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天极启北

62、第 62 章

　　亚摩视线有些模糊，由于后背疼痛得厉害无法确认自己伤得有多严重，只能慢慢拖着身体来到巴德蒂身旁，蹲下来摸到对方温软和散发着微弱呼吸起伏的身体，着实脱力般坐在地上。

　　她忍住骨裂的剧痛，把斜挎包里的矿晶全部倒出来，没受伤的左手却无法画出规整的圆来。

　　视野越发昏暗，亚摩咬牙举起右手，在地上断断续续地用黑曜石画着魔法阵图，不成形的魔法阵时不时闪过不流畅的暗色流光，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亚摩只来得及将剩下的矿晶扔到法阵四边。

　　钟楼上的分针垂到钟表最低点。

　　五点半。

　　学校天空顶最里层的法阵缓慢下沉压缩，透明的法阵墙扫过外层的草坪和庭院的喷水池，越来越快，往走廊尽头蔓延，扑翅的飞蛾发出哧的一声，瞬间自燃，落在地上的只有浅薄的一层黑色焦灰。

　　数学教授抓着纸鹤，嘶声裂肺地喊着：“巴德蒂，亚摩——”

　　图书馆前，地上女孩的手指微微弯曲，胸前的项链散发着比之前还要耀目的红色，缩小的法阵墙一路碾来，项链的抵抗以暗淡耗尽结束，然而手腕上的链条开始发热启动新的保护罩，护着主人不被第二层即将到来的法阵绞杀。

　　亚摩眼睁睁地看着那层水幕般地透明法阵穿墙逼近，很快来到眼前，她按下最后一块矿晶，手下的临时法阵蓄积的能量开始发动，扩张开两米直径的保护法阵颤抖地抵抗上一路碾压而来的清扫，正当亚摩看着狭窄的保护法阵被经过一半，即将要保护着他们安然无恙，保护法阵一侧的矿晶被无形的清扫力量碾磨，保护法阵骤然崩溃，碎成一片。

　　亚摩张开双臂，抬头，任由临时法阵碎片朝她扑面而来。

　　一只弓箭从角落射来，定在亚摩脚边，悍然顶起新的法阵，竭力对抗住学校的法阵系统。

　　亚摩惊愕之下望入漆黑一团的书架深处，弓箭矢维持着一分钟的力量，三次扫荡过后，弓箭在空中变无，只留下点点星光散落。

　　亚摩伸出的手抓空。

　　第四次第五次的清扫随之而来，即将覆盖他们之时却被一股力量强行中断，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数学教授满头大汗撑着门，打开的灯亮中看着完好无损的亚摩，刚要松气的神情紧接着瞅到她身下两个不知死活的学生，身体晃了晃，外面传来麦斯洛耶熟悉的声音。

　　“我的妹妹总不会那么笨，要以一人之力挑战鲁斯塔千年未破的法阵吧。”

　　一行人跟着数学教授快速走进来，那正是高年级的麦斯洛耶和韦纳尔，麦斯洛耶抓着时不时想要挣脱离开的纸鹤，挑眉看着亚摩，“哇哦。”

　　落在最后的金发高年级露出卷发下一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眸，手里还拿着一块咔嚓作响的星盘，看着：“说实话，麦斯洛耶，你的妹妹看起来真有意思。”她的身后，接着走进来一名陌生的青年，那青年只是沉默着扫了一眼，呆在一旁站立着。

　　坐在哈伯特背上的亚摩连忙站起来，脱口而出就想解释临时法阵很小，躺下两个人后根本没她的位置，这里面显而易见藏了不少对哈伯特以往的报复心理，更别提亚摩被那句“我以为”给搞得非常恼火。

　　数学教授吁了口气，走过来：“真是让我好找。”

　　“德拉柯和范西！”亚摩突然想起另外两人，“我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们！”

　　“都被我赶走了，”韦纳尔轻描淡写地说，观察着整个偌大明亮的屋子，确认这里就只有亚摩三人，“多亏你的纸鹤，我们抓住了差点被杀死的两个冒死鬼。”

