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开封府》空凝

21、第21话

　　这时，宣知府亲手摘下顶上乌纱跪下，说道：“包大人，下官在刘家看到焦尾古琴之后，朝夜盼，暮也思，终日茶饭不思，欲得之而后快，求包大人念下官一向忠贞，清廉自持，只是为了一张神琴，一时鬼迷心窍，差一点铸成大错，犯官已经知错了，宁愿辞官归乡，求包大人法外施恩，放下官一条生路。”
　　“宣知府，你为了一张古琴而错杀无辜，这与强盗杀人，贪财杀人，有何不同？如今罪证确凿，你要本府放你一条生路，本府如何面对那些死在本府铡刀之下的魂灵？”
　　“包大人饶命啊！”
　　包大人说道：“本府此次返乡祭祖，本来不想动用铡刀，可恨你身为地方父母官，却知法犯法，如今罪证判明其曲在你，本府若是不让你们这些昏官流血，岂不让黎民百姓泪流不止？”
　　宣知府终是法理难逃，死于包大人的虎头铡之下。
　　临刑前，宣知府说道：“包大人，犯官迷恋琴艺四十余年，今日为琴而死，死而无憾。只是今生未能亲自聆听神器清音，死难瞑目。但求包大人成全，求那蔡姑娘为我用焦尾琴奏一曲送行。犯官死而无憾，感恩不尽！”
　　莫凡听了，心道：这宣知府还真是对琴贪嗔痴的可以，不过我也想听听那蔡玉媛弹的琴，尤其是焦尾琴的音！不过，竟然因为这样就丢了自己的性命，莫凡始终觉得太不值得了。这时的莫凡甚至有些觉得包大人是否判的太重了。
　　包大人对蔡玉媛说道：“蔡姑娘，你可愿意？”
　　蔡玉媛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莫凡听了这琴音，也颇为喜欢。果然是把好琴，弹琴的人也很厉害，好想和她切磋一下啊，我也好想弹啊……但是，这绝对不行，在这种时代得学会低调。莫凡在不断地自我心理安慰中……
　　处理完蔡玉媛一案后，包大人一行人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
　　展昭见莫凡自此启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便关心地问道：“小莫，你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宁的？”
　　莫凡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在担心那蔡玉媛？”
　　“担心蔡玉媛？”展昭不解，“大人不是已经为她平冤昭雪了吗？”
　　莫凡说道：“我怕她那夫君是第二个陈世美。”
　　展昭顿时失笑，“小莫，虽说这也有可能，但你也实在想得太多了。”
　　莫凡听了这话，顿时脱口而出：“哼！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展昭一愣，这人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对啊，他自己不就是个男人吗，这样说，岂不是连自己也骂了？展昭隐隐约约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包大人祭完祖之后，就回汴京了。
　　一天夜晚，包拯几人穿着便服走在路上，突然发现前方有人在争吵，便立刻上前询问，原来是有人惊马从马上落下而引起的争吵。
　　一看似不惑之年、穿着讲究的人说道：“好极了。包大人，我正愁找不到人告状呢！”
　　“要告状上公堂去说！”莫凡又插嘴，她好些对此人没好感，因为她看旁边一老一少都似淳朴之人。唉！她莫凡就是如此一个凭感觉做事又特爱冲动的人。
　　那人说道：“案情很简单，包大人，不如就在这里评评理，定了这两个混蛋的罪。要不，耽误了公事，太尉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呀！”
　　另两人中年老的说道：“包大人，小的们不小心挡了这位大爷的马头，从马上摔了下来。如果包大人认为小的们有罪的话，小的们情愿受罚。”
　　那人立刻说道：“哪有这么便宜你们的？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分明是你儿子先动手想打人的。”
　　年轻的那人立马说道：“明明是你先踢人的好不好？”
　　“好了。“包大人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包大人问骑马的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施礼道：“学生方复周，乃太尉府当差。”
　　“哦？”包大人又问另两人：“你们呢？”
　　年轻人说道：“小的阿毛，这是我爹，我们是个猎户。”
　　包大人说道：“你冲撞了官爷的马头，本府罚你磕头赔罪，你服是不服？”
　　“服！”
　　包大人对方复周说道：“本府见你虚惊一场，毫发无伤，就受他三个响头消消气如何？”
　　方复周似乎有些不满，说道：“看包大人的面子，算是便宜你们了。”
　　包大人又说道：“可是皇城御街严禁驰马，除非你奉了圣命。”
　　方复周一愣，连忙说道：“我是有要事急着出城啊！”
　　“拿来本府看看！”
　　“这……”方复周好些为难，说道：“事关军机，不便示人，请包大人见谅！唯恐耽误军事，我看这小子的三个响头，就免了。”
　　莫凡在一旁小声地冷笑：“心虚！”
　　展昭不禁看了她一眼，他自是听到了。
　　莫凡见他看她，瞪了他一眼，就别开头了。
　　包大人说道：“你们都听见差爷的话了。”
　　那对父子道了谢便立刻离开了。
　　包大人对方复周说道：“或许你不知道，皇城驰马须依律论罪。”
