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29、29.有情人门户不对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礼拜楼十二点的钟声敲响，12月5日（农历十一月初二）悄然而至。
　　夜晚的风不停地吹，天空中繁星闪烁。
　　岳翔背着沈雅云来到了她家门口，放下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脸，柔声道：“醒醒！醒醒！”
　　沈雅云睁开稀疏的睡眼，轻轻地捶了岳翔一拳，嗔怒道：“都是你不好，人家正做着美梦呢！就被你弄醒了。”
　　岳翔在沈雅云的嘴上吻了一下，笑道：“好了，快进去吧！”
　　沈雅云摇了摇头，双手紧紧地抱着岳翔。
　　岳翔贴近沈雅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要不要我救你的父母。”
　　沈雅云点头。
　　“要就快进去，不然救不了你父母。”岳翔在沈雅云的脸上吻了一下，指着沈雅云手上的《南京役战斗详报》，“这份报纸一定要给伯父看，他不看……”
　　“就让我妈读嘛！我知道了。”沈雅云打断岳翔，“一件事唠叨两遍了，你真是比我妈还唠叨。”
　　“唠叨两遍，说明这件事很重要……”
　　“是是是，很重要，你放心吧！我今天就让我爸看这张报纸，这总可以了吧？”
　　岳翔笑着点了点头。
　　沈雅云转身敲门，“梆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空响起，沈雅云母亲走过来，打开了门。
　　沈雅云母亲一见沈雅云就道：“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怎么才回来啊？”
　　“妈，你别说这些好不好？我饿了，想吃东西。”沈雅云道。
　　岳翔见此情景，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等！”沈雅云母亲叫住岳翔，来到岳翔跟前，“今后，你有什么事，能不能不要带上我们家雅云。”
　　“妈，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是我自愿随他去的。”沈雅云对岳翔道：“明天见！”
　　岳翔想了想，笑道：“明天见！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说完就转身离去。
　　沈雅云点了点头，这是岳翔的第三遍了，她也明白让沈博儒看《南京役战斗详报》非常重要，不然岳翔也不会一再交代。沈雅云看着岳翔的背影，心道：“你放心吧！我今晚就让我爸通宵看这张报纸，他不看完，我就不许他睡觉！”这时她听到了岳翔轻声说的话，这话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还好没领悟我的手语，以后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不让她参与了……”
　　沈雅云气呼呼地来到岳翔跟前，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以后要把你放在安全地带，今后的危险我一人承担。”岳翔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沈雅云捶了岳翔一拳，嗔怒道：“你说过的，今后的危险我们一起承担，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岳翔沉思。
　　“嗯！”沈雅云重重的点头，“你在……”
　　“对，我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岳翔道。沈雅云见岳翔回忆起来了，脸上霎时松了一口气，可她没想到越想却说：“那是我说错话了嘛！说错的话就应该及时纠正。”
　　“这话哪有错？夫妻之间本就该患难与共！”
　　“这话就是错的！夫妻之间，丈夫就有保护妻子的责任，所以危险只能由丈夫去面对，妻子永远处于安全地带。”岳翔说着就请外援，“不信你问沈伯母，是我说的对，还是你说的对？”
　　沈母自然是希望与沈雅云谈恋爱的岳翔能保护自己的女儿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岳翔说得对！”
　　“我恨你们两个！”沈雅云气呼呼地走进家门，直奔自己的房间。
　　沈母连忙制止道：“你暂时不要回房间了，你爹正阴着脸在前厅等你呢！你这去，肯定自投罗网！”
　　沈雅云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沈母又对岳翔道：“孩子，回家当心！”
　　“我知道。”岳翔转身回家。
　　沈母来到沈雅云身边，问：“对了，刚才岳翔交代你什么事了？”
　　“就是这件事，”沈雅云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将《南京役战斗详报》交到沈母手上，“妈，这份报纸很重要，您一定要让我爸看。”
