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天极启北

76、第 76 章

　　斯德低头，望入亚摩的眼眸，似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你的……眼睛，可真美。”

　　亚摩微微心中一悸，原先的无处安置转为了被冒犯的微怒，侧过脸说：“你不是斯德。”

　　“为什么要这么说？”斯德依旧望着她。

　　“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亚摩转过头，眼里再没了被调侃恼羞的神采，她认真地说，“他总是在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情况下拒绝和人交谈，和人交际，除非你戳破了他，他才会坦露，这样一个人，对自己人还会有所保留，怎么会直接说自己的喜爱？”

　　斯德却极为震撼地说：“……人不可改变么？”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再说，我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相信这是未来的命运，况且时间线也是会改变的，还是说你在试图改变过去我对你的看法？”

　　斯德不再说话，眼里罕见得流露出受伤的意味，并非触动，亚摩却突然意识到他确实自未而来，她曾在斑驳的破墙角看到他落魄而无奈地仰卧着看天的样子，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懒散和寂寥，就如同现在一样，那是一种令人几乎不敢去触及的伤痛，他在悲哀什么，是因为自己给他的痛苦么。

　　是因为确实自己没有回应么，可是一切尚未发生，却好像有人突然劈头盖脸指责您将来会欺负了他，这不该自己才是受害者吗？

　　甚至来不及去反应对方是否有所隐瞒，如果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呢？

　　或许她不该怀疑这样一个幼年认识的为数不多帮助她的人，但亚摩也记得教授郑重其事地说过，这个大陆上，谬论之门是常人无法触及的魔法，只有类似佛西法修这样的大魔法师才能驾驭，迷失时间之中是很严重的事故，未知的过去曾发生过数次修改时间轴的惨案，众人被严禁去触碰，研究甚至谈及。

　　禁忌的东西当然挠人心痒，自己更不是纯粹的乖学生，可是斯德能接触到吗？

　　穿越时间的人都是极其不幸的被诅咒者，斯德也是这样的人吗？

　　风拂过亚摩的耳畔，她抬起头，面前再无男人的身影，亚摩拨开人群，往外走去：“斯德——”

　　走廊尽头，她倏然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男人揉着额头，身旁站着一位毕恭毕敬的宫殿侍从，两人都略微诧异地看着一脸着急的亚摩。

　　“老天，我没错过舞会吧。”那人抬起头，露出正是亚摩要追寻之人的脸，此时的斯德正皱着眉，刚要碰后脑勺，便嘶了一声。

　　亚摩看着自己送出去作秀的西装，还有对方全黑的卷发，鬓角处再没有银色的岁月痕迹，她不由自主松开了手，一旁的侍从打开木盒，里面放了两块天然旖丽矿晶和一管药剂，歉然地解释道：“非常抱歉，这是陛下让我准备的赔礼，希望斯德先生和亚摩小姐不要因为此次的意外而破坏了今晚难得可贵的好心情。”

　　斯德揉着脑袋检查伤势，亚摩则接过盒子，等到侍从离开之后，问道：“你去哪里了？”

　　斯德嘿了一声，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一个金发男，不对，女人，哦——这也许可够丢人的。”他从头上摘下一片绿叶，回头望了一眼离开的侍从，才转头看着亚摩的表情，“这么醒目的发色一定和陛下有关，我怀疑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伊丽莎白公主。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跳舞？”

　　亚摩拿出药剂，开始拧开盖子：“没关系，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斯德狐疑地瞅了她一眼，随即又嘶了一声，动作稍迟缓地避开亚摩的手，就连身体也随着退后拉开了距离：“我自己来就好。”他似乎不知道这个动作给亚摩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亚摩手中一空，却忍不住抬头，企图找到那个看起来更为让人一探究竟的未来。

　　仿佛刚才的跳舞和对话都像打了一场短暂的瞌睡。

　　“你不摘了手套么？”亚摩问道，只见斯德还戴着白色的手套，乳色的药剂涂在布料上，然后给自己上药。

　　斯德愣了一下，说：“没关系。”他涂好药，才去拿出一块矿晶放到亚摩的手里，“没完成你的要求，这算是意外的赔礼吧。”

　　亚摩说：“你要办的事情怎么样？”

　　斯德简短地说：“没关系，我再找机会。”

　　亚摩却说：“走吧，现在舞会还没有结束。”

　　斯德看着亚摩自然而然地搂住自己的胳膊，却明白对方愿意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帮自己一把，抿嘴道：“……非常感谢。”

　　他们走在国王曾经入场时走过的红毯，亚摩余光看他，斯德便立刻感觉到的亚摩的目光：“你身体不舒服么？”

　　亚摩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浓眉非常凸显深邃的眼眸，让他的五官都变得鲜活起来。

　　亚摩的手指搭在陌生而有些柔韧质感的袖管上，这套西装并没有得到精心的挑选，却已被精心打扮掩盖了瑕疵，他看起来年轻，强壮，甚至如今看起来还有些英俊。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同样是一位魔法师，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

