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80、79.返回家中起变化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晚上八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日军暂停了对雨花台的进攻。
　　寂静的南京城内，刮着很冷的风。岳翔和沈雅云手牵手地向司令部前进，江澄跟在二人身后。南京城虽然经过几次轰炸，但依然完好。
　　从光华门来开始，岳翔一句话也不说。沈雅云虽然想知道岳翔进城来干什么，但终究是没问。
　　在岳翔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司令部。岳翔对司令部门口的守卫说：“我要见萧山令司令。”
　　“你以为你是谁啊？说见就见！”守卫看到岳翔穿着一个士兵的衣服，所以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快让我进去，我是来救南京百姓的！”岳翔大声说。
　　“够了！”士兵十分不屑地说：“你救南京百姓？就你一个小兵，还救南京百姓？你少在这里骗我了。我告诉你，救南京百姓的人在里面呢！”士兵说着看了看里面。
　　岳翔真是气急了，看了看身后的江澄，示意他亮明身份，让自己得以进入。
　　可是江澄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对岳翔建议道：“我看我们明天再来吧！”
　　“为什么？”岳翔问。
　　“从光华门来这里，走了这么远，我累了，想必你们也累了吧？”
　　岳翔和沈雅云不说话，他们虽然累，但是现在顾不上了。
　　“这不能打无准备之仗，你现在处于疲劳的状态下，就算见到了萧山令，你能确保把话跟萧山令说清楚吗？如果说不清楚，那不是没完成谢团长交代的任务吗？”
　　岳翔点了点头，于是和沈雅云回到了沈家。但是江澄却没有跟去，说是要回南京保密局看看那里的情况。
　　“叮铃铃……”岳翔和沈雅云站在沈家家门口，岳翔伸手按响了门铃，此时的沈家十分安静，周围都静悄悄的。沈家是大户人家，却没有开灯，这让岳翔感到非常奇怪。门内立刻传来了人走来开门的步行声。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沈母。
　　“伯母好！”岳翔很礼貌地打招呼。
　　沈母笑了笑，看到沈雅云穿了军服，对岳翔道：“你如何能让她参军？”
　　“这……”
　　“不关他的事，是我要参军的。”
　　“要是知道你去参军，我绝不会让你出家门。”
　　“现在晚了，我现在是军人，得听令行事。你要是敢把我困在家里，就会有军队来找你麻烦。”
　　岳翔看着这母女两斗嘴，竟然一句话也插不上。既然插不上话，那就静静地看着她们斗嘴。
　　论斗嘴，沈母哪里是沈雅云的对手，既然说不过沈雅云，那就指责岳翔。沈母看着岳翔道：“我说你也真是的，我把女儿交给你，你怎么把她弄到战场上去了？”
　　“这可不能怪我，”岳翔把沈母拉到一边，轻声道：“这疯丫头是个天才枪手，摸着枪就会打，而且还打得贼准。谢大哥看她打枪这么准，就不故我的反对，把她留下来了。”
　　“岳翔说的对极了。”沈雅云帮腔道。
　　“她是神枪手，你怎么不早说？”沈母道。
　　“我这不是忘了吗？”岳翔道。
　　沈母叹了口气，只能把沈雅云和岳翔迎进来。走在最后的岳翔关上了铁门。
　　岳翔追上来问沈母：“伯母，这里怎么静悄悄的？周围的人到哪去了？”
　　“他们啊，都去拉贝家避难了。”沈母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呢？”
　　沈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岳翔和沈雅云，“你们没来，我们怎么放心去呢？”
　　岳翔心道：“还好回来了，这要不然可不得了。”便对沈母道：“伯母，您和伯父不用等我们，我们自有出去的方法。你们明天也去拉贝家吧！”
　　沈母点了点头，冲着里面喊：“老头子，女儿和岳翔回来了。”
　　沈博儒听到以后，立刻从屋内步行出来，看到岳翔和沈雅云后，又淡淡地道：“回来就回来了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说完便转身进了大厅。
　　“这老东西，你们没回来时天天念叨，现在回来了，又在这里装。”沈母笑道。
　　岳翔和沈雅云也笑了笑。
　　岳翔进来以后，发现他们仍不开灯，伸手就去拉电灯的开关，“这么暗，你们怎么不开灯呢？”说完就听“嗒”的一声响，电灯开关打开了，一片晕黄色的光亮照亮了大厅。
　　“不能开灯！”沈母走过来，抢过拉线，又是“嗒”的一声，大厅又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沈母向岳翔和沈雅云解释道：“你不知道，这日军飞机可厉害了。前天有户人家在晚上开着灯吃饭，就被日军飞机投了一颗炸弹，一家人都被炸死了。”
