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是仆从》猫咪耳朵

34、第 34 章

　　徐凯莉是人族，这么远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兽人族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视觉和嗅觉比人族更加灵敏。

　　他们清楚地看见，马鲁浦脚边的那一堆，是尸体。

　　是兽人族的尸体。

　　他们手脚被捆绑着，嘴巴也被塞了布，身上被割了许许多多的伤口，血从伤口流出，被地上的阵法化为血雾缓缓上升。

　　大主教的治愈术，消耗的是其日夜向光明之神的祈祷，以及自身的精血，它代表的是太阳的力量，代表的是生机。

　　亡灵法师治愈亡灵也是同样，求的是黑暗之神，用的是死亡的气息。

　　然而死亡的气息如何能用在活生生的人身上？

　　除了将活人变成半人半尸之外，还得只能用生机来换生机。

　　这是一种从恶魔系亡灵身上得到的禁术，施术者要运用抽取得来的生机的同时，自己在首次施法时也要献祭出生机。

　　献祭是自愿的行为，不可逆。

　　献祭的生机是无法恢复的，只能填补。

　　就比如说献祭出了自己的一只手，那么不论是□□上的那只手，抑或是灵魂上的那只手，都同样献祭了出去，即使是教皇的治愈术也无法恢复。

　　唯一的方法，就是接上一只别人的手，但因为灵魂中本就缺失，时间长了就得更换。

　　这一种黑暗魔法对于亡灵法师来说也是一种禁术，这种术需要献祭的是血液，使用者在施法过后也需要定时补偿新鲜的血液。

　　没有中级以上的亡灵法师是不会敢用这种禁术的，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受到光明神殿的追杀。

　　“看不清楚是什么，先别管了。”沐白选择瞒着徐凯莉，毕竟那样恐怖的情景并不想让她知道。

　　然而徐凯莉早就从他们三个愤怒的神情，以及握紧拳头的双手，猜到了些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把人救了吧。”阿布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似乎在压抑着怒意。

　　阿达点头同意。

　　沐白的狐尾已经露出，夜色之下，徐凯莉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

　　“我把你送出城去。”他说。

　　太危险了，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来之前没想过城主会是亡灵法师，更不清楚城里头的状况，当时觉得将她带在身边是最安全的。

　　可是现在他不是这么想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敌人数量太多，你会顾及不了我。”徐凯莉轻声说道：“白天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这里的守卫不森严，为何他们部落的精英来救人却全军覆没，如今我是知道了，因为他们出不了城。”

　　城里的居民全是半人半尸，当中还有很大部分是有能力的冒险者，所以即使从庄园救了人，也会被城里那些居民围攻。

　　就正如现在，只要庄园这边一有动静，全城的居民就会出来围堵他们，根本不用城主出手。

　　徐凯莉看了外头一眼，说：“可你们打算怎么做呢？把这里的族人救了，然后一路屠杀出城？这里外来的冒险者也多不胜数，你们能分得出来？”

　　阿达和阿布立刻诚实地摇头。

　　他们不可能分得出来。

　　按现在的情况估算，那些居民的灵魂依旧存在，他们本质上还是活生生的人。

　　“那你们是要把无辜的人也一并杀了吗？”徐凯莉抬头看向沐白。

　　“杀了又如何？”沐白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了一丝凌厉，冷冷地说道：“人族屠杀狐族和龙族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无辜的？灰狼族人被骗作保命符的时候，豹族、熊族和人马族的族人被抓来这里当奴隶，被屠杀，他们难道不是无辜的？”

　　徐凯莉的心骤然一痛。

　　还记得曾和艾莎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狐族的过往。

　　狐族的领地是片生机勃勃的地方，狐族人不理世事，平日生活单调而又快乐。

　　他们几乎不会立刻领地，吃的是山上挖的野菜，偶尔除外猎几头没有灵智的魔兽。

　　别说是和别族开战，哪怕是争吵也不曾有过。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少年，却在口中说出一爪下去就能杀光，无辜的人杀了又如何……的话语。

