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茶树菇

4、似战非战

　　乐川静风弛电闪的滑过一棵棵树顶。他的速度可谓绝难得见！即使是他的父亲玄武族长在世时，也承认过当世能追上自己儿子脚步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自己也略逊一筹。但正因为如此，乐川静此刻才会感觉到越来越心惊！

　　感觉中，就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的正跟着一个人！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总保持着这样一段距离！这对乐川静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慕然间，一个人的印象出现在乐川静的脑海中！不会是他吧？那悠闲的步伐，毫无破绽的身型……乐川静忽然停下了步伐！避不了就只有迎上了！

　　人影也顺势停顿！无声无息的停在树枝上。

　　乐川静极目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就是他！

　　“阁下跟了那么久，请问有何事呢？”乐川静决定先发制人。

　　苍澜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蒙面人，他的确跟了很久！从这个人进入青龙城开始！说实话他有些惊讶，毕竟多少年来像他这样私闯青龙城的人已经绝无仅有！

　　乐川静见苍澜卫久久不答只是一味看着他，颇感不耐。再次开口道：“阁下！若无事，那在下就先行一步！”说着作势欲走。

　　“请等一下！”苍澜卫终于开口。

　　“什么事？”

　　“尊驾夜闯青龙城，不知为何原由？”苍澜卫有些厌恶自己的问题！实在太无趣了！不不相信这个人会回答他！可又不得不问。

　　果然，乐川静笑道：“阁下果然是青龙城的人！但恕在下不便告知原由！”

　　苍澜卫无所谓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尊驾可否告知大名？”唉！又是个无聊问题。

　　乐川静摇摇头。

　　“好吧！尊驾可以继续走了！”苍澜卫说道。

　　这回轮到乐川静呆呆愣愣的看着苍澜卫了！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是傻了？还是想扮猪吃老虎？他忍不住问道：“您不阻止我？”当下，乐川静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愚蠢的问题。

　　苍澜卫闻言答道：“我的目的是擒您回青龙城！”

　　“那您还让我走？”乐川静更是疑惑，害他私下认为自己中了什么阴招，忙着运气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结果一切正常。

　　苍澜卫清清喉咙，带着一些为难的口气说：“我并没说让您走！我会跟着您的！直到能擒到您为止！不过我希望您能不要再逃下去！还是跟我回青龙城吧！我承认您的轻功非常好！但再这样继续跑下去，您终究是要被我擒住的！而我今天刚回城，实在不太想再离开！千里答应明天泡青龙城特有的麦茶……所以您还是跟我回去吧？”

　　乐川静听了苍澜卫的话后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哪有这样抓人的？感觉像是在劝降，可用的理由却是极次的那种。乐川静啼笑皆非的答道：“阁下……非常抱歉！我不可能跟您回青龙城！所以您死心吧！要不然，我们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唉！”苍澜卫极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样的事呢？”接着又提高声音向着乐川静说道：“那就是说，您不再逃了？”

　　“不是不逃！而是我必须在您无法再追的时候才逃吧？”

　　“也是！”苍澜卫轻轻点头，他的神情云淡风轻，仿佛现在是赏花而非追敌。

　　乐川静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现在的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先攻！先机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极为重要，乐川静也想千方百计的掌握它。可是，在面对着毫无战意的敌人，乐川静还真有些为难。

　　就在两人陷入怪异的沉默时，苍澜卫忽然开口道：“您不会想要用到灵器吧？”

　　乐川静愣了一下，说道：“当然不会！”

　　“哦！明白！您是不想让我从灵器上看出您的来历吧？那样的话，我也不用了！”苍澜卫理所当然的说着。

　　乐川静这回真的是被打败了！该说这个人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后知后觉？

　　但苍澜卫的这句话，也让乐川静明白到动手的时刻来临了！“阁下，在动手可否告知尊姓？”这是乐川静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姓名感兴趣。

　　“苍澜，苍澜卫！”

　　乐川静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对青龙城的了解，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有这样的名字。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自己轻功算是过关，但已经被此人拦了这么多时，却依旧不见青龙城有人来追，难道他们都那么信任这个人能将自己带回去吗？虽然乐川静疑问重重，现在却不得不说道：“多谢！苍澜兄请吧！”乐川静拱手一礼后摆出了战前的姿势！

　　“不客气！”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但这两人终于战到了一起。

　　应该如何形容这场战斗呢？两人都是高手！这是勿庸置疑的！即便两个人都没有用灵器，光是近距离的博杀已经是相当眩目！但这一切只能用平稳来形容。因为这是一场几乎连斗气都不存在的战斗！

　　这恐怕也是乐川静生平以来遇到的最为怪异的一场武斗！乐川静不由的泛出一丝苦笑，他的对手连一丝的杀气都没有透出。平静的好象天空飘浮的云。变幻莫测的身型令乐川静几乎无从下手。他的招式就和他的人一样啊！乐川静在心里想着，怎么都摸不到深浅！

　　一丝焦躁还是从乐川静的心底升起，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真的要被这个苍澜卫带回青龙城了！这没有丝毫斗气的战斗，让他只能发挥出平时能力的八成！而更让他心中骇然的就是苍澜卫毫无痕迹可查的攻击方式！

　　他的攻击很柔和！非常柔和！甚至给你产生一种即便给他击中也不会受伤的感觉！但乐川静深知，一旦被他击中恐怕就没好日子可过了！原本喜欢凌厉攻击、速战速决的乐川静竟陷入了一种慢条斯理的打斗中。