　　岳翔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他们为何不敢开灯了。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这里还有光亮的地方吗？”
　　“有啊，洗澡间里的灯是可以开的。”沈母道：“对了，你们刚从战场回来，浑身都脏兮兮的，先去洗澡吧！”
　　岳翔点了点头，对沈雅云道：“云儿，你先去吧！”
　　沈雅云点了点头，就往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岳翔叮嘱道：“上楼时小心些！”
　　沈雅云回头看，此时的大厅一片黑暗，虽然看不到岳翔的脸，但还是感觉到了岳翔对自己的体贴，她笑了笑，摸着扶梯，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楼，走回自己的房间。
　　“岳翔，你来我身边坐下，我有话对你说。”沈博儒道。
　　“伯父，这里面有……”
　　“放心吧，我让一个叫潘正宇的八路军帮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房间，他把这栋房间里的窃听器全部清除了。”沈博儒打断岳翔道。
　　岳翔这才放心地坐在了沈博儒的身边。可等岳翔坐下以后，沈博儒却又不说话了。
　　三人就在大厅里静静地等着，等到听到沈雅云下楼的声音，等到沈雅云对着岳翔说：“岳翔，我先去洗澡，等我洗完了，你也来洗一下。”
　　“嗯，我知道，你快去吧！”岳翔道。
　　沈雅云便走进了洗澡间，打开了电灯，然后走了进去，紧接着就听到“哗哗”的水声。岳翔看到大厅左侧一个小房间里透出了光亮，心里有些担心，喃喃道：“难道那里的光亮真的透不出去吗？”
　　“放心吧，绝对透不出去。”沈博儒拍了拍岳翔的手。
　　岳翔点头，“伯父，你可以把你的话说出来了。”
　　沈博儒也不掩饰，轻声说：“我把家产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就埋在我家的院子里。将来南京光复了，你要记得来取。”
　　岳翔一愣，轻声说：“沈伯父，这种事情你不该对我说的，应该单独告诉云儿才是啊！”
　　“告诉她？”沈博儒冷哼了一声，“我怕她把我的那些家产拿去共产了。”
　　岳翔吃了一惊，把声音压的更低，“伯父早就知道云儿是共产党了？”
　　“她是我女儿，她做什么事能瞒得过我？我只是不拆穿罢了。”沈博儒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就我的接触而言，共产党还是不错的。帮您拆除窃听器的潘正宇就是共产党员。”岳翔轻声说。
　　“我承认潘正宇确实不错，但是其他的共产党员不敢恭维。”沈博儒轻声说。
　　“沈伯父这话怎么说？”岳翔轻声说，十分不解地看着沈博儒。
　　“九一八事变发生了，东北大部分土地沦落日军手中，可他们却号召我们去保卫苏联。我就想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精力去保卫苏联哦！保卫苏联，自己国家的土地还要不要哦？这不是吃坏脑子了吗？”沈博儒轻声说。
　　“有这回事？”岳翔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博儒，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
　　“嘘——”沈博儒轻声说：“你不相信可以问云儿，她会告诉你真相。”
　　岳翔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今晚跟你谈的事，千万不要让云儿知道。”沈博儒轻声道。
　　岳翔点了点头，又轻声问：“沈伯父，你为什么把藏宝的事告诉我？”
　　“因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是真心爱我女儿，如果你不是真心，我宁可让那些宝藏永远埋在地下。”沈博儒轻声说。
　　岳翔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沈雅云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谈什么呢？”
　　沈雅云从洗澡间出来，看着岳翔和沈博儒。
　　“没什么，沈伯父在跟我谈你小时候的趣事，我现在才知道你小的时候这么好玩。”岳翔道。
　　沈雅云点了点头，“我洗完澡了，你也去洗澡吧！”
　　“说得对，我已经为你买好了衣服，”沈博儒对沈母道：“你去拿一下。”
　　沈母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本来三分钟就能把衣服取来，沈母足足去了十五分钟。岳翔接过衣服，对沈雅云说：“现在天冷，你洗了澡，就回房去休息吧！我洗完以后，就去找你。”
　　沈雅云点头同意，摸着扶梯，缓缓上楼，慢慢回房。岳翔这才走进了洗澡间，进入之前还听到沈母交代：“云儿，进入房间以后不要开灯。”
　　“我知道。”沈雅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