　　沈母接过报纸，看到了标题几个醒目的大字，念道：“南京役战斗详报。”念完就开始看，看完就说：“这是南京保卫战的战况。”
　　“是的，唐生智的大话能骗人，但事实不会骗人。这张报纸能让爸看清唐生智的真面目，丢掉对他的幻想，然后听从岳翔的安排，带着您离开南京。”
　　沈母点了点头，“这都是岳翔安排的？”
　　“是啊！”想到越想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沈雅云原谅了岳翔，她心道：“好吧，从明天开始，我就与你寸步不离。”
　　“岳翔真是有心了！”沈母道：“你刚才说饿了，我们先去厨房吃饭，吃完饭再去面对你爸。”
　　沈雅云点了点头，二人来到厨房；等到沈雅云吃完饭，二人又朝着正厅走来。
　　一入正厅，就见到了沈博儒。
　　沈博儒神情严肃地看着沈雅云，“终于敢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下去呢！”
　　“我是想一直躲下去的。可是你是我爹啊，我怕我躲得起，你熬不起。要是把你的身体弄坏了，我还会落一个不孝的骂名，所以还不如出来把话说清楚。”沈雅云道。
　　“放肆！”沈博儒站起来，“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以前还是个乖乖女，现在就敢顶撞我了。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岳翔带坏了，现在也跟他一样桀骜不驯。”
　　“岳翔才没有桀骜不驯，只是你们这些人不了解他，才会以为他桀骜不驯！”沈雅云道。
　　“还没桀骜不驯？你跟我说，他今天都带着你去干什么了？”沈博儒大声道：“他带你去向学校请假，老师不批，他就硬来，老师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老师说你现在都被他带坏了！你不是说他不桀骜不驯吗？那你说，他要请假干什么？”
　　沈雅云哼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她不能把岳翔为南京百姓找后路的事告诉沈博儒，因为沈博儒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唐生智也知道了，那么岳翔接下来的事就更难做了。
　　“说啊！你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不说话了？”沈博儒指着沈雅云的房间道：“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呆在房间闭门思过，我不许你再见岳翔！”
　　“我不要！”沈雅云站起身来，抬头看着沈博儒，“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嫁给他！要和他……成亲！”沈雅云本想说“要和他一起拯救中国”，可是话到了嘴边，意识到不能说，于是换成了“要和他成亲”。
　　“反了，反了，你想造反啊！”沈博儒怒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接触岳翔，我就打断他的腿！”
　　“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不认你这个父亲！”沈雅云说完就往门外走，她担心沈博儒已经派人去伤害岳翔了。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身穿西服，头戴毡帽，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让开！”沈雅云道。
　　那人却纹丝不动。
　　沈雅云对沈博儒道：“他是谁？”
　　“我替你请的保镖，他的名字叫江澄。从今天开始，他会24小时保护你，你要是再敢去见岳翔，他就会执行我的命令！”沈博儒紧握拳头道。
　　沈雅云满含愤怒地看着沈博儒。
　　“请小姐回房。”江澄道。
　　沈雅云哼了一声，气呼呼地上了二楼，走进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了沈博儒、沈母和江澄。
　　沈母道：“老头子，我倒觉得可以把女儿托付给岳翔。”
　　“你没发烧吧？岳翔一个穷苦出身，怎么配得上我沈博儒的掌上明珠！”沈博儒看着沈母，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报纸，“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沈母将报纸摊开，“南京役战斗详报，你要不要看？”
　　“没心情！”沈博儒道。
　　“那我读给你听也成啊！”沈母摊开报纸就要读。
　　“夫人请等一等！”江澄对沈博儒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老爷说。”
　　“行，那你跟我来书房吧！”
　　“老爷请！”
