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六出轻吕

5、Chapter 5

　　“是第一次配眼镜么？”

　　眼镜镜片磨制时，伏书尽忽然问夜遥知。

　　夜遥知点头。

　　“眼镜需要好好保养，不然容易破损。”伏书尽说完，又看了杨思遥一眼，“不介意频繁换眼镜当我没说。”

　　“劳烦您教我保养的技巧。”不等杨思遥开口，夜遥知主动说，有意无意看向刚才测验度数的小房间。

　　对上她平静的目光，伏书尽抬手朝店门一指，梦幻般的浅紫色结界瞬间将眼镜店与外界隔绝。

　　“阿玉不怕。”夜遥知第一时间牵住杨思遥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是神使，也是我的同事。”

　　事实上，踏进店门的那一刻，她已从伏书尽身上感应到了司梦神的气息。

　　“……”杨思遥一言不发地看向伏书尽，眸中怒意毫不掩饰。

　　伏书尽拿出一支电子烟，吸了一口，喷吐完云雾，才低下目光，似笑非笑地对杨思遥说：“强行将守梦神使带到现世，还真有你的，杨横玉。”

　　“你再说奇怪的话，我要报警了！”杨思遥抓紧夜遥知的手，警告他。

　　“也用不着这么翻脸不认人吧？”伏书尽夹着电子烟，无奈摊手，“身为你的监视人，我得告诉你，这事儿司梦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道不能。”

　　“……所有代价由我承担。”听他说完，杨思遥瞬间变了语气。

　　“你只是一介正在靠轮回重聚魂魄的凡人，能承担什么？”伏书尽摇头，“幸好她及时作出措施，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出门，否则天罚早就降下了！”

　　杨思遥沉默了，只是抬头看向夜遥知。

　　“你还不知道杨横玉能转世吧？”伏书尽也看向夜遥知，“当年，司梦神借给风家主的弄霏琴无意收纳了她的残魂，司梦神回收弄霏琴时，发现残魂之中的执念无法散去，便在征求她的意愿后，放她去梦之界转世聚魂。”

　　“这是违反天道法则的轮回之术，为此，她必须付出代价，在梦境中轮回十世，每一世都将被噩梦缠身，且每一世都只有十七年阳寿。”

　　“而你，正是她执念的源头。也是因此，司梦神才会派你来成为她的梦境守护灵。”伏书尽叹了口气，“不过她对你的执念太深，又累积千年，快要生出心魔了，竟连第一世都没坚持住，就将你从梦境拽入梦之界……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她的任性牵连，神使身份也会被天道抹消！”

　　夜遥知却说：“倘若我以神使的身份和全部修为，换我们一世相守……”

　　“可行，但着实没有必要。”伏书尽摇头，“如今你已是神使，一两百年的等待根本不算什么，待她聚魂归来，你甚至可以和她缔结道侣契约，去一个无人会打扰的小世界生活。”

　　“回归梦境吧，夜神使。这是对你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如今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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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眼镜店回到家中后，杨思遥坐在卧室床上，一直没有说话。

　　“其实是一样的，白天阿玉好好上学，夜里入梦，便能见我。”夜遥知在她身边坐下，将大尾巴放在她膝上，“一整夜，我都会陪着您。”

　　“可我想带你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杨思遥面露委屈，“想带你见我的新父母和朋友，想告诉你，我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好。”

　　夜遥知环住她的小身体，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

　　“我能明白您的心愿。”夜遥知说。

　　“我也知道，不能给成全我们的司梦神添麻烦，可我当时头脑一热，竟没能控制住执念。等清醒过来时，已将你拽离了梦境……”杨思遥喃喃，“我想，你等了我那么久，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其实当年我并非故意骗你，只是希望……”

　　“只是希望我能信守诺言，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对不对？”夜遥知笑问。

　　“是，也不全是。”杨思遥说，“希望你活下去，活很久，并且不要走入歧途。”

　　她将双手放在狼尾巴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两件事，你都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杨思遥毫不吝啬地夸道，“你甚至还做了神使。”

　　“活得久，或许就能再与您相见。”夜遥知轻声说，“我不相信您当真会丢下我不管。”

　　感觉狼尾巴的触感逐渐减弱，杨思遥挪了挪身体，面朝夜遥知。

　　“不要再对我用敬称了，知知。”她恳求，“我最喜欢听你唤我‘阿玉’，你能明白我的这个心愿吗？”

　　夜遥知推了推玄色的圆框眼镜，乖乖叫了声“阿玉”，已变成半透明的大尾巴在她掌心蹭了蹭。

　　“你要回归梦境了，那么，我们晚上再见。”杨思遥说，“你放心，这十世我都不与任何人相恋，请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