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只怂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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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握着打湿纱布掀开了砂锅盖子，另一只手快而准确地向锅中洒下一把葱沫，五角的青色秋葵在金黄嫩白的汤花上打着转，厨娘关掉火，提着湿布将砂锅一把端起，只听她气势十足地喊了一声：“出锅！”
鲫鱼鲜嫩，豆腐软白，正是鲫鱼豆腐汤煨到最鲜美的时候，一锅端出，十里飘香。
“太遗憾了！”周子川端着菜盘撅嘴道，“到底是没抢到今天的白切鸡。”
“早知道前面排的是高尚，我就应该一脚踹过去让他摔个狗吃屎！”周子川抓着筷子狠狠地戳着餐盘里白面馒头，恨不得那馒头就是高尚。
林乐洲捏着小瓷勺喝着鱼汤，一碗鲜美温热的暖流下肚，唇齿留香：“这不是还有鲫鱼汤嘛，已经很不错啦。”
“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就是烦他。”
周子川撅嘴，夹了块豆腐入口，道：“高尚那小子整日油嘴滑舌的，就知道和人套近乎。”
“我刚才就看见他叫那个打菜的厨娘姐姐，那厨娘都有四五十了！哼，果不其然，她把最后一个大鸡腿留给高尚了！”
周子川戳着餐盘里那块形状不明的白色鸡肉，苦涩道：“而我就只打到了一块鸡屁股。”
林乐洲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安慰道：“别埋怨了，明天咱们也去阅风楼，点一大盘的白切鸡，吃个够不就好啦。”
“阅风楼半只鸡就要三十两，我爹一月才只给我一百两银子，若是去阅风楼吃个够，”周子川摇摇头，叹气道，“怕是下半个月都要吃土喽。”
周子川盯了眼坐在不远处啃着大鸡腿的高尚，眼神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吃过了饭，林乐洲和周子川一同回了监生宿舍。
监生宿舍是两人一间，林乐洲住的是毅明房，周子川住的是博学房，两人宿舍离得近，一道回去的时候还碰见了周子川的舍友孔舟。
孔舟正往这边走，看见林乐洲后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长烟长烟出事了！方子轩……”
“方子轩……”孔舟喘着粗气，一句话怎么也说不顺。
孔舟本身就有点结巴，这会儿一着急更是说不利索了。
林乐洲道：“你别急，慢慢说，方子轩怎么了？”
“方……方子……死了！”
“啊？！”
周子川和林乐洲都愣住了，而后周子川问道：“你是说子轩兄死了？真的假的？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
“真…真的！”孔舟急得直跺脚，他拍着林乐洲的肩膀，道，“你快…快过去，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呢！”
不用孔舟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
方子轩是林乐洲的舍友，若是他出事，自己定是要被问责的。
林乐洲看着自己宿舍门前进进出出的红色身影，不由一怔，来查的竟是锦衣卫？
也对，大魏分九城七族，方家便是其中的一族，世家七族盘根错节又相互桎梏，他们的权势牵扯的可不只是那点简单的利益关系，世代传承，世家能撼动的是整的大魏。
方家死了儿子，朝廷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怕是今日来的也不止锦衣卫，想必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出了人的。
想必今日萧时衍也是要来了吧。
林乐洲皱眉，暗自抱怨道：这人可真是自己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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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一刻，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林乐洲和众人一同坐在国子监提供的小马扎上，小口小口地抿着茶。
热风一浪一浪袭来，细小的汗珠延着她额前的碎发，顺着白皙的侧脸缓缓下滑，最后“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多谢师兄，我吃好了。”
林乐洲拒绝了国子监师兄再递过来的西瓜，只低头小心翼翼地扣着瘦白的指尖。
她尽量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想被萧时衍认出来。
萧时衍之前能放过自己一次两次，都不过是她的时机好，而这次……
林乐洲垂下睫毛，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她也明白如果让萧时衍逮住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更何况，临长烟的父亲临必鸣还是锦衣卫的小旗，是锦衣卫同知萧时衍的手下。
不能给临家添麻烦！
身后的锦衣卫统一劲装，他们持刀而立，气氛中只有说不出的肃杀。
“他爹临必鸣？”
屋内的帘子被人猛地掀起，一双黑靴跨出门槛，来人一身大红色绣金蟒袍，萧时衍附身出门，抬眼时，正对上林乐洲那双黛色的眸子。