　　数学教授细细看了亚摩一眼，并没有立刻指责亚摩违背自己的话私自回来，而是接着单膝跪地将被打晕还遭受重压的哈伯特翻过来，等到检查完哈伯特和巴德蒂，抓起地上散落的珍珠和胸针，怒不可遏地说：“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亚摩松口气，教授开始追责的时候就表示巴德蒂情况良好。

　　教授重复了几遍，深恶痛绝地说：“竟然会发生在鲁斯塔，在这里做这种事——”

　　亚摩悄悄挪动着身体，在麦斯洛耶身边像找到巢穴的归鸟，这才去透露外面的人是自己的杰作，表示那是正当防卫后才接着说：“是隔壁班的加布列，好像叫特纳和菲兰娃，他们要对付巴德蒂，哈伯特是被牵连的，我不知道原因——那个掉下去的菲兰娃还好吗。”

　　“她身上的魔法物品多得很呢，”麦斯洛耶耸肩，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语气说，“还记得咱们母亲的赌局么。”

　　“父亲给你一朵白色蔷薇花——”

　　亚摩回想他们第一次聚会的晚餐，顿时恍然大悟，震惊地看着麦斯洛耶，麦斯洛耶则有些为难地想起了赌约具体内容，说：“好了，三年赌局最终证明她要赢了，这下可值得她炫耀许久，你赌的是谁赢？”

　　亚摩想起当时还抱着讨好的心思，喃喃道：“父亲。”

　　“那就不用心疼钱了，我倒是亏了不少。”

　　那个金发高年级凑过来，满脸的好奇：“什么赌局？”

　　麦斯洛耶立刻说：“好了，莉兹，这是我们家的事。”

　　亚摩瞬间感到脸上不断潮热，立时如喷火的熔浆，涨红着却不忘失礼地死盯着对方，莉兹勾起亚摩的下巴，让亚摩更加清楚看到对方如一捧流动的牛奶的皮肤，她还没见过金发的人，对方那淡得如银的头发真是令人大为惊叹。

　　韦纳尔拍手，无情拆穿道：“莉兹，她对母亲都会脸红，是个美人她都没法拒绝。”

　　莉兹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让我自作多情。”

　　“你们把她们送到医疗室，”数学教授必然不会任由这几个高年级谈笑而自己在干活，直截了当地叮嘱他们找来推车，想了想，又点了亚摩的名字“校长正赶过来，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他有些话想问问你，你只要如实相告就行。”

　　“装晕。”亚摩的耳边传来气音般的建议。

　　麦斯洛耶推推亚摩，亚摩立刻听话的侧身软倒，顺势被麦斯洛耶抱住，然而下一秒牵连着伤口扭曲了她的脸，在场人都看见了亚摩不太成功的演技，亚摩紧闭双目尴尬地只想钻到地底下。

　　麦斯洛耶抱起她，语气惋惜地说：“看来我的妹妹受到了极大精神刺激，要不这样，让韦纳尔陪你去吧。”

　　数学教授瞬间出奇地愤怒：“我会保护好她的！”

　　“我先送他们去治疗，随后就到，”韦纳尔找来一架长形推书车，至于外面躺着的肇事者，他假装没看见，门口处还不忘隐晦地踢了少年一脚，坦然看着教授，“卡德曼教授，我会如实汇报，不会偏袒自己人的。”

　　数学教授还在看他。

　　金发的莉兹跟在他们后面，慢吞吞地发言：“这样吧，反正我没事，我陪卡德曼教授去吧。”

　　数学教授一时没了声音，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来说：“这件事就不烦劳您了。”

　　亚摩心中一动，眼皮睁开一条缝，看见教授瞪了维纳尔一眼，在楼梯口背起哈伯特，而维纳尔抱起巴德蒂，那辆不适合下楼的推书车被落在最后的沉默青年拎来，另一只手还抓起少年后背，徒手将人扛在肩上，就这样，他们来到图书馆门前。

