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天极启北

64、第 64 章

　　亚摩一身晨衣，披散头发，吊着缠绕绷带的胳膊，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模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巴德蒂？”

　　巴德蒂顶不住仆人的无声指责，小跑过来，身后的仆人对着亚摩鞠躬退后，亚摩打开对面的一间屋子让巴德蒂进来，巴德蒂还来不及说自己多么担心受怕，就发现这正是一间卧室，不由奇怪地说：“刚才不是你的房间么——哦，兰斯洛德，你的确可以拥有很多房间。”

　　亚摩拉动铜铃，没一会儿妮塔端来刚沏好的茶壶茶杯，两人坐在壁炉边上的小圆茶桌边，巴德蒂的嘴巴嘟成圆形，像是看不够似的，好长时间打量着壁炉上的摆件和油画，接着又去看脚下复杂花纹的地毯，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蓬松的大辫子。

　　瑞塔站在她身后，对着亚摩学着这位年轻客人，两个脑袋一起转来转去。

　　亚摩没好气地摆手，装作生气睁大眼睛，瑞塔便立刻收紧手臂，一副鬼灵精怪被抓包的样子，抱着盘子蹑手蹑脚走出去。

　　亚摩给巴德蒂倒茶，巴德蒂就连忙双手诚惶诚恐地捧着精致瓷杯。

　　“那不是我的房间，是我的姐姐菲丽儿的，我刚去看望她。”

　　巴德蒂立刻就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什么，菲丽儿，那个八年级横扫全部挑战者的碾路机？”

　　亚摩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比喻，碾路机？”

　　比母龙这个词汇还让人抓狂，听到麦斯洛耶调侃妹妹是一回事，听到外界这么讨论家人，则又是另一番感觉了。

　　亚摩说：“你来这里是看我的吗？”

　　巴德蒂放松下来，收回对一屋子奢华装扮的惊叹，听到亚摩的话连忙老实坦白自己的来意：“亚摩小姐，我父亲让我来和你道歉，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说你姐姐的。”心里还腹议着那个总管家真是说谎轻车熟路，明明亚摩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来啊。

　　保佑父亲，巴德蒂在心里祈祷。

　　亚摩说：“别叫我小姐，你这么说很奇怪。”尤其是一下子让她想起哈伯特颇具嘲讽的话。

　　巴德蒂盯着对方缠绕绷带的胳膊，自己都已经痊愈，然而亚摩还在养伤，知道兰斯洛德持续怒火是有理由的，小心翼翼地继续说：“因为——怕你生气？”

　　这段时间枯燥乏味，没有骑马，没有跟缇莉娜学剑，也没有每日的实操练习，右手在被宣布初步好转后还得到了辛西娅延长禁用一个月的噩耗，她焦躁地不能想象自己在开学时的测试成绩。亚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下意识对同伴迁怒了。

　　加上菲丽儿的缠绵病情，这些天的确很难让人高兴起来，恰逢巴德蒂来看望，便或多或少地流露出来。

　　假期中的兰斯洛德城堡的确让人与世隔绝，亚摩还意识不到加布列崩塌在上流社会的影响，她只是觉得巴德蒂受到伤害的事件人让人恶心到吃不下饭，更何况自己也有相同经历，便说：“这并不和你有关，我的伤势也正在好转。”

　　“但这和你也没有关系，妈妈说这都是因为我的问题。”

　　巴德蒂也想起了头皮被扯下一块的恐怖回忆，心有戚戚地说：“我和爸爸一起过来，我妈妈说不得到你的原谅，她不会让我回家的。”

　　亚摩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更无辜的是哈伯特吧。”

　　巴德蒂啊了两声，有些慌张地低头喝红茶，假装没听见，直到一杯红茶见底，又等不到亚摩继续的追问，反而瞅着亚摩说：“你——不问问菲兰娃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吗？”

　　亚摩说：“我认为你不想回答，除非你犯了死刑一样的罪责，不然我不觉得她做得正确。”

　　巴德蒂脸上的红晕变白，几次鼓起勇气，临到发出声音又退回去，泄气说：“好吧，我害怕了，妈妈警告我不要透露出去，但是我表示我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菲兰娃的指责无端，校长也说我是受害者。”

　　巴德蒂说：“我觉得是菲兰娃借题发挥，想警告像我这样的学生，不要以为加布列好欺负。事实上你就会发现，咱们都没空理会她的小心思。”

　　但看起来巴德蒂很清楚的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亚摩换好衣服，便带着巴德蒂去草坪上散步，送了城堡的土特产——一篮子刚采摘的蔷薇。

　　亚摩晚上的时候询问厄菲摩斯多，厄菲摩斯多略感奇怪，说：“缇莉娜呢？”

　　“这——和缇莉娜有关？”亚摩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我大概猜到巴德蒂小姐想要隐瞒的事情了，”厄菲摩斯多解释说，“大概要等到你签订了魔法师禁言条例后会有具体课程详解吧，少爷小姐倒是从小就知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其实属于那种无关紧要，一旦摆到明面上，就能让你性命有危的习俗，如果巴德蒂小姐确实做过类似行为，那么菲兰娃所作所为甚至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

　　“私下用刑也可以是么？”