　　这并非说他们二人的动作慢，相反，他们的动作迅速到只能看见两道影子在树枝上穿跃。可正是这样，让乐川静感觉对方的攻势如同绵绵不断的海涛。虽然攻击点不是致命的，甚至可说是点到为止，但乐川静应接不暇的感觉却越来越浓重。他已经陷入了由苍澜卫制造出的奇特而危险的韵律中，无法自拔。

　　“您还是不准备跟我回青龙城吗？”苍澜卫的问题令乐川静的心一阵收缩。他完全没想到在这样的战斗中苍澜卫还有余力开口说话。

　　“不！”乐川静勉强说出一个字，但这个字的结果却是让他一阵手忙脚乱。一层一层的正面攻击让乐川静感觉到无休无止的压力，自己的真力也随着这攻击逐渐削弱。

　　其实这样的打斗并不是苍澜卫想要的。他只想不用战斗就将此人带回青龙城。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阻止他，反而亦步亦趋的跟着闯入者的原因。他想让闯入者明白他的实力不弱，所以不要再逃这样一个道理。但显然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个闯入者的实力竟会如此强劲。

　　已经缠斗了好一会，自己若真要擒他回去，恐怕还要再继续一段时间。唉！苍澜卫心里叹息着。刚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看来自己还真是闲不下来呢！这恐怕不是用太幸运能形容的。

　　这场武斗怎么样都是不能用白热化来形容！虽然两个人看上去都已经用尽了全力。乐川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潜力并没有被充分的利用。战局的情势让他根本发挥不了潜力的劲道。他甚至看不透苍澜卫的下一步动作，只有在等他变招后才能想到对抗的方式！一个七代的玄武，居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武斗良久，却连丝毫的胜算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乐川静有一种灰心丧气的感觉。青龙城真是猛将如云的地方吗？乐川静感觉到力量被强烈压抑的痛苦，一种想要爆发却无从发泄的意念竟让他的呼吸变的混乱！身体中的血液也随着战斗时间的加长而逐渐翻腾起来。

　　就在乐川静挡下苍澜卫又一次轻描淡写的攻击后，他再也忍不住那股翻腾的血液，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乐川静震惊的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被对手击中，但却受了极重的内伤。这内伤竟是被自己的真气伤到！难道这次真的要被带回青龙城？

　　“您已经受伤了！我认为停手对您比较好！我并不想伤人！您只要跟我回青龙城就行了！”苍澜卫平静的语气再次响起。

　　乐川静苦笑，骑虎难下啊！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跟他回青龙城！否则，就等着天下大乱吧！强自压下自己翻腾不已的血气，乐川静再度和苍澜卫战成一团。

　　苍澜卫叹了一口气，想着干脆快些结束算吧！再打下去天都快亮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瞳孔开始收缩！气！有一股气就在一旁！虽然不见得比自己的强，但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话，那就另当别论！是什么人？会是眼前这个人的同伙吗？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更要动作快些了！苍澜卫加快了绵绵不断的攻击，就如同稠密的雨滴扫向乐川静。但此时的苍澜卫必须留出一份精力去注意那股气的动向。

　　乐川静几乎在同时也感觉到了这股气的存在。但现在的他自顾不暇，更因为明知自己没有安排人来接应所以全然将这股气当成了苍澜卫的帮手。乐川静自知这回怕是真的要回青龙城了，干脆什么都不想全力出手。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扳回了不少优势！

　　苍澜卫越来越受到那股气的干扰，每当他攻击的时候，那股气总是会做出攻击的气势，让苍澜卫不得不提前变招。这股气打断了他营造的那个怪异频率。

　　乐川静在此时竟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顺，虽然并没有完全占得上风，但比刚才好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呢？对手好象受到了不少的干扰啊！难道是那股气？

　　苍澜卫做了一个让乐川静甚至是那股气都惊讶的决定。他忽然停止了攻击。

　　乐川静喘着气奇怪的看着退向一旁的苍澜卫，语气不稳的说道：“怎么？不继续了吗？”

　　苍澜卫摇摇头，说道：“先等一下！”接着他四处望了望朝着一个方向提高声音道：“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四周死寂一片，那股气同样静默着。

　　苍澜卫扯了扯嘴角，低声喃道：“好象不太愿意见我啊！算了！”说完后再度出人意料的对着乐川静说道：“您走吧！”

　　乐川静愣愣的看着苍澜卫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苍澜卫不得不再次解释道：“您走吧！我不会再跟着您了！”

　　“为…为什么？”乐川静舌头打结的问道。一时之间确实很难接受苍澜卫的改变。

　　苍澜卫不自觉的用右手的食指蹭了蹭脸颊，说道：“这个原因很难说明！就当我今天没追上您吧！若您不还走，那我就先告辞了！啊！还有那位高人！下次再见！”说着，他向乐川静拱了拱手，竟一个腾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个举动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乐川静直到苍澜卫离开后才明白到他所说的高人应该就是那股气的主人。那股气看来不是苍澜卫的帮手。那就是说，自己能逃过一劫还全靠这股气的主人。想着乐川静也学着苍澜卫向四下无人的空旷中一拱手，大声道：“多谢阁下相助！可否留下名姓，容他日厚报！”

　　“唉！”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响起，只听声音道：“不用谢我！你该感激苍澜卫没有继续下去！否则就算加上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还是快走吧！我也先行一步！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再见啦！”随着声音的消失，那股气也同样消失。

　　乐川静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终于知道那股气的主人竟是……但他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怎么会到这里更恰逢其会的救了自己！而让乐川静不太明白的是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苍澜卫呢？难道……

　　不管如何，乐川静有了生平第一次似战非战的经验。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恐怕是再也不要遇到苍澜卫！但潜意识中，他又似乎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恐怕不大！看来冥冥中果然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