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治子小姐的奇妙冒险》伶仃而行

34、第 34 章

　　津岛治子在不搞事情的时候，就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

　　这一点和太宰治截然不同。
　　她虽然有时候会恶作剧一下，也会逗弄别人，但基本不会突破别人的底线，而是会踩在对方的底线往上一点，玩笑的水平处于很过分和不太过分之间。
　　就好像她搞出来的【白夜行】事件一样。
　　——是的，这次【事项编撰】事件，最终被定名为【白夜行】，放入了最高封存档案。

　　根据津岛治子的解释。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沙滩上的海浪退去，所以遗留下了一些东西，另一条世界线短暂的和他们的世界线叠合在一起，不过最多不超过四个月时间，基本就会重新回归正轨，并不用担心永久持续下去。

　　“怎么说呢？”
　　“世界就好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巨大冰山。我们平时所在的世界，就是海平面上冰山露出来的部分，而在水下的，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就是【可能性的世界】。”
　　“可能会这样发展，也可能会那样发展，如果这样发展了，如果那样发展了……等等一系列的可能性，最终支撑起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

　　“那如果没有可能了呢？”

　　“全部融化的冰山，还可以称之为冰山而存在么？”
　　凝视着发问的人，少女平静的反问了回去。

　　但更加麻烦的在于她之后的说的话：
　　“啊，顺带一提，‘我’为了填补空缺，所以拉了其他几个冰山合并。”
　　说到了这里，她露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越说越小声，最后更是直接变成细如蚊蝇的嘟囔：
　　“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也不能算是我拉的……”

　　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太宰治就接过了话头，打断了这个话题。
　　在中原中也“你不是天天在摸鱼么？？？”的震惊眼神下，他拿出了一打文件，说道：
　　“起码就现在我的调查来说，意大利多出了一个庞大的Mafia家族·彭格列，而整个神奈川地区的湘南海岸线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圆形天坑，根据记录，叫做【伽具杜陨坑】，东京出现了名为王权者的异能力体系——”
　　“嘛——”
　　“安吾，你们可真的是白加班了呢。”

　　坂口安吾，一个为了隐瞒异能力者而在事件前后加了一个半月班的社畜，再次被告知做了白工——在新的世界体系下，异能力者被称作权外者，已经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不需要异能特务科去做信息管制了。
　　安吾累了，安吾想睡了。

　　太宰治会这么勤劳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目的那不是很明确么？
　　保证横滨平稳，赶紧回去武装侦探社，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武装侦探社看织田作的小说了！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
　　津岛治子。
　　她并不适合留在PortMafia。

　　前面说了吧？
　　治子小姐在恶作剧方面真是踩准了人底线。
　　太宰治真的完全无法拒绝这个“和织田作一起在武侦”的现实事项，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切中心底的新事项。
　　像是尾崎红叶得到一个和死去爱人同村的梦，中原中也发现他年少曾经死掉的旗会好友同样没有死亡，菲茨杰拉德得到消息说妻子泽尔塔的精神病好了……
　　就好像梦一样的际遇，接连不绝。
　　哪怕有些梦只能持续四个月，但做过这一场梦，就已经足够了，足够慰藉，足够感动，足够满足。

　　横滨的混乱也完全消失，对于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来说，之前一个月那段横滨异常混乱的记忆，全部化为了一场不甚清晰的噩梦，等到第二天睡醒就会随着世界的修正，消失无踪。
　　【横滨没有人死去。】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计划的一样完美。

　　——不过有几个人例外，比如福地樱痴，已经被秘密逮捕了，或者应该说，是他自己选择了束手就擒。
　　——至于魔人，费奥多尔·D·陀思妥耶夫斯基，尽管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出现了疏漏，被送到了莫尔索监狱。
　　（特别在书上加了一句话的治子笑而不语。）

