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与沙雕》Alion

5、章鱼哥

　　余娇坐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排，右边是给薛文青留的位置，而她，仅和陆凯川隔了一条走廊。
　　不得不说，赵世挑座位的能力真是不错，都快把冤家放进她嘴里了。

　　她的桌面上还贴着昨天模拟考试的姓名条，余娇好奇地望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的，竟然是陆凯川的名字。
　　淦……要不要这么孽缘。

　　她动手想要把它给撕下来，但是又想了想，还是把它给重新贴好，然后掏出抽屉里的书，将它们全部都压了上去。
　　正所谓“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陆凯川的人都被她镇在百米高的“书山”之下了，以后跟他相关的倒霉事应该也找不上她了吧。

　　上课铃响起，可薛文青都还没回来，余娇这才发现她的座位上连书包都没有。余娇拍了拍前座的赵世，“四儿，文青去哪啦？”

　　赵世假装还在生气，说话都像是捏着鼻子似的，“青姐今天请假啊，你不知道吗？”
　　他刚把头转回去，又转了过来，“对了，娇姐我跟你说，这节课是咱们班主任‘章鱼哥’的课，你可千万不要……”

　　后面的话余娇全部都没有再听进去，她的关注点只放在了赵世说的“请假”上。
　　余娇连忙掏出手机，将手机放在桌肚里，这才看到薛文青刚才回给她的信息：家里有事，请假一天，你今天先跟着赵世。

　　一看到“家里有事”这几个字，余娇就没打算再问下去。她两手并用，迅速地给她回着信息。只不过才打了两个字，她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凝重，只剩下前方赵世传来的“嘶嘶”的吸气声。
　　这人怎么回事，是在课堂上吃辣条吗？辣成这个鬼样子。

　　余娇抬脚踢了赵世的凳子一下，这才发现，班主任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他的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余娇是吧？”

　　“啊，嗯。”余娇立马把手机往里一推，但桌肚里的书都被她搬了出来，手机与空旷的桌肚所撞击出来的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课室里显得尤其突出……
　　嗯，她嗅到完蛋的味道了。

　　“手机拿出来。”
　　余娇纵是千百个不愿意，也只得乖乖地把手机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班主任的手掌心里。

　　班主任拿着手机走回到讲台上，“我见你偷偷摸摸地忙活好久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估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余娇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试着回忆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或许，老师您姓张，名余，同学们都尊称您为‘张余’哥？”

　　“轰”的一声，全班都像是坍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在了桌面上，笑声如同浪花，一阵又一阵。
　　班主任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脸色发暗，像是在爆发的边缘。

　　关键时刻最讲义气的还是赵世，他着急得汗都快流出来了，“是章鱼哥啊娇姐，《海绵宝宝》里的章鱼哥，头又秃鼻子又大的那个！”

　　余娇一看，班主任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但头上的毛发嘛……着实有点令人着急，鼻子没有章鱼哥这么夸张，但放在人类世界里，也算是比较突出的了。

　　班主任对“章鱼哥”的花名明显一万个不满意，“赵世！你给我滚出去，这才开学第一天在这添堵。”

　　赵世满脸哀怨，“别吧老陈，这才开学第一天我就在外面站着，这多丢咱班的脸面啊。”

　　“出去！”章鱼哥手一横，指了指门外。

　　赵世悻悻地站起身来，余娇抱歉地看着他往外走的身影，小声地说：“对不起啊，待会请你吃章鱼小丸子。”

　　赵世受用地点了点头，中二地表示自己为娇姐负的这些伤并不算什么。

　　章鱼哥沉着脸又说：“余娇。”

　　余娇虎躯一震，“啊？”

　　“想吃章鱼小丸子是吧，你也给我出去。”

　　我去……
　　她一直以为一中的学生都不是常人，原来是因为有异于常人的老师……她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小了，他是怎么听到的！！！不是海洋才是他的主战场吗，怎么上了陆地反而还发挥超常起来了。

　　余娇指了指自己绑着绷带的脚，说：“老师，我的脚受伤了，校医说最好减少走动，能不动就不动的那种……”

　　班主任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站在走廊上的赵世说，“赵世那你再替余娇站两节课。”

　　走廊发出一阵冤叫。

　　班主任收拾了下心情，对着台下的同学扫视了一周，“我看了下，咱班四十个人，有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是从我高一带的那个重点班升上来的，这里面能闹腾的还真不少。”
　　“余娇，你是唯一一个从分校直接分到一班来的。” 他举起手机，重点提点了余娇一下，“可千万被跟他们学坏了啊。”