　　江澄和沈博儒便去了书房，沈母就在大厅等着。
　　沈博儒的书房仅有一张桌子、一个书架子和两把太师椅。
　　二人进入书房，还不等沈博儒落座，江澄便轻声对沈博儒道：“老爷，关于岳翔和小姐，您把小姐关起来，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你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吗？”沈博儒道。
　　江澄附在沈博儒的耳边，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轻声说了。
　　沈博儒连连点头，“好，你放手去做吧！出了事情，我帮你求情。”
　　“是。”江澄上了二楼，来到了沈雅云房门外。
　　沈博儒也从书房来到了大厅，沈母道：“现在我来跟你读报纸！”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2月1日，日军攻占江阴要塞；是日，日本参谋本部据松井石根的要求，下达大陆令第八号，即华中方面军司令官须与海军协同，攻占我国首都南京。日军第10军遵照这命令，部署第114师团沿溧阳、溧水公路向南京南部方向攻击前进；第6师团沿广德、洪兰埠公路，在第114师团后，也向南京南部方向攻击前进；国崎支队沿广德、郎溪公路进占太平，尔后渡江迂回至浦口附近，妄图切断我南京守军北退之路；第18师团经宣城向芜湖进攻，妄图切断南京守军西退之路。12月3日，日军正面的第18师团、第9师团已与我句容守军第66军和第88军交火，日军第114师团已与我溧水守军第72军及第74军交火，日军右翼的天谷支队和第13师团正向镇江、靖江进攻中，左翼的第6师团正向秣陵关前进中。虽说日军人数众多，火力先进，但我各处守军英勇抵抗，目前各处阵地仍然在我军手中。《南京役战斗详报》将持续不间断地为您报道南京战况。”
　　沈博儒非常认真地听沈母念报纸，听闻日军在进攻，他的神经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母。当听沈母读到“各处阵地仍在我军手中”，他掏出手帕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这报纸以后每天出的都要买，我要看。”
　　沈母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份报纸中有值得注意的重要内容，又摊开来看，终于发现了。她道：“老头子，这里有一点需要你注意——日军人数众多，火力先进。你说在这敌军人数众多、火力先进的情况下，我们的守军能守得住句容和溧水吗？如果句容和溧水守不住，那又能守得住南京吗？”
　　沈博儒看着沈母，想起了岳翔的话。他没有回话，而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母担心他去向唐生智询问情况，也跟在沈博儒的身后进了房间。
　　果然，沈博儒进入房间就要打电话给唐生智。沈母连忙按住电话，“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这样打电话给唐生智，让唐生智知道你怀疑他，这对我们有害无益。”
　　沈博儒点了点头，放下了电话，躺在床上。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
　　二楼，沈雅云的房间内。
　　沈雅云一拳一拳地捶着枕头，怒道：“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小姐，你要不要吃东西？我去给你做。”江澄道。
　　能把这个讨厌的江澄支走的理由有了，沈雅云当然不会放过，她打开房门，“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会做，只要小姐说得出，我就做得出。”江澄道。
　　“那你先给我弄一只北平烤鸭过来！我要原汁原味的北平烤鸭。”沈雅云道。
　　“好，小姐请稍等。”江澄离开了。
　　沈雅云看着江澄下了楼，就去换了一身衣服，换衣服时，岳翔送给她的手|枪和那一盒子弹掉了出来。她本想不带手|枪去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带去。于是找来了上学背的蓝色布包，把里面的书都取了出来，把手|枪和那一盒子弹都装进了里面。做完这些以后，悄悄地离开了房间，轻声下楼。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在厨房看了一眼，看到江澄确实在为她做北平烤鸭，这才放心地走出了家门。
　　沈雅云出了家门，就往岳翔的家来了，然而她不知道，江澄一直就在她的身后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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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翔回到家，打开家门的一刹那，一支黑洞洞的王八盒子的枪口就指着自己，一个人坐在正对着开门的长凳上看着自己，那人正是提供刘副官资料的特务。