因为过于紧张，那眼中潋着层薄薄的水光，她瞳孔中浅色琉璃一样的颜色，好似暮霭缭绕山色中的蒙蒙细雨。
萧时衍微顿，随后对身旁的近卫道了声：“知道了。”
周子川看出林乐洲的紧张，他拍着林乐洲的背，安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长烟莫怕。”
“嗯。”林乐洲点头。
二人毕竟心境不同，且不说她与萧时衍的关系，就单论周子川他爹是刑部尚书这一点，他就不会懂林乐洲。
毕竟当爹的也不能抓自己的儿子啊。
萧时衍径直朝林乐洲走来，林乐洲下意识地再次抬头，时隔多月，林乐洲心中仍旧感慨道：好生凌厉的眼。
萧时衍目光冰冷，他确实认出了林乐洲，只是没有当即拆穿罢了。
萧时衍道：“方子轩同窗？”
“嗯。”
林乐洲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不敢隐瞒。
萧时衍扫了她一眼，沉默两秒，他用威胁的口吻缓缓地开口道：“他死了。”
刚刚林乐洲确实有些紧张，但她转念一想，这事儿该紧张的不应该是萧时衍吗？
明明是他用毒酒毒死了长乐公主，若是他拆穿她的身份，她就说是萧时衍下的毒。
林乐洲目光稍缓，她向来不怕这种没有丝毫威胁的威胁，不过多年来的生存环境已经让她学会了伪装。
林乐洲双眉一蹙，双眼含泪可怜巴巴地道：“我……我听说了，但是我与他也仅仅是同窗的关系而已，我们并无矛盾，我更没有害他的理由，而……而且刚刚我一直和子川兄在一起的，上午我们都在一起上课的，中午我吃过了饭都还没有回宿舍就被叫到了这里，这点子川可以为我作证的。”
周子川道：“是啊，我和长烟一直都在一起，他不可能杀人的嘛……”
“我问你了？”
萧时衍朝周子川一眼睨过去，那模样凶狠极了，周子川被他看得汗毛一凛，瞬间噤声。
倒是林乐洲，面上怕的要死，嘴巴可没闲着，只见她继续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同知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的……”
说得好像多可怜，实则把自己摘的比谁都干净。
萧时衍冷笑一声，并没就此放过她。
二人身量相差得大，萧时衍抬手，在林乐洲圆溜溜的小脑袋点了点，他换了个话题，道：“男的女的？”
林乐洲：“……”
就挺无语的，凶她就罢了，这么问不是找茬吗？
还拍她脑袋？！
过分！
萧时衍不看她满是鬼心思的小眼睛，只吼道：“问你话！”
林乐洲瘪嘴，继续佯装害怕道：“男……男子。”
萧时衍十分不悦，他单手拽过林乐洲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拽得直贴住自己胸膛，二人鼻尖贴着鼻尖，只听萧时衍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林乐洲，几次三番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你活腻歪了吗？”
“哦？”
林乐洲可不怕他，她面上依旧可怜兮兮，口中的话却是毫无半点畏惧。
她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仰着小脸直视萧时衍道：“我乃临家长子临长烟，今年新晋的国子监贡生，入国子监习学都是按陛下的旨意办的，这点同知大人有何问题？”
“反倒是您，污蔑忠烈之女、直言长乐公主名讳，我看你才是活腻那个！”
这是在和他硬碰硬？
萧时衍嗤笑一声。
林乐洲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软糯软糯的，再加上她恶狠狠的语气，萧时衍不仅丝毫没觉察到威胁，相反，他倒莫名觉得这还有点可爱，林乐洲这样子活像只呲着小虎牙发狠的小奶猫。
“长乐公主？”萧时衍嗤笑着冷哼一声，“林乐洲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妻子——”
只是萧时衍这边话还没说完，就见林乐洲一把挣脱了他的钳制。
林乐洲抹了把不知是汗还是眼泪的水珠，怯生生道：“呜呜……同知大人不要冤枉我，子轩兄与我同窗，他不幸遇难，长烟比谁都难受。可长烟真的没有杀人。”
“家父不过是一名小旗，祖上无功，一家人就全只着我能光宗耀祖了，今日同知大人如此说我，长烟真是百口莫辩……”
萧时衍：………
刚还说她是只小奶猫，果然是轻敌了。
萧时衍无奈地“啧”了一声，他懒得与她废话，只道：“此人有疑，带回诏狱，我亲自审。”
“此举不妥。”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来者是一身月白色长衫，手中摇着一柄白玉骨的折扇，风度翩翩，只看着，就自带了几分飘渺的气质。
这人正是大理寺少卿——顾元清。
林乐洲红着眼睛，道：“顾大人……”
林乐洲长相白静，即便是男生的扮相，看起来也不过是位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模样，这样眼睛通红的瞧着，倒真像是萧时衍欺负老实人了。
顾元清合上折扇，道：“临长烟，锦衣卫总旗临必鸣之子，时衍啊，这人你还真带不走。”
顾元清道：“他父亲是你的部下，你将他儿子带回诏狱审问，怕是会惹人非议的。”
萧时衍也明白，但他不能就这样任由林乐洲留在国子监，况且她还这么聪明。
萧时衍道：“正因如此，便更要严查。”
顾元清摇头，他道：“要我说，此人若审，也要由大理寺与刑部来审。”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五只怂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