　　亚摩犹然记得毕业前的宣誓，和宣誓之后来自遥远恒星的洗涤，那是让他们拥有漫长生命力的仪式，他们这些来自鲁斯塔的所有魔法师都能延长寿命，保持青春。她幼年时就已经记得斯德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看着他依旧的容颜，除了刚才突然意识到的怪异，竟然这么长时间都习以为常，并无异样感。

　　也许是她根本从没好好注意过这位叫做斯德的男人。

　　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不停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看起来很神秘，还藏着无尽的秘密。

　　亚摩不想往下猜测了，于是摇摇头说：“快点吧，我有点累了。”

　　“姓名？”

　　“亚摩·兰斯洛德。”

　　“年龄。”

　　“二十五。”

　　“我看到你的毕业成绩非常靠前，很不错，但是你的魔法考核似乎与实践格斗的差距有些大，你确定自己能符合我们需要招收的实习生要求么？”

　　“是的，这是我一直希望的工作。”

　　“我们有一些测试题，麻烦你选择一到一百中的数字来选择一题进行辩答。”

　　亚摩稍微握紧了手，窗外的光线已经落在了她脚边，时间已经不早，亚摩动了动嘴唇：“我选三。”

　　“很好，你选中的是实验检测中的突发状况，我们需要你的理论和实践的展示，麻烦你站到中间的魔法阵来。”

　　亚摩依次照做，面试进行得很快，当完美的魔法光束最后被外层的魔法阵吸收完毕，亚摩走出魔法阵重新坐回位置，不难看出考核人员脸上一丝轻松的神情。亚摩不敢说自己有多担心，还是因此而在心中松了口气。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只见这位叫亚摩的姑娘腰背挺直，一脸淡然冷漠，那双纯粹蔚蓝的眸子看上去清澈透人，加之一身正装，不少姑娘会在细节上点缀些装饰比如佩戴一个胸针，或者扎条丝巾，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活泼一些，而这位姑娘一身素装黑衣，稍减了不少活力，反而徒增了一抹严肃。加上选择的暗色口红，仿佛加了十岁阅历不止，这倒反看上去更像是接见下属……审核员不太自然咳嗽了两声，转头和同事感慨了一句，“今天可真热。”

　　同事瞥了他一眼，完成自己的打分，将纸张放到另外一旁，那一叠表示初次通过的纸不过两三份而已。他往外望去，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不似昨日那般的暴雨如注，乌云狂风，此时凉风中的阳光已经开始炽热，预示着接下来必将极其的炎热，这座高耸的塔楼傲然矗立在霍亚威基西侧，远远看去像一座庞大骨骸，无数纸飞机如同不停歇的白点围绕着巨型圆柱建筑旋转，时不时在合适的窗户边飞进飞出，带来其他办公房间的信息。

　　这时，一架传递的纸飞机直径闯入面试会厅，审核员摊开，然后将纸条放在同事的公文上，他双手合十，继续问道：“亚摩女士，关于你的工作意愿我们已经熟知，麻烦你在外面等待十分钟，稍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发布最后的确切人事公告。”

　　同事抬起头补充道：“或者你可以选择寄信等候，明天你会收到我们的答复。”

　　亚摩站起来，点头说：“谢谢各位先生，我还要等自己的朋友，他在楼下参加面试。”

　　亚摩走出房间，看到最后一个面试的同校同学一脸悲壮地走了进去。

　　亚摩并没有需要等待的人，只是不想在家里苦等结果，她站在走廊上看着如同一座竖立的圆柱炮筒的建筑内部，不由发出一丝惊叹，建筑内部的空间极其之大，全然令人无处察觉各处轮廓的曲线变化，又或许是空间延伸叠加，加之平日住扎塔楼的魔法师没有想象那么多人，这里的光洁而反光的地板踩上去都能发出空荡荡的回音。

　　果不其然，门很快再次打开，那位审核员带着垂头丧气的同学出来，对着亚摩露出笑容：“恭喜你，亚摩小姐，你将被聘用为塔楼合格检测部门下第一检审司的实习生。”

　　“你还不赶快参加楼下剩下的面试？”审核员回头提醒最后一名同学，那人立刻回醒过来，往外跑去。

　　审核员看着那人毛毛躁躁的身影，摇摇头，接着将两张纸递过来：“亚摩小姐，这是实习生的聘用合同和新职工的建议指南，无论是你的住房需求还是交通进餐，里面都有详细介绍和推荐。”

　　亚摩点点头，又听审核员补了一句：“我是人事部门办公室的昆斯汀。”他收起板起脸，并期待地看着亚摩，过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之后带着莫名的沮丧点头，紧接着携带落荒而逃的气势离开。

　　亚摩低头看了一眼，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手里拿着指南乘升降机来到地面，周围都是面试完又不着急离开的同学，他们都在对自己的招聘讨论着，有人高兴有人哀嚎，也有人看到亚摩正在看的东西，凑过来猛然大叫道：“为什么我没有建议指南，你在哪里拿到的！？”

　　亚摩眨眨眼：“借你抄一份？”

　　那人连忙夺过去，更多的人则是用那种隐晦而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