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替身他是个假哭包》风月掌柜

22、第 22 章

　　等到确认两人已经走远，宋野垣几乎第一时间从陆昭远身上蹦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咱们……这就成功了？”

　　伟大的主席曾经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话还真没说错。

　　他心里默默盘算，四个手办，一年时间，他原本想的一个季度完成一个，没想到程烁自己作死，竟然让自己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第一季度的目标。

　　这么算起来，他不是半年就能功成身退？

　　“你很高兴？”

　　“当然高兴，”宋野垣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老板也该高兴，还洋洋自得：“提前完成目标，这难道不值得开香槟庆祝？”

　　“断一条手也值得？”陆昭远的声音里却丝毫听不出一点喜悦之情。

　　宋野垣愣了一下，这下终于意识到他老板似乎心情不大好这件事了。

　　难道是因为他违规操作导致工伤，老板极限一换一觉得这买卖亏了？

　　陆昭远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沉地扫过来，整个人绷得很紧，慢慢开口道：“你既然发现了程烁在打叶明书，有时间架手机录像，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果然他老板早就看出来他自己偷偷录视频这事有问题了。

　　“这事啊，”他早就猜到这事瞒不过陆昭远，提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第一时间通知你来不及嘛，我不及时保留证据监控被销毁了怎么办？上次监控失踪那事咱们不是已经遭过一次道了吗，我这次用自己手机录总不会出问题了。”

　　说到底还是他老板这宅子监控不到位惹的祸，为什么偏偏怪他不及时通知对方，宋野垣觉得这事陆昭远有点小题大作了。

　　然而对方好像并不这么想。

　　“那为什么还要故意激怒程烁？”陆昭远面无表情道，“即使那段视频听不清声音，但是很明显你是说了些什么刺激了程烁才让他对你动手，你当时完全可以不用去刺激他，也不用去帮叶明书挡。”

　　“……我是故意刺激程烁没错啦，”宋野垣眼见这事也瞒不过陆昭远，干脆摊牌：“我不过想多掌握点筹码，谁知道程烁那疯子手上这么没轻重，发起疯来还真下手砸，所以我这不是自食恶果了吗？但当时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不，你不是没有办法，”陆昭远道：“你当时可以选择退出来，也可以把他和叶明书的争执录下来偷偷交给我，可是你没有。”

　　他说到这里，眼里露出一丝落寞，“你不过是因为下意识觉得我不足以信任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

　　“这种方式？”宋野垣有些奇怪了，他愣了一下，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所以老板你是觉得我这事做得……不合适？”

　　陆昭远没有答话。

　　合着这老板是嫌他的手段太下作了。

　　他就是一个社畜，不就是想混点钱好好过日子，陆昭远凭什么这么说他？

　　他轻描淡写说出一个目标，自己累死累活地给他干，现在还要高高在上地来指责他何不食肉糜？
　　他感觉到了受伤。

　　“说到底，我愿意用什么方式跟您也没关系吧？只要达到目的不就好了？”他因为受伤而瞬间武装起自己，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手段下作又怎么了，之前他们对付我那些手段哪个又比我干净了？您凭什么不满？”

　　“至于信任，”他冷笑一声：“我又凭什么非得信任你？”

　　陆昭远闻言微微皱眉：“因为我是——”

　　“你是什么？”宋野垣一顿抢白：“是几百万买我的老板，是掌握我生杀大权的人，我只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事没做好就会被人一脚踢开，你们这些人，兔死狗烹的事干得还少吗！”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陆昭远脸色很难看：“你早就觉得我是个过河拆桥凉薄无情的人吧？”

　　“难道不是吗？”宋野垣嘴硬道：“就跟刚刚的程烁一样，他陪你的时间比我还久，你还不是说让走人就走人。”

　　他眼圈忍不住红了，要死，这破身体，情绪稍微一激动就给他掉链子。

　　最烦吵着吵着就哭的人。

　　可是他就是觉得委屈，他明明就是认真工作积极营业，连从前他不会做的事都硬着头皮去做，每天矜矜业业为了五斗米奔波，做着毫无意义的工作，看老板的脸色，忍受各种冷嘲热讽和暗箭伤人，换来的居然是一句这种话？

　　陆昭远见他眼圈红了，一瞬间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得对，让一个情人逼走一群情人，我确实不像好人。”

　　他语气里带着苦涩。

　　宋野垣闻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他刚刚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啊。

　　他明明知道陆昭远一开始接受这些人就是有苦衷的，自己也答应了要帮他，却又在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故意戳他痛处。

　　陆昭远居然都认了，他不会一气之下开除自己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心里后悔又嘴硬不愿服软，一时急得眼圈更红了，眼泪一直在打转，就是倔强地不愿掉下来。

　　他讨厌自己关键时刻装不下去，明明都决定当个老老实实的社畜，却还是丢不掉那点傲气，总是把事情搞砸，他讨厌自己不会讨老板的喜欢。

　　他心里烦躁，转身就想走。

　　“你去哪？”陆昭远拉住他。

　　“你少管我。”说着就要往前走。

　　“宋野垣，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陆昭远沉声道。

　　“我能当你是什么？”宋野垣自嘲一笑：“当然是衣食父母。”

　　对方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他这个答案给打击到了，半天没说话。

　　“是啊，我只是你的老板，别的什么都不是，”陆昭远叹息一般自嘲地说了一句，慢慢恢复了冷静：“抱歉，这次是我不对。”

　　他居然主动道歉了。

　　宋野垣没吭声，在那一瞬间委屈奔涌而出，赶紧低头，眼泪登时争先恐后落了下来。

　　看吧，他就知道。

　　可是下一秒，他发现那滴眼泪滚落进了一只干净修长的手里。

　　陆昭远接住了它们。

　　“怎么又哭了。”他的语气很是无奈，伸出一只手揩去他脸上的眼泪：“我不是都说了是我不对么。”
　　宋野垣咬着唇不说话。

　　“我没有在怪你。”陆昭远想摸摸他的头，手伸出去又退了回来。

　　“你就是在怪我。”宋野垣声音还在发颤，眼圈红红的，可怜极了：“你明明在生气，还质问我。”

　　“我不是因为这个。”陆昭远叹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算了，不提了。”

　　宋野垣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出这事不大正常了。

　　他老板居然在跟他认错。

　　而他却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事很正常。

　　他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跟陆昭远这么熟了？

　　陆昭远的表情此刻已经缓和下来了，瞧他委屈的样子，终于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我就算只是你老板，我也应该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宋野垣一愣。

　　“我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点，多珍惜自己一点——我虽然对你有要求，但是也不干那种杀鸡取卵的事。”陆昭远叹口气，“你是给我打工，但也是个自由的人，至少在我这里是。”

　　宋野垣低着头，任对方给自己顺毛。

　　“我没有不信任你。”宋野垣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其实陆昭远这老板已经算不错的了，可惜他上辈子被资本家伤得太深了，哪里还敢随便信老板的鬼话。

　　“小骗子，”陆昭远的语气带着些无奈：“又在骗人。”

　　“我没有——”宋野垣委屈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用一条手的代价？”

　　宋野垣一时无话：“右手而已，又不影响画画。”

　　陆昭远叹口气，低头看他，一对眉骨嶙峋深邃，黑眸里是星辰大海一般的浩瀚：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记住，我是你老板，是你在这栋房子里唯一能庇护你的人。”

　　——“而你，也是我在这栋房子里唯一可交付重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