　　他的心中是有多大的恨意，又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沐白，作恶的人不可赎。”徐凯莉轻轻握住他紧握的拳头，柔声道：“但是，我也是人族。”

　　沐白微拧着眉心，半晌冒出一句：“你不一样。”

　　徐凯莉微微笑着，说：“是啊，我不一样，你想想，笛亚诗也是不一样的，她宁愿自己挨饿，也要让小兔族人能吃饱。所以，人族里面也是有好人和坏人的，不要用种族去区分一个人的好坏，好吗？”

　　沐白的怒意消了些。

　　他看着自己手上覆盖着的那只手微微失神：“人还是要救的。”

　　“当然要救，但不是现在。”徐凯莉看向窗外，只见远处那位城主已经收起了法杖，像是要回屋休息了。

　　她飞快地思考着，坚定地说道：“等明天好吗？明天我们就来救人，现在，我们先回部落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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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缓缓升起，哈特尼这个安全的边境城市又迎来了新的一批冒险者的到来，街上逐渐热闹来起来，街上的店铺也开始了营业。

　　城主府的庄园里早早就开始了劳作。

　　颠着大肚子的管理者拿着皮鞭，慢悠悠地游走在田间，时而对身旁耕种的人抽上一鞭子。

　　听到那人的呼痛声，他脸上扬起了笑意，嘴上责骂道：“叫什么叫，不知道城主大人在睡觉吗？要是把人吵醒了我可保不住你。”

　　被打的那人是就是嗒呐鲁的阿父，他低头咬了咬牙忍下了痛楚，抬起头时目光就变了，对那管理者鞠了一躬，说：“感谢大人的提醒。”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这家伙居然懂得说感谢。”管理者讶异地又甩了一鞭过去。

　　嗒呐鲁阿父被打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强忍着痛，哑着声音说道：“是要感谢大人的，我们这些年才没丢性命。”

　　管理者啧啧称奇，这家伙可是这些奴隶里头最犟的一个，打到半死也是没句好话的，今天居然跟他说感谢？

　　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小随从立刻就拍马屁道：“还是大人厉害，这样的人都被你驯服了。”

　　这话儿听得管理者心中舒畅，心里头那怪异的感觉也都消失了，转身大步走着，说：“我跟你们说，这样的人要他死他是不怕的，就是要让他看着身边的人死去，然后慢慢熬他才能听话。”

　　“大人太厉害了，轮管教奴隶，没人比得上大人您。”

　　“是啊，城主大人这么看重大人，不就是因为大人的能力吗。”

　　管理者笑容不断，说：“你们跟着我多学学，说不定以后你们坐我这位置的时候能用的上呢。”
　　“哪能啊，属下可没这资格……”

　　因为嗒呐鲁阿父这事情，管理者心情大好，走了一圈下来也就抽了五六鞭子，就回到阴凉处休息了。

　　嗒呐鲁阿父握紧了手中的锄头，抬头擦汗之际看了看天色，对身旁的豹族族长眨了眨眼睛。

　　豹族族长会议，放下手中的锄头，走过去那管理者那边，摆出恭敬的姿态说道：“大人，昨天又少了些人，开垦的人数有点不足，您看要不让猫族也一起先拿锄头把这地给开了？”

　　管理者先是甩了他一鞭，眯着眼睛说道：“怎么，你们想躲懒？”

　　“不是不是。”族长蹒跚地退了两步，说：“就是感激大人保着我们性命，所以想快点把地开垦来，好让城主大人高兴。”

　　“哟，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管理者又高兴地笑了起来，对于这群奴隶的顺从很是满意。

　　身边的小随从趁机又抬举了一番，管理者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所有的奴隶手上都拿起了锄头，在田上卖力地劳作，让管理者非常满意。

　　与此同时，城里面的广场也聚集了一大群人。

　　“带有神奇治愈功效的麦饼，不要钱试吃啦。”七八个朴素布衣，身材魁梧的男女每人手上捧着一个大箩筐，向路人派发麦饼。

　　“不收钱，不收钱，免费吃，白送的治疗麦饼。”

