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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第 371 章 ...

  •   爱玛的死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这个轰动,是指像上次企图毒死陛下,令人惊悚和震撼的严重王室风波——最终因前一任总管乔布男爵毒杀身亡结束,但事件的后续却没有明面上的简单,所有侍从侍女都面临着最为严格的调查盘查,只要他们露出一星半点异常都会被揪出来,进行更为严酷的审问。究竟被处死了多少人一直是宫廷侍从们的禁忌,他们害怕又兴奋,害怕于严肃而充满着血腥的王室余波,兴奋于高薪的机会,很多人都是凭借上次职位空缺才进的宫。

      但凡能进王宫的仆从可不仅仅拼自身能力和背景,还有一部分最不能让人忽略的——运气,厨房内,刚歇息会儿的御厨们就喜欢听类似艾玛之死这种又可以讨论,又不忌讳的刺激事情。

      一个女仆之死又有什么值得震惊呢。

      “她误吃了颠茄——”

      女仆突然大声说,她紧紧盯着擦手的御厨,露出满意的表情,这下吵吵嚷嚷的厨房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地盯着她。

      “什么,颠茄?”

      “这是毒药?”另一个女仆奇怪地问道。

      果不其然,一个老资格的御厨先是表情一僵,随后掩盖般地嗤之以鼻嘲笑道:“说说具体点,她从哪儿吃到的,我这里可什么都没有。”

      御厨们都要在总管亲眼吃下自己做的菜肴,这些食物才会给人端去,所以厨房里工作最艰难的反而是杂工们,她们不得不把菜洗个十遍才好,如果入食类的食物从厨房流出去,毒杀了别人,恐怕最紧张的要属厨师了。

      另一个厨师则理直气壮地摔着抹布,他只想听八卦,不想惹祸上身:“又是这玩意,陛下真该好好严禁它们流通,野外的农夫都知道如何避免它!”

      第一个女仆吞吞唾沫,她喜欢别人都聚焦到自己这里,于是带着害怕和兴奋继续说:“我跟在拉佐大人身边听到的,爱玛还没来得及得到治疗,就已经不幸不治身亡。后来查了爱玛的所有东西,毒物出自一包果脯,不属于咱们宫内的。”

      厨师们都松了口气,有人说:“她一定是误食的。”

      “对,”其他人附和。

      但厨师们都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安静下来收拾锅具,把橱仆该干的事情都接手过来,仿佛那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女仆们却丝毫没有在意听众们少了一拨,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倒不是替爱玛感到难过悲伤,而是她们都是二三等女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凡王后重新选择贴身女仆,她们可都是有机会的。

      现在可是效忠的好机会,有个女仆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照顾过母亲的六个孩子,她把所有弟弟妹妹都养大了,王后要是为了子嗣着想,一定不会错过自己的。

      也有擅长刺绣的,她替隶属王室的私人裁缝送回餐盘,正巧加入了女仆们议论中,她也显得跃跃欲试,一脸向往,表示想试试拿手刺绣献给殿下,说不定能得到王后的欣赏。

      更有什么都不具备,只拍拍胸口说自己听话,但凡王后要让她干什么都不拒绝,也不会像爱玛狐假虎威,她必然拿出全部忠心和虔诚来,就像罗门总管一样,成为陛下无法离开、与臣子匹敌的好仆人。

      女仆们安静了一会儿,都十分赞成最后一个人的话,更表示自己同样对殿下和陛下忠心,但一两个没有附和的都是长得颇有姿色,她们则是故意被远远打发到宫殿后面、远离主殿的后勤仓库,整天与不会说话的家具和杂物相伍。漂亮女仆们准确地看向彼此,她们眼里充满着熊熊燃烧的决心和敌视,仿佛新空出来贴身女仆的职位唾手可得。

      “王后不会要求有姿色的平民或者爵位小姐的,她知道伊莉丝男爵夫人就是这样接近陛下,她最讨厌这些表面风光,实则和妓l女无二的女人,她们简直是在践踏王后的信任——至少我们不会,我们是忠贞于丈夫的人,而不是破坏道德的荡l妇,”女仆煞有介事地盯着漂亮的女仆,像是才想起自己偏移了话题,夸张地说,“我说到哪儿啦。”

      “我们一直在讨论王后的女仆!”