　　方复周竟然说道：“那都是吓唬平民百姓的，京城里头的人谁不知道太尉府内的人出来办事一向是快马加鞭通行无阻的。”
　　包大人惊讶地说道：“哦？大宋律法乃是先皇钦颁，本府一向依法办事，一视同仁。若说太尉府有不同的规矩，那就烦劳陈太尉亲来指教。张龙，将他押回开封府听候发落！”
　　“是！”
　　莫凡幸灾乐祸，心道：你要是低头赔罪，保证下次不敢，这不就没事了吗？现在自己有事，还连累了自己的主子，说不定这是命中注定太尉府要让包大人来管管！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包大人，手下留情！”
　　方复周一见来人，就道：“状元爷，救我！”
　　莫凡打量着来人，心道：又一状元爷！
　　那状元爷说道：“晚生刘涛见过包大人。”
　　莫凡等人俱是一惊，该是巧合吧？
　　包大人说道：“刘涛？”
　　方复周说道：“包大人，这位就是天子门生，新科状元，我这次出城办事，虽是太尉交代，却也是替他办事去的。”
　　刘涛说道：“是，这位方师爷是奉家岳之命，到沔州去接学生的家人。”
　　方复周连忙说道：“是有要紧的军务。”
　　包大人打量着刘涛，说道：“你就是那个刘涛？”
　　莫凡也在打量着他，长得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不想让自己给猜对了，还真是第二个陈世美！
　　方复周说道：“包大人想起来了，他就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又逢圣上的美意，金殿赐婚，如今是太尉府的乘龙快婿呀！”显然，这两人都不明白包大人的意思，这也很正常。
　　包大人面无表情，不，隐隐约约中是有怒色的，说道：“原来你是陈太尉的女婿！”
　　刘涛的眉头拧着，似乎眉心有很多愁绪久久不能散去。
　　方复周说道：“状元爷，我这次去沔州办完公事就去接您的家人，不知道您还有没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刘涛说道：“久仰包大人清誉令名，晚生改日再来拜访！”说罢，刘涛便和方复周一起离开了。
　　“刘世兄！”包大人刚要唤回他，公孙策制止道：“大人，这件事情待学生查清以后再说。”
　　“哼！有什么好查的，九成九就是第二个陈世美，被我猜准了。”
　　“凡儿，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许妄下定论！”
　　“是……”莫凡将声音拖得老长，略显撒娇，更表现出她的不满。
　　公孙策无奈地摇了摇头。
　　包大人看着刘涛离去的方向，说道：“难道真让小莫给猜准了，又是一个陈世美？这世上的负心汉还真是杀之不尽啊！”
　　翌日，包大人处理完公务后，就带着公孙策师徒和展昭到郊外去散心。
　　包大人站在城外的一条桥上，眼睛眺望着远方，眉心的郁结却是一直徘徊不去。
　　公孙策见此，问道：“大人又在想那蔡玉媛之事了？”
　　包大人幽幽地说道：“但愿她等了两年的夫婿不是个负心汉！”
　　展昭说道：“大人对负心薄幸之人似乎特别深恶痛绝。”
　　包大人看着桥下的河水，说道：“当年我进京赴考经过这条河，刚好遇上一名女子抱着孩子要投河自尽，我细问其详，才知道是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当时，我心里就想有朝一日我若是有能力，一定要为那些被薄幸男子欺负的女子出一口怨气。时隔多年了，我才知道只要这世上还有利欲之争，那薄幸之人就永远杀之不尽！我铡了驸马爷陈世美，人人称快，可是那失去夫婿的秦香莲和公主如今又如何呢？”
　　莫凡听到这话，心情也黯淡了下来。
　　公孙策说道：“大人是为负心的陈世美不值，还是为世上平添了两名怨妇抱屈？”
　　莫凡又插嘴，说道：“秦大姐不会有事的，她早就想通了，女人不一定要靠男人，完全可以自强。我保证，大姐一家三口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至少会比以前好。”
　　公孙策瞪了她一眼，那眼睛似乎在说，这就是你的想法？
　　此时，包大人说道：“都不是，我只是有些迷惑，这些年来死在我铡刀之下的宵小奸人何止数百？他们都是十恶不赦吗？还是，我也有些杀戮过甚了？”
　　莫凡心道：其实有些人是可以不杀的，可以判个终身监禁或是其他什么的。
　　展昭说道：“大人惩恶锄奸，万民敬仰，今日何出此言？”
　　包大人说道：“我虽号称铁面无私，其实也是血肉之躯，眼看世局纷扰，不平之事层出不穷，奸恶之徒愈杀愈多，难免有些心急，要如何才能弊绝风清呢？”
　　公孙策说道：“当今皇上圣明，如果能够多多起用像大人这样大公无私、爱民如子的好官，上行下效，吏治自然清明。大人也无无须日审夜判，如此操劳了。”
　　包大人幽幽地说道：“但愿有一天天下太平，人心向善，开封府的铡刀不用再开铡，那就好了。”
　　莫凡连忙笑着说道：“这我知道，大人放心吧，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共产主义社会一定会到来的，咱相信马克思主义。
　　公孙策不得不再一次用手敲上她的额头。
　　莫凡捂着额头，哀怨地说道：“师父，您再敲徒儿的头，徒儿就要变呆子了！”
　　“你呀，这是不打不成器！”
　　展昭说道：“大人宅心仁厚，一定会有天从人愿的一天。”
　　莫凡说道：“师父，你听，展大人说的不也和我的意思一样吗？师父，你干嘛打我？”
　　“你就是讨打。”
　　莫凡无比委屈地对包大人说道：“大人，您可要为莫凡做主啊！哪有这样的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