　　津岛治子如今变成了类似中原中也的情况，她并不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而是变成了【书】的载体。
　　有鉴于【书】的作用，她绝对不能被PortMafia所拥有。
　　——更别提这本书的作用还得到了加强，已经变成了，只要写下一个陈述，自己就会补全前因后果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文本上。
　　——可以说由“手动”转变为了“全自动”。

　　同时，和津岛修治聊过之后，太宰治也判定津岛治子的精神状况并不适合留在PortMafia。
　　——和自己越来越像，走和自己一样的路，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情，津岛治子走不到他18岁叛离PortMafia的时候，就会先一步完全自毁。
　　重新回看她所有的表现，那更像是来到了陌生环境的小动物，戒备的冲着周围疯狂挑衅。

　　其他人不明白，太宰治却很清楚，津岛治子的话到底在说什么。
　　到那种境地，在操控书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就不是津岛治子这个个体了，ta或许是某种意志，又或者是某种意志的集合体，也有可能是名为“津岛治子”的概念进行了升格。
　　但总而言之，那已经不是名为津岛治子的人了。
　　——可以对概念进行调整的，也只有同位格或者更高位格的概念。
　　——而那种概念存在，又可以有多少自我保留？
　　她至今的状况还没有从那种状态完全脱出，在PortMafia只会让她继续保持对周围的戒备，始终保持对周围世界的紧张，最终紧张到死的小动物太常见了。

　　获得了IF线记忆的太宰治，在面对异能特务科要求他交出津岛治子的时候，难得带上了象征着PortMafia首领的红围巾。
　　他嘲讽而轻蔑的看向那些人。
　　——开什么玩笑，这些人真的以为随便什么人，在随便什么情况下，都可以随便使用【书】做到这种程度的么？
　　——做梦都没有这么快。

　　那可是将“唯一一个织田作存活的世界线”拉到表面，并且将“太宰治和织田作一起在武侦”这种完全不存在的、不可能的可能性塑造出来，书写在了世界上。
　　得益于此，太宰治就是再不想干活，他也得兢兢业业的帮忙善后。
　　无他。
　　唯有太宰治自己知道，在这世上所有人中，只有自己，到底得到了多么宝贵的礼物。

　　然而礼物必有其代价。
　　太宰治现在为了津岛治子快愁死了。
　　爸爸的贴心小棉袄确实很好，就是有点好过头了，烧起来了。
　　他分明还没到结婚生孩子的地步，如今却已经提前步入了为孩子的未来发愁的中年老父亲状态。
　　哽咽。
　　肯定是因为今天PortMafia的文件山太高了，他才会如此痛苦。

　　中也：明明不都是我在批文件么？？？？

　　在横滨的势力们还在努力联合起来的时候，被称作“黄金之王”，伫立于王权者体系的顶端的男人，发出了消息指明要见津岛治子。
　　——顺便一提，黄金之王似乎在他们的世界是掌控全日本的王者，于是事项编撰之后，这件事情仍旧被保留了下来。

　　这样一来，毫无疑问，异能特务科就处在了下风的位置上了。
　　开局不利呢~

　　总而言之，姑且先略过这个事情吧。
　　现在还不适合插入这个内容，而且，现在对于津岛治子来说，有着更加严重的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

　　她，要去上学了。

　　……
　　诶，不是，继续让她当失学儿童不好么？！
　　她不想回去学校这种地方，勉强自己和一堆草履虫在一起，把自己伪装成小丑也要讨好别人，以便能融入集体啊！

　　“没错，我有社交障碍啊！”
　　面对着如此信誓旦旦的津岛治子，太宰治实在是觉得……
　　“说的太有道理了！”

　　“诶？”
　　？？？？
　　津岛治子愣了，这个反应好像不是很对头。

　　同样对人际关系感到苦手（？）的太宰治，十分理解的握住了闺女的手，用着近乎女人腔一样的声音，以及更近似于虚假的温柔笑容说道：
　　“可你还是得去上学。”