　　厄菲摩斯多沉声说：“包括处死。”

　　他们走到亚摩的卧室门口，亚摩突然意识到厄菲摩斯多刚才那一句“缇莉娜呢”的用意。

　　厄菲摩斯多的语气里带着令人沉下焦躁心思的安抚：“魔法的力量强大非常，突破以往任何阶段中空间时间所赋予的束缚，早在一千年前，就曾经发生了非常恶劣的事件，王庭的成员受到了暗杀，每一个刚被选定的继承人都遭遇不测，就在找到凶手之际，刺客总在关键时刻逃之夭夭——当时最伟大的魔法师根据现场留下的印记以及目击证人，还原逆魔法阵图，找到了真凶，却没想到这位真凶甚至还没有出生。”

　　亚摩说：“什么叫没有出生，是用胎儿做的邪术诅咒？”

　　缇莉娜在他们背后出现，披着暗紫色的星图斗篷，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瞪着两只黑眼圈，丧气十足地接过话说：“意思就是，这个凶手并不是现世存在的，他存在于未来，通过某种途径来到过去，然后杀害了本该继承皇位的皇储。当然，那位伟大的魔法师最终将时间线重新纠正，然而当时的人们一时间无法接受死去之人复生，从某种程度来说，那位刺客算是成功了。”

　　亚摩大为震惊，只觉得三观都重新被敲碎建立：“死而复生？”

　　“就是你在某个时间里，感觉某个人应该死了或者已经死了，他去世的蹊跷而诡异，但你觉得他不该活过来——”缇莉娜随口说，走过来拍拍厄菲摩斯多的手臂，“估计加布列诬陷你朋友泄露隐私，甚至和篡改时间轴的沼泽巫婆有勾结，多半污蔑诽谤了，这类禁术可不是个六年级学生能自己研发出来的。”

　　“缇莉娜说的很对，况且我们都没发现任何迹象表明，加布列有什么值得令人冒险犯罪的理由，”厄菲摩斯多点头说了一句晚安，便迫不及待地离开，好像看不下去自己的妹妹一副邋遢模样。

　　缇莉娜也只是挥挥手就娴熟地推开门，毫无形象地倒在亚摩的床上，伸长手从床头柜上拿来零食，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让亚摩空有一肚子要追问的话都落空。

　　缇莉娜咽下食物，目光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帐幕，开始报备今天的工作报告：“晴，偶有云，阳光充足，湿度百分之二十，视野极佳，适合飞行。适宜观察大熊星座，指引类和稳定类法阵可以选择近期启动，英仙座流星雨会携带天然的矿晶来到大陆，着陆目标是蓬德亚布港，非常适宜探险打捞。”

　　亚摩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熟悉的汗臭味，真的忍不住要大义灭亲赶人走：“你几天没洗澡了，我刚换的床单！”

　　缇莉娜机械地转过头，比划了一个四字。

　　亚摩发誓凉爽的兰斯洛德城堡可不会让人捂成这样，缇莉娜一定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还这么一副被掏空身体的模样。

　　门外传来敲门声，亚摩听到青年的声音，打开门便迎面迎来麦斯洛耶询问的声音：“缇莉娜在你这里吗？”

　　亚摩说：“在——”

　　她侧身让开，遥遥一指，缇莉娜穿着工作正装，已经抓着零食睡着了，麦斯洛耶看了亚摩一眼，轻轻合上门走到四柱床边，将缇莉娜身下的被子抽出来，体贴地盖上，这边亚摩已经目不暇接，盯着麦斯洛耶的动作，一双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动。

　　“哎呀，你知道太多了，我该想想让你怎么封口。”麦斯洛耶脱掉缇莉娜的披风，挂在手臂上准备离开，“好了，别多想，她是我启蒙老师，比我还大几十岁呢。”

　　亚摩一时间无法接受缇莉娜还长着一副二十多岁的嫩脸，下一刻就联想到厄菲摩斯多的实际年龄，不假思索地问：“父亲和厄菲摩斯多不是一起长大的吗，难道他们的年纪都很大了吗？”

　　麦斯洛耶笑笑：“难道你还没意识到厄菲摩斯多才是咱们家的幕后人吗，我们所有人都离不开他，妈妈还说世界可以离开太阳，但绝对离不了厄菲摩斯多——不过年纪都很年轻吧，父亲才一百五十三岁，厄菲摩斯多小父亲大概二十岁吧。”

　　一百三十三——像一把沉甸甸的锤子挥向亚摩，敲得脑袋瓜来回震动，亚摩看向估计也有一百多岁的缇莉娜：“魔法师都这么长寿么？”

　　“当然了，”麦斯洛耶说，“佛西法修大魔法师今年的年纪大概是一千五百多岁，缇莉娜没你想得那么年纪大，也就比我大十几岁而已，她是老来女，厄菲摩斯多也是当她做女儿养大的。”

　　亚摩告别麦斯洛耶，突然问道：“那么母亲呢，母亲和父亲相差多少岁呢？”

　　麦斯洛耶不确定地说：“大概不超过十岁吧，他们当年都是校友，也算是很早就订婚了的。”

　　亚摩挥挥手：“哥哥晚安。”

　　麦斯洛耶还没伸手，亚摩已经将他推到门外，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