　　与其说这是在提点她向好向善，余娇反而还觉得班主任像是在暗示她要好好学习，珍惜自己重点班学生的身份，毕竟，从分校转过来的学生，能进重点班的，大约就是百分之十的人左右吧。
　　这百分之十再分别落向文科理科班，到达余娇她们班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被分到重点班来。

　　一中本部当然知道分部和他们的差别，但是抱着“来都来了”的政策，他们也没把分部的学生当是外人，制定了更加偏向分部学子的分班政策——中考成绩占了60%的大头，高一的四次重要考试（期中与期末）各占10%，以此加权之后按照最终分数排列名次，理科前160名归入重点班，随机分配每班四十人。

　　中考这种偶然性极高的事件嘛，总有人是因为填错了志愿才滑档到一中分部去的，对于这些本来就挺有实力的人来说，也算是十分好的惠民政策了。

　　但是对于余娇来说，这无疑是在摧残她的精神世界，她只想过无人管束的快乐生活，可直接发到她爸妈手机上的分班信息，完全没给她可操作的空间。
　　因此，虽然她在分部的四次考试都平平无奇，仅靠选择题出彩，但无奈她当初的中考成绩好，这就被分配到了重点班的牢笼之中。

　　班主任：“好，我们继续回到刚才的议题上，咱班的班干部还有学习委员和文娱委员两个空缺，有没有人要竞聘的？”

　　班里寂静得，像是海底七千米。
　　而余娇也沉浸在自己手机刚被没收的悲痛之中，鬼使神差地摇着头。

　　“余娇，你有想法？”

　　？？？老师！十兄弟里好歹千里眼和顺风耳可都是两个人啊，你一个人占了两样绝技，这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了吧！
　　“没有！”余娇一口回绝，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之后又强作镇定地说：“张老师，噢不陈老师，我的学习成绩估计也就是排班里的中下游，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资格当学习委员。”

　　“你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很好。” 班主任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望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我问的是你想不想当文娱委员？”

　　尴了个尬。

　　“诶……”当余娇还在思考该如何直接又婉转地拒绝班主任的时候，他点了点头，然后在黑板上文娱委员的那栏写下了“余娇”两个字。

　　“？？？”这顿操作简直迅雷不及，掩耳它喵喵的不盗铃啊！“老师，我没说要做。”

　　班主任：“可你也没说不做。”

　　这时隐身已久的赵世才走廊边上的玻璃窗探进头来，幸灾乐祸地咧着嘴，“娇姐，咱班的规矩是，如果老陈问你个问题，你五秒内都没有动静的话，就默认你默认了。”

　　余娇挤眉弄眼地朝赵世发射镭射光波：淦！这么重要的规矩你怎么没有早点说！
　　被警告了的人瞄了她一眼，立马又躲回到玻璃窗看不见的墙后面。

　　她又不死心地看了看跟她隔条过道却像是隔了个世界的人，暂时放下两人的过往恩怨，嘴巴小心翼翼地做着口型：“你他喵的也知道？”

　　感受到她的视线，陆凯川看了她一眼，没有隐瞒：“嗯。”

　　余娇愤愤不平地踢了踢桌子，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不是欺负她一个新来的吗？果然这新时代，就是拥有信息量多的人占优势啊。
　　她又抬头看了看黑板，班长蔡宁、团支书白歌、体委赵世，几个名字一目了然，就是没有“陆凯川”三个字。

　　班主任已经开始在盘点当学委的角色。
　　既然反悔已经来不及，那怎么也得让别人尝尝后悔的滋味！

　　余娇果断地举起手，雄赳赳气昂昂，“老师，陆凯川他悄咪咪地告诉我他要主动请缨！”

　　不单止是全班同学，班主任也有点不敢相信，“哦？据我所知，陆凯川可从来都没有入世当官的意愿啊。”

　　赵世又像个幽灵一样把头探进窗户，插了句嘴，“娇姐，川哥在一中驰骋一年了可从来都没有做过班干部啊，连今天早上站门口的值日生也是轮到才勉强干一下活。”

　　那他就更值得为难了啊！五秒钟是吧，余娇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可还没到四，余娇亲眼看到一个“好”字蹦出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