　　……？！
　　你这不是前后自相矛盾了么？

　　但太宰治没有给津岛治子吐槽的时间，他拉着津岛治子的手，引着小姑娘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把她按到了自己腿上，给了个膝枕。
　　一边捋着治子的头发——希望自己撸猫（？）的手法没有生疏——太宰治这么想着，一边慢慢说道：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去讨好他们的。”

　　室内，在办公桌上还在和文件山奋斗的中原中也，听见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中原中也对津岛治子的感觉属实一言难尽，但起码现在他对治子的感觉更加接近“熊孩子”这样的定义，还比熊孩子高一点，因为她会很乖巧的偶尔来帮忙处理文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动作和习惯迷之熟悉……
　　——隔壁的小学校长·森林太郎笑而不语。
　　所以说到底，中原中也，其实也挺在意津岛治子的。

　　‘能去上学，还是去上学比较好吧？’
　　他是抱着这种朴素思想在思考。

　　但太宰治的思考角度不一样。
　　“你忘了一件事情，人际交往的先决条件是，你对他们感到兴趣，而不是为了避免不可见的尚未来到的伤害。”
　　“你不需要讨好别人。”

　　他看着腿上抓着他另一只手，噘着嘴，不是很开心的玩着他手指的小姑娘：
　　“难道不是你自己对敦说过的么？”
　　“‘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说出来就好了，不用考虑那么多别人听到会不会不高兴，因为一直忍着的话，说不定反而会让人认为你很喜欢，所以一直欺负你哦！’”

　　掐着嗓子，用着女音强行模仿着14岁的少女声音，太宰治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当时听见的话语，就连那时的断句和语调，他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对此，听到的津岛治子，忍不住转过头，睁大了眼睛看向太宰治，她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才艺表演。

　　但这并不能讨好小姑娘，她也并不是能被几个笑话、一些甜食之类讨好的女孩。对太宰治来说，她可能是这世界上最难被讨好、也最难以琢磨的“女人”了。
　　于是只是一愣，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于是从仰头又变成侧头，说道：
　　“我不喜欢。”

　　“那我不管。”
　　太宰治飞速接上。

　　津岛治子就委屈巴巴，你看你看，说着没有还说他干嘛，就为了让这个恶趣味的男人计划得逞嘛？你看他接的飞快的样子，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你这是打击报复！”

　　“噗——”
　　太宰治笑起来。
　　提到这个打击报复，天啊，谁又有这位津岛治子小姐更喜欢打击报复？
　　就为了一个跨越了28年剪头发的仇，她可是先后坑了自己两次。
　　“那么请问治子小姐，难道没有蓄意打击报复过别人嘛？”

　　“……”
　　确实无话可说了。
　　就……其实……PortMafia首领这个……
　　好吧，是她有点蓄意报复。

　　但既然讲理讲不通了，津岛治子从太宰治身上翻下来，做了个鬼脸：
　　“我去找镜花了！”

　　太宰治也不拦着，就这么看着她跑出了门。
　　中原中也停下了笔，看着坐在长沙发上的太宰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披着那条鲜红的围巾，现在的他好像比自己记忆里更加接近那位PortMafia首领的样子了。
　　“你居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啊？”
　　他不由的感慨道，长见识了。

　　“而且津岛治子那么麻烦的女孩，也会有这么……”
　　想了想，他发现有一个本来就是这个年纪、结果反而因此被他早早排除的形容词，可以准确的形容刚刚的津岛治子。
　　“孩子气。”

　　“她本来就是这个年纪，本来就该是这种性格。”
　　太宰治说道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语调忽的一转欢快：
　　“也对啊，治子可不像某位羊群之主，14岁就踏上了照顾别人的社畜道路呢！”
　　“啧啧啧啧啧，现在不仅每天要出任务，还要处理文件山——”

　　太宰治用着似笑非笑的嘲笑表情，用口型无声说出：
　　“中也——”
　　“秃头——蛞蝓——”

　　……
　　拳头硬了！
　　中原中也发现这只青花鱼又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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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哽咽，珍惜这一章，这一章是我最后的存稿了，哭哭。
港……黑……忘了替换，昨天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