　　沉默青年顺便将加布列家的菲兰娃也扔到了推书车上，打算就这样将两个罪魁祸首像书籍一样放在车上，推着带去校长室。

　　数学教授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莉兹温和地说：“不要这么反应大嘛，这么多双眼睛都看清了发生什么，一场校园欺凌只要正常地按照校规办理，这里还有现成的三个受害者，魔法检测也可以批准执行，相信我们的校长不会为此头疼的。”

　　数学教授可没忘记之前菲兰娃不能动弹的样子，没确定对方遭受到亚摩怎样的反击情况下，他措辞着开口：“如果正当防卫也能说的过去……只是亚摩得具体叙述事情经过，这里只有她是知情人。”

　　莉兹慢慢说：“受害者为什么要暴露，去承受审判般地讯问呢。卡曼德教授，真的要我说的那么清楚么，咱们这里还有三个等着正义宣判的孩子呢。”

　　数学教授叹口气，看向紧紧闭着眼睛的亚摩，还是疲惫般摆手：“就这样吧，亚摩你好好休息。”

　　亚摩被颠着走了一段路，正要打算下来，麦斯洛耶说：“他们还没走远。”亚摩被吓着钻进他怀中，麦斯洛耶将手掌覆盖上来，遮挡住她的眼睛。

　　两人一路招摇过市地走到马车处，可惜的是观众全无。只有目睹一切的车夫麦克吃惊地赶来，便看到突然醒来的亚摩从麦斯洛耶怀中下来，龇牙咧嘴地跺跺脚钻进车厢。等到麦斯洛耶随口两句打发车夫进来，亚摩连忙问道：“那个莉兹是谁？”

　　麦斯洛耶将手掌伸向亚摩的下巴，笑眯眯地说：“她的全名是伊丽莎白·列纱诺·索瓦。”

　　亚摩呆滞着目光，渐渐张开嘴巴，麦斯洛耶将她撑开的下巴往上托：“比我大五岁，家住在霍亚威基的索瓦堡，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可是你不是今年毕业么？”亚摩察觉自己的声音过大了，坐在软椅上迫不及待地说，“为什么公主也会来鲁斯塔学习？”

　　“怎么，公主就不能来鲁斯塔学习魔法么。”麦斯洛耶意有所指地说，“正是因为有了先例，你的入学才能顺利，某种程度上你还得谢谢人家呢。”

　　“怪不得她的头发——我的意思是说她完全可以在皇宫里，坐在书桌前，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源源不断、争先恐后地自荐教她，她还要来到这里，”亚摩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而且她还愿意替我作证。”

　　麦斯洛耶笑眯眯打击亚摩：“也许是因为你姓兰斯洛德？”

　　亚摩垂头丧气地瞪了他一眼，坐在那里，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扭头看着正等待自己爆发的麦斯洛耶，对方还兴致勃勃地说：“要打我么？”

　　她可不敢，这么天大麻烦都被这么轻松摆平，还要求什么。亚摩悻悻揉着抱枕，扯到右肩，刚才强行压抑的痛呼不由从松懈的嗓子眼而出。

　　麦斯洛耶坐下握住亚摩的肩膀，制止她不断后退的身体，麦斯洛耶认真地看了亚摩一眼，定住了她，将车厢里储备的水晶瓶倾倒，药水透过衣服渗透到皮肤上，亚摩很快感觉不到刺骨的痛觉，正要甩动胳膊肘。

　　麦斯洛耶劝告说：“不要动，这是麻痹神经的，等回去找来治疗师再给你好好看看。”

　　麦斯洛耶让麦克启动马车，朝着亚摩点头：“怪不得菲兰娃伤得这么严重，你做的很好，咱们兰斯洛德不应如此被人欺负。”

　　亚摩后知后觉地说：“她——没事吧？”

　　麦斯洛耶轻松地说：“也许？等她身上保护罩消耗完能量后，卡曼德才能好好检查她呢。”

　　“是卡曼德教授。”亚摩着重字眼纠正他，她还没忘记这些高年级学长学姐隐隐不把教授放在眼里的感觉。

　　“好吧，你的卡曼德教授。”

　　麦斯洛耶叩响车夫麦克后背的车窗，车辆启动，飞马们朝天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