　　岳翔笑了笑，对那人道：“你有没有带吃的？忙活了一天，我都快饿扁了。”
　　“你今天到什么地方去了？”特务冷冷地道。
　　“要我回答问题，能不能给我些吃的？我真的很饿，要是没有的话，我就自己做。”岳翔说完就往厨房走去。生火，烧水，待水沸腾了，就放面条。
　　岳翔抓住一把面条，看着特务说：“你吃饭了没有，要加你的份吗？”
　　特务摇了摇头。
　　“我说也是，你们怎么看得上我这乡下人吃的东西。”岳翔将两把面条放进了沸腾的水中，并用筷子不断搅拌。等到起了白色泡沫，就将面夹进碗里，往碗中加油、盐、辣椒粉和醋等调料，最后舀了两勺热水，这面就算是做好了。
　　岳翔端着面来到桌前，坐在特务的侧面。等到岳翔把筷子放入面中的时候，依然看到特务的伤口对准自己。岳翔道：“能不能把你的枪收起来？万一我吃面的时候，你这枪走火了，那可就糟糕了！”
　　特务冷笑道：“你怕死啊！”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没有意义的死。为了抵抗侵略、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死，那死得才有意义。”岳翔道。
　　特务把枪收起来，“你先吃面吧！吃完了咱们再聊。”
　　“那敢情好！”岳翔笑了笑，就开始吃面。十分钟后，岳翔把面吃完，回到厨房把碗洗了，又回到座位。
　　“你昨天上哪去了？”特务道。
　　“我先是回了趟学校请假，然后就去了八路军办事处找潘正宇。”岳翔道。
　　“你去八路军办事处干什么？”特务道。
　　岳翔心里明白，正是因为他去见了潘正宇，所以这个特务才会在这里等自己。岳翔笑了笑，“这还不是你们的唐生智害的，他搞什么不好，偏要搞什么记者招待会，还把我们的退路全给弄断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不为百姓谋一条活路吗？”
　　“你就算要为南京百姓谋活路，也应该当面与唐生智司令说啊！”特务说。
　　“我说了，可是一有人跟他提南京守不住，要他转移百姓，他就朝谁发火。你说，我现在除了找八路军驻南京办事处的人，还能找谁？”岳翔道。
　　特务站起身来，“现在，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务都被你除掉了，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走了？”
　　“我跟你说实话，如果唐生智没有发表那段该死的讲话，没有断掉南京百姓的退路，我今天肯定跟你走。但是现在，我不能跟你走。”岳翔道。
　　“你如果不跟我走，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特务的枪口又对准了岳翔。
　　岳翔道：“现在国家即将灭亡，山河即将破碎，百姓即将遭受日寇的欺凌，你现在不应该想办法救国家、救百姓吗？”
　　“没有人阻止你救国家、救百姓，但是你不该找潘正宇与你一起救百姓。”特务道。
　　岳翔冷笑道：“我的未婚妻跟我说过，只要能抵抗日寇，一切资源都可以利用。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意识形态，所以只要能把日寇赶出去，我可以和任何人合作，不管他是八路军还是国军，是土匪抑或是农民……都可以！”
　　“你这番言论很危险。”特务道。
　　岳翔笑了笑，“蒋委员长说过，只要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人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如今，我们正应该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进行守土抗战。国、共之间的账，还是要等把外敌驱除以后再算。”
　　特务把枪收起来，“我正告你，少与潘正宇接触，你要是有加入他们的想法，我手上的枪绝不会让你活着。”特务说完转身就走。
　　岳翔笑了笑，起身将特务送出了家。等到特务走出了家门，岳翔就把门紧闭并插上门闩。他背对着门，咬着牙，紧握着双拳。可惜特务装在岳翔家里的窃听器无法看到岳翔的神情，不然岳翔现在就要死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又是谁啊？”岳翔打开门，看到沈雅云，真是吓了一跳。
　　“你……”岳翔话到嘴边赶紧噤声。他刚刚才把特务送走，更何况家里还有特务装的窃听器，所以心里就算有问题也不能问。
　　沈雅云扑进了岳翔的怀里，岳翔抱着沈雅云，把她迎进了屋，然后关上了屋门，并插上了门闩。
　　岳翔抱着沈雅云来到长凳坐下，看着沈雅云的样子，他就知道沈雅云在家里肯定被沈博儒骂了。其实岳翔已经猜到这情况会发生，并且他还预料沈雅云会被看管起来的。所以他觉得今天是见不到沈雅云的，甚至要等到沈博儒改变对唐生智的认知才能见到沈雅云。岳翔心里暗道：“沈伯父看不住云儿，所以一定请了一个人代为看管。这个人一定年轻力壮，云儿不可能逃出来。这次一定是那个看管云儿的人将云儿作为向导，来找我了。”
