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独宠我一人》一枕冰河

6、凡人罪

　　母亲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终是在某个寒夜里去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去找那个他该叫做父亲的男人却被拦在了门前。

　　拦他的下人说：“文少爷，都这么晚了，别打扰老爷休息。”

　　“我娘死了。”

　　“这……”那下人停顿一瞬，终是接道：“人总归是要死的，你先回去，明日我再替你转告老爷。”

　　“我娘死了！我娘死了！！”他不顾下人的阻拦，兀自跑上前去推门，却没推开，便转推为拍：“爹，娘亲死了，娘亲死了啊！！！”

　　拍门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极响，那下人快速把他拉开，生怕扰了老爷的休息，死死挡在门前，不耐道：“文少爷，你就先回去吧，明日小的必会替你转告老爷。”

　　“我娘死了，我娘死了啊……”

　　他哭着扑上去，却被一次次拦下，最后那下人直接下了狠手，抓住他狠狠揍了一顿扔在地上，最后一丝耐心已被磨平，烦躁道：“文少爷还是请回吧。”

　　腿骨剧痛，应当是折了，他自知闯不进去了，终是转身，拖着半残的腿一步步爬回母亲院内，抱着李贤在母亲的尸体旁枯守一夜，直至泪水流干直至第二日姨娘们前来找茬时都没有等来他们的父亲。

　　几个姨娘看着他母亲的尸体先是一惊，继而又哭又笑状若疯癫，过了好久才慢慢恢复正常开始讨论他母亲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有人说烧了，有人说扔去乱葬岗，有人说干脆放着不管等慢慢长虫腐烂，还有人说找个道士来施术镇压防止变成历鬼……

　　七嘴八舌乱谈一通后终于集体拍板道：“拿出去喂狗好了。”

　　省了棺材不说，还可以给狗加餐。

　　道士也还是要找的，去去晦气。

　　草草决定了他母亲的尸体处理，请来的道士都还在“嘛咪嘛咪”的跳唱，那眼尾有颗红痣的姨娘就把他们接到了院中，因着在那院中的百般磋磨，他弟弟李贤越来越胆小，甚至一度害怕得连个生人都不敢见。

　　还是后来在紫檀仙宗待了许久才慢慢好转。

　　那姨娘后来被他父亲扶了正，折腾起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常常对着他们说：“你们两个就是天生的下贱命，等老爷去了由我的儿子掌势，我就把你们打杀了和云若霜似的扔出去喂狗。”

　　云若霜是他母亲的名讳。

　　“你们也别怪我，要怪啊，就怪你们有个那样惹我怨恨的娘。”

　　后来的后来，那姨娘并没有打杀了他，倒是他当着那姨娘的面，将姨娘儿子身上的肉给一片片割了下来。

　　他让人架着姨娘跪在院中，让那姨娘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子被一点点剔得只剩骨架却都还没断气，眼睁睁看着她儿子的血顺着院内铺的青石板一路蜿蜒流淌到她面前，染红浸湿她最爱穿的那件鹅黄色袄裙。

　　姨娘从一开始的怨恨挣扎到不住求饶到奔溃不已再到最后的癫狂大骂：“你这个畜生，不愧是那毒妇的孩子，你就跟她一样狠毒！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就算有报应又如何？你看不到了！

　　他将不断大骂的姨娘和姨娘那还没断气只剩把骨架的儿子一起绑在母亲最后睡的那张床上，洒油，点火，火势迎风而起，只瞬间就爬满姨娘满身。

　　熊熊火光中，姨娘叫声凄厉，他最后的良知，也随着那把火被烧得一干二净。

　　“砰，砰砰——”

　　门外再次响起活尸撞门的声音，李贤一个瑟缩，抱着李文不住发抖。

　　“阿显别怕，你听我说。”李文轻轻揽着李贤肩头，一点点说出自己的所计所想，“杨依依修为高又性子毒辣，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在她身上动了个手脚，本来是防着她哪天发疯对你出手的，没想到最后会用在这里。”

　　“我们就在这等着，等杨依依杀了外面那些人，我就催动当年留在她身上的东西杀了她。”

　　“然后，你再杀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哥，我不要……”李贤紧紧抱着李文哭喊，“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换成你杀我吧，换成你杀我吧，你杀我好不好……”

　　“你说什么胡话？”李文狠声打断李贤，一个定身术扔在人身上，冷着脸道：“你既下不了手杀我，那我待会自尽也是一样的。”

　　然后复又忍不住的软了声叮嘱，“你出去后要收收性子，以后没有我护着，就别那么张扬了。”

　　“……哥”李贤哭得不能自已，却完全挣不出李文的定身术。

　　“乖。”

　　李文抬手轻轻梳理着李贤因为一路奔逃而有些凌乱的发丝，“不哭了，哥哥会在天上守着你的。”

