太近细看,想了想便转向另一侧的落地窗。
那边因为窗帘拉起,可以俯瞰郁郁葱葱的小花园,一条波光粼粼的河从其中蜿蜒而过,这条河是市郊金海湖的分支,亦是市内高端小区里难得一见的自然水流。
“新国际公寓。”秦羽下意识地念出小区名字。
倒不是因为她曾经奢望过住进来,而是黎舒然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据说是薛丛景为庆祝她专辑销售额破纪录,以当时已经逼近最高位的价格买下送她的。
“你不能住这里。”身后有人说话。
秦羽忙转过身,面露不解:“什么?”
陆延舟从鼻子里轻哼了声,转去书桌后面。
他一身整肃的商务装扮,从肩到腰的线条收束在黑衬衣下面,是有力的劲瘦感,一侧袖口向上挽起,手腕上戴着块白金镶边的表盘,阳光在上面倏然晃过,极尽矜贵。
“长话短说。”他示意秦羽在对面坐下,又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并提出来。”
条件?秦羽越发糊涂了:“我……不太明白。”
陆延舟目光一沉:“难道昨晚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昨晚?她傻愣愣地盯着他。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斜斜地照进屋内,给秦羽的脸覆上一层柔软的光泽,让迷茫的神色透出一股单纯劲,还有点……诱人的天真。
陆延舟皱起眉,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语气很冲:“倒也不必摆出这副样子,我没有现在上你的想法。”
秦羽脸一白。她想起了昨晚的迷乱,心乱跳一气,嗓子像被掐住似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陆延舟却从她水润的杏眼里莫名回到昨晚。
那个时候,秦羽吐得昏天黑地,连路都走不稳,只能由他扶进酒店房间。她靠在他的肩上,眼角湿润,亦有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而陆延舟正是因为目睹了这么一副自虐虚弱的模样,才忍不住冷道:“决定招惹薛丛景,就没考虑过后果?”
可他没料到这句话竟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空气凝滞不过稍许,秦羽一巴掌挥过来:“你懂什么!”幸亏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被他精准拦下,可接下来,她的泪腺却仿佛因为这一下阻拦被突然炸开,很快就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以为我想去吗?可我又不是你!”秦羽嚎啕着,鼻涕眼泪全蹭到他的肩上,可她仍觉得不够,还妄图拿拳头接着捶,被他果断掰去身后摁住。
掌心下身体轻盈柔软,还能细品出微微凸起的脊梁骨,如今再次回想起来,陆延舟觉得自己大约是因为这些细腻的触感才鬼迷了心窍。
哭声在耳边一浪高过一浪,他心里便像压下一块块的石头,越发沉重不堪。等到所有不对劲的情绪积攒到一定临界值,那句话便很自然地脱口而出:“跟着他,不如跟我。”
秦羽的哭声渐渐弱了。
“还是说,你需要再想想?”
她抬起头,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很亮,有委屈,也有些疑惑的专注,勾着他心脏不受控地倏然一紧。
就像现在。
陆延舟气息不稳地抽了下鼻子,喉结微动:“既然跟了我,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的其他条件。”他勉强退了一步。
可秦羽终于找回了神智,她震惊地指着自己:“你说——我跟你?!”
陆延舟不耐烦:“不然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告诉我是开玩笑吗?”
秦羽噌的一下站起来,嘴唇哆哆嗦嗦。她当时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
“其实我……”她想告诉陆延舟实话,可话到嘴边又想起容岁,如此脸色,看得陆延舟自己觉察出不对劲:“秦羽?”
回答他的却是几下敲门声,魏金利的声音随之传来:“Eric,我们得走了。”
秦羽猛地回头,陆延舟已经站起来,一面系着袖口一面往外面走。
他仿佛打定主意不再投给秦羽哪怕一眼,但终究在手掌搭上门把手时微微偏过头,眼睛斜睨着,很轻地啧了声。
“我耐心有限,这周以内给我答复。”
而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秦羽直到回去租的房子里都没想明白怎么就扯了陆延舟下水,就算是昨晚她酒喝多了胡言乱语,陆延舟也明明可以完全不管。
他是脑子抽了还是真想包她?可前者暂且不提,后者才是真真正正的脑抽吧——以他的意思,他至少知道她秦羽和薛丛景有不小的牵连,就这样还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总不至于是被美色所惑……这才是最不可能的好吗!
秦羽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往自己脸上猛地一打。
啪!
清脆的声响把刚起床出来的程颐吓得顿时清醒:“你找虐吗?”
她手掌挤着脸颊慢慢往下,眼角和嘴角同时耷拉,硬是弄出张沙皮狗的脸型。
程颐不想和神经病废话,不过走几步又回过头:“昨晚几点回的?”
秦羽心里当的敲响一记警钟。
“以前都不见你这么关心我。”她小心翼翼地打趣。
“你以为我想?通宵写东西呢,三点睡过去的,那时候你好像还没回。”对方打了个哈欠去洗漱。
程颐心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玩虚的。秦羽放下心,不过片刻却弹起来,冲到卫生间哐哐敲门:“通宵写东西?你来活了?”
程颐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秦羽不满:“好消息怎么不早告诉我?”
“才定下来。不是说过吗,不到最终确定谁也不能告诉,不然会不灵的。”程颐打开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倒是你,解约进展得怎么样?”
这问题简直戳人肺管子。
秦羽闷闷地扁了下嘴,却听程颐又不淡定地哇了声:“卧槽中彩票了吗你?这么贵的衣服都舍得买?”
陆家小姐陆欣仪的品味,自然和她堂哥一样贵。
不过这也提醒了秦羽。她想联系陆欣仪什么时候还衣服,可拿起手机一瞧,信息栏竟有封十分醒目的新邮件提醒。
秦羽的公司邮箱注册后使用时间不到一个月就作废,里面早八百年就全是垃圾邮件了,谁没事会往那里面发私人邮件?
她奇怪地点进去,在看到发送栏的瞬间倒抽口气。
Xue?
薛……丛景?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移,整个页面只有附件栏里有个新东西:录音.aac。
秦羽心里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赶紧戴上耳机点开录音,电流声不过三秒钟,第一句随即传来——
“……她确实还没解约呢,不过也不妨碍提前了解。”
相伴五年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刚听个开头秦羽就脚下一软,五脏六腑都被攥得生疼。
耳边,容岁还开玩笑。她能想的到吗?朋友会那么快地转投薛丛景,将她彻底出卖。
只是归根结底,把她置于深渊之中的始作俑者,不也就是秦羽自己吗?
她要疯了。
快暗下的屏幕这时候又重新亮起,伴着嗡嗡的震动声,薛丛景的名字一闪一闪,像夺命的倒计时。
秦羽颤抖不止:“喂……”
“邮件收到了?”那边叹了声,难得轻言慢语,“小羽毛,如果你执意离开,我倒也不是不能答应,只不过……”
薛丛景微妙地顿了顿,而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渗出丝丝凉意:“你不在了,总得有其他人让我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