　　沈雅云道：“我再也不回去了。”
　　岳翔一惊，沈雅云完全忘记了他的家中被人装了窃听器，说话内容都会被人听了去；而且更糟糕的是这门外还有沈博儒派来的人监听。岳翔心道：“我该怎么办？”岳翔心里想着应对方法，所以没有回答沈雅云。
　　沈雅云仰起脸问岳翔：“你怎么不说话？”
　　岳翔心道：“你这个傻丫头啊！这有人偷听，我该说什么？”岳翔道：“你这么大晚上地跑出来，会让伯父伯母担心的，乖，快回去吧？”
　　沈雅云摇了摇头。
　　岳翔柔声道：“听话！”
　　沈雅云噘着嘴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耍大小姐脾气呢？”岳翔大怒，将桌子掀得四脚朝天，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沈雅云被岳翔的发怒震住了，嘴张着愣在原地，有些害怕地看着岳翔。岳翔做了几个深呼吸，就去扶桌子，这就看到了装在桌子底下的那个窃听器，岳翔道：“奶奶的，哪个王八蛋在我家里装了窃听器？”说完便摘掉了窃听器。
　　沈雅云此刻才明白，岳翔发怒是假的，他是要摘掉窃听器。沈雅云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躲在另一处窃听的一特务放下耳罩，对站在身边的一个中年特务道：“组长，我们装的窃听器被发现了。”
　　“他家其他地方装了吗？”组长道。
　　特务摇了摇头。
　　组长只能一拳捶在桌上，却也无可奈何。
　　岳翔家里，沈雅云笑着抱着岳翔。
　　岳翔搂着沈雅云，笑道：“你是不是以为现在安全了？”
　　沈雅云点了点头。
　　“请躲在外面的朋友进来吧！”岳翔走到门边去掉门闩，又回来。
　　“外面有人吗？”沈雅云疑惑地看着岳翔。
　　“当然有了，你回去的时候，你的父亲是不是为你找了一个保镖？”岳翔道。
　　“你怎么知道？”沈雅云道。
　　“我还知道你本不该出现的，可如今却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解释，你的保镖安排了这一切，他要借助你找到我的家。”岳翔道。
　　岳翔的家门外响起了掌声，江澄一边拍掌一边推门进来，笑道：“好厉害的人，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岳翔打量了一下江澄，身高与自己差不多，体形偏廋，眼神坚毅，身穿一身黑衣和一双布鞋，透出能干的气质。岳翔道：“你今天来找我，想必是奉命而来吧？”
　　“不错，我今天要打断你的两条腿，是你自己伸出两条腿来让我打，还是我与你一番较量以后再打断你的腿。”江澄道。
　　“都不是，我要请你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岳翔道。
　　江澄哼了一声，“呀”的一声大喊，掏出一把刀朝着岳翔冲了过来。
　　岳翔拿出毛瑟枪，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响，一颗子弹射出，子弹从江澄的身侧划过。
　　江澄睁着眼，口微微张着，惊恐地道：“你……你怎么会有枪。”
　　“很意外吗？这是我从一个日特手上抢来的。我一直以为这把枪射出的子弹都会打在日本人的身上，没想到这第一枪居然是用来打你的。”岳翔用枪指着江澄。
　　沈雅云离开岳翔的怀抱，也拿出手|枪，指着江澄，“你现在就回去跟我爹说，岳翔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丈夫，他要是敢伤害岳翔，我就与他没完！”
　　岳翔看了看身边的沈雅云，一股爱意涌上心头，他不由地笑了笑。
　　江澄看着岳翔，一句话也说不出。
　　岳翔道：“你还不走，难道非要让我们送你去死吗？我们这两把枪只想用来对付侵略我们国家的日寇，不想用来对付你。”
　　江澄点头，把手上的刀收了起来，离开了岳翔的家。
　　岳翔收起枪，看着江澄的背影，心道：“其实这一次不是我们吓走了他，而是他放过了我，如果他手上的刀扔过来，我一定会死。”
　　沈雅云松了口气，收起枪，对岳翔道：“他终于走了。”
　　岳翔看着沈雅云，笑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刚才……我刚才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啊！”沈雅云背对着岳翔。
　　岳翔走过去把门关上，插上门闩，然后抱起沈雅云，抱着她走到了床边，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除去了她的外套、毛衣，然后覆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嘴……没人偷听，沈、岳二人无所顾忌地做着夫妻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