　　李文说完就转身拿出一面圆镜，手指轻轻擦拭过镜面，便从镜子内映出了外面的战景。

　　这舒府似乎是一个连一个永无限制的情景复刻，因为外面又出现了不知多少个和他们一样的人，活过来的尸体也是一波堆过一波。

　　杨依依手中的鞭子正缠在孟青云脖子上，狠狠一拽就将人拉得身首分离，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如仙女散花红落满地，然后便见其他的“孟青云”一齐跟着倒下，顷刻化作飞灰。

　　果然。

　　李文轻笑，只要杀掉真正的那一个人，其他的复刻便会跟着一起消失。

　　杨依依浅粉色的衣衫早已浸得血红，浑身血气萦绕，毫不顾忌的猛震出身上断刃，手执着赤红长鞭漠然扫过四周，然后目光定格在张乾脸上，脚尖一点疾速的朝张乾扑去。

　　*

　　牌匾老旧，上面的漆已经掉得差不多，天又已入夜，一眼望去除了能隐隐认出个福字，便再看不出别的了。

　　烛火昏暗，几个窗扇被微风吹着呼啦作响，堂中还有几个客人在喝酒吃菜，不时谈论上两句，将客栈融染上些热闹之意。

　　粗布短衫的小二缩在角落困倦至极似的一下下点着脑袋。

　　“砰——”

　　一声闷响。
　　堂中喝酒闲聊的客人回头望去，只见那角落里的小二竟是带着椅子一齐栽倒在了地上。

　　“呦，小二子今儿这是怎么了，想哪家姑娘想入神了么？”那几个客人是时常来这客栈里吃饭喝酒的，与小二也算熟识，见人难得的这么摔一次就不由打趣道。

　　小二却迟迟没有应声。

　　那几人疑惑不已，终是一齐站起身走过去查看，“小二子。”

　　“小二子，你怎么了，咋不应声呢？”一个客人抬手去扒小二，然后看着被扒过脸的小二一个大惊，猛的跌倒在地。

　　只见小二双目紧闭，大半张脸都是血迹，只那血颜色极深，红得发黑，看着晦气得很。

　　“这……”

　　“这什么这。”另一个客人扶起他，胆大的伸手探上小二鼻息，“还有呼吸，只是睡着了而已。”

　　“怎么就突然睡过去了？而且流那么多血，这几日城中可不太平，隔壁张家那个丫头……”

　　“胡说啥呢，哪有那么多妖邪。”胆大的客人急急打断他，面上冒出点点薄汗，却仍是强自镇定道：“他只是累着了而已，血嘛，应该也只是体虚不足，你看看他这店每日几时打烊几时开门，可不得受不住了嘛。”

　　“可我还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就算真有那啥的妖邪，最近出事的也都是些姑娘家，你一大男人你怕个什么劲？”

　　“咋滴，你下面被割了啊？”

　　那人嗫喏一瞬，终是没再开口。

　　胆大的客人俯身一把抱着小二，朝其他人叫道：“来搭把手，把人扶起来，夜里冷，起码让他趴在桌上睡。”

　　“这，要不要再给他搭件衣服？你看他还穿得这么单薄。”

　　“搭搭搭。”那客人把小二的头轻轻弄到桌子上，随手拿过张帕子擦干净人脸上的血，然后把人摆出一个稍微舒适些的姿势，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搭在小二身上，叹道：“这店里的掌柜是真心黑，都入秋了也不知道给人置办身稍微厚点的衣服。”

　　几人再不谈什么妖邪，转而壮胆似的口伐起店里的掌柜。

　　“你别说是秋天了，就算入了冬也没见小二子有加过衣服啊。”

　　“小二子也是命苦，怎么就被卖到了这么个黑心肝的人手下……”

　　“嗬，嗬……”

　　一墙之隔，正被众人讨论的老掌柜疯狂啃食着自己曲折得极度变形的身子，口中不断伴着啃噬发出低哑无用的破碎呻/吟。

　　昏暗的烛光映照下，可以看到那男人身下满是血迹碎肉，衣衫混着血肉一并被撕咬得破烂不堪，大半边身子已然是现出森森白骨……

　　铮——

　　琴声铮鸣，掌柜随声一顿，继而伴着脑中骤然升高的调子咬下，连着骨头一起嚼碎吞咽而下，然后不受控制的将脸挪到自己血肉尽无只剩骨架的双腿之间，一点点的张嘴，含入，然后上下牙齿猛的咬下。

　　“嗬……啊……”本该极响的尖叫被堵塞在口中变成低低的呜咽，掌柜高仰着头，有血珠混着点点碎肉自脸颊两侧簌簌滑落，同时腮帮不断咀嚼耸动。

　　“咕隆~”

　　血肉自喉间滚下，掌柜惊惧着眼，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怖的事物。

　　四肢半点不受控制，狰狞的骨手缓慢挪到肚腹，刀子般下压撕扯，生生划出条裂缝，然后探进去抓出里面的心肝肠肉朝嘴里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