　　“快把家人也叫过来吧，没功效不收钱，可以恢复血量值的麦饼啊，快来试试吧！”

　　“来，一人一块，白送的……”

　　除了广场中央，城里头各个街道也有几个人在派发，甚至还有人逐家逐户敲门派发，沿路的店铺酒馆也不遗漏。

　　很快，路上就有很多人站在哪儿一动不动，惊呼声不断。

　　“怎么就不能动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然后立刻就有人解释道：“这是治疗效果，很快就结束了，你们感受一下，身体是不是在恢复，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在治愈？可以给身上弄个小伤口试试。”

　　解释一声又一声地传开来，那些刚刚不能动的人又开始能动了，然后看着身上曾经有过的伤痕在缓缓恢复，立刻就放下了心来。

　　这么神奇的食物人人都在争抢，不论是城里的居民还是外来的冒险者，个个都想多拿几份。

　　半刻钟过后，那些派发完麦饼的人又开始派发起果汁来，吆喝声一道又一道地传开。

　　“麦饼功效只有一小时，过时不吃就失效啦，吃了麦饼饮着果汁可以将功效维持一周，赶快吃赶快喝啦。”

　　众人一听，立刻又去争抢起果汁来。

　　那些刚才拿了麦饼打算留着以后吃的，听了这话也不敢留了，一个个都往嘴里塞，就怕时间过了失效。

　　消息很快就传到城主府里头，那些卫兵和管理者们你眼看我眼，心动不已。

　　“走啊，去吃了再算。”一个卫兵率先跑出去，大喊道：“这时间城主大人在睡觉呢，怎么知道我们吃没吃？”

　　是了，城主大人白天都在睡觉，这些年来不论什么事情都没见他在白天出过屋，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他们也知道规矩，没有全部一起出去，而是轮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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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逐渐猛烈了起来，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分，吃饱喝足的士兵们和奴隶管理者们在竹棚下乘凉，昏昏欲睡的样子。

　　嗒呐鲁阿父抬头看了看天色，擦了把汗，忽然丢下手中的锄头，瞬间化作兽形，冲到哪管理者面前一爪子划了下去。

　　惨叫声响起，旁边的随从立刻敲响了最近的警钟，抖着唇说道：“你居然敢反抗，你死定了，外面的人……啊……”

　　嗒呐鲁阿父利落地把这个人也干掉，豹族族长举起手中的锄头，大喊道：“到点了，我们冲出去！”

　　很多兽人族都已经没有力量可以转换为兽形了，他也一样，现在，锄头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哪怕只有锄头，他也敢去抗争，因为，他的族人就在外面。

　　警钟一声接一声地响起，城里的居民立刻就往城主府赶去，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他们手脚仿佛有千斤重似的，连动个手指都很得花费很大的力气。

　　刚才那些派发麦饼的人忽然就转换了兽形，人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兽人族动作迅速地，将行动异常缓慢的他们推倒在街道的两旁，把城门到城主府这一段路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迟缓过后又是全身麻痹的感觉，城里的人全都无法动弹，眼看着那些曾经是城主府奴隶的人，欢呼着从他们面前跑过，然后出了城门。

　　最后，又看见他们的城主被人提着后领丢在广场的中央，双手怪异地扭曲着躺在地上。

　　那个从容站在旁边的银发男子，慢条斯理地说着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话语：“你们城主愿意和你们解除亡灵契约，有谁要解除的就上来沾他的血点在自己额上。”

　　这个禁术的解约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不知道的人自然不会想到，作为施法者本身肯定也会刻意误导。

　　总之，从那些居民眼中，沐白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些人能动的时候，那位城主大人会有多悲惨。

　　只是这些他都懒得关心。

　　他的目光停留在城门出口等她的那个黑发女子身上，她的脸上沾了些麦粉，看上去已经很疲倦了，但是却依旧对着他微笑。

　　他在想，若然这个世界真有创世神，那么，她便是他的创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