      “对,爱玛死啦,据说死了一天——早上进去打扫的时候才发爱玛,身体都僵硬了,”女仆重复了一遍,满意看到大家的热情因此消灭了不少,“我们要收拾艾玛的物件,拉佐大人让我们都带上手套,以免稀里糊涂丢掉性命。就在这时,斯基格伯爵大人一脸惊恐地跑进来,衣服都没穿好,他要求拉佐大人好好替他看看一番,原来前一夜就是他和爱玛在一起喝酒,这下可好了,陛下都知道他偷地窖里的酒水,下旨让他把酒窖里所有的亏损都赔回来,不然就把他赶出王宫。”

      女仆们捂着嘴巴,她们脸上八卦的表情转为暧昧和鄙夷,有人忍不住悄声说:“斯基格大人是第几个了?”

      另一个女仆比划了个五。

      “看来是老天爷都让爱玛难逃命运的审判啊。”有人感慨了一句。

      一个女仆冲了进来,鬼鬼祟祟地说:“别想了,你们都没戏了!”

      其他人这才发现厨师们都悄悄走了,厨房里只剩下杂役和她们,谁都不知道她们有个女仆也跟走偷溜出去,那女仆还一副正直的样子,朝大家做驱赶动作,两只手张开,上下扫摆:“王后选了个平民女,长得倒是挺漂亮,是个叫茜西的年轻女人。”

      女仆们懊恼非常,但所幸那偷溜出去打听消息的女仆也没捞到好处,众人里谁也没有因此一步登天,幻想破灭后都待在原有等级,她们再三确认那贴身女仆的岗位的确被占领了,才认命地不甘地散开了。

      那名叫茜西的女仆一下子获得了王后的青睐,她熟悉牢记王后的喜好,王后小产,她就请拉佐御医给开药浴,每天都督促别人烧水,还学会了按摩,没过几天,所有人都称赞王后的脾气好转。但大家一致认为王后的性格本身就是平易近人,善良美好的,可见身边人对于主人有着多么重要的影响。

      国王也听说了王后的近况,特地过来看望,仆从们都竖起耳朵,没一会儿,国王就气色红润地走出来,包括身后跟着日诊的御医拉佐大人,他正低声和国王说话,很快,宫殿里所有人都知道王后的身体马上就会大好。

      对于索亚堡来说,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事了。

      于是国王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看望王后,半小时后,又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步回自己的寝宫。

      今夜和往常一样,已经换班的女仆索菲正就着月光数钱,明天就是假期,她要把攒的钱交给父母充当房租,她一遍又一遍地数着,再小心将几枚银币放到钱包,临铺的女仆睡得鼾声四起,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搓搓双脚,爬上床铺。

      门锁被人从外面扭开,她眯起眼睛,认清逆光的男人竟然是罗门总管后,把惊呼都捂在了嘴里。

      隔壁床铺的鼾声突然停止,门的咯吱并没有吵醒对方,没一会儿鼾声又重新开始,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响亮。

      罗门朝她招手,但索菲只是看到了个模糊的黑影,她披上外套走出房间,看清楚罗门的脸大吃一惊。真的是一种极力掩饰慌张的白,又充满着愁眉苦脸,他却紧紧盯着苏菲,见她匆忙又快速地穿好衣服走出来,才朝对方点点头。

      “好姑娘,你做得很好,这就是我没找若拉的室友的原因,你很好。”罗门只说了这句话,抬腿就走。

      索菲不得不小跑跟上罗门,她的神色跟着慌乱起来,但为了罗门那句好姑娘,她不得不将手紧紧拽着,不把自己的好奇心和不合时宜的行为暴露出来,走廊里的宪兵仍和往常一样,越往宫殿中央,戒备越是森严,有罗门的存在,原本仆人区对外的门禁检查也免去了,四个男仆早就穿着打扮好,正等着他们。

      一人拿着长麻袋,一人提着水桶抹布,两人抬着担架,四人也没有说一句话,垂着脑袋跟在苏菲后面,而苏菲紧紧跟着罗门。

      苏菲的眼睛往外一转,就知道今天来的男仆都属于话少勤快的,她的胸口不禁心跳砰砰,像是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一方面又为自己仅凭三等女仆身份得到罗门的信任和指派感到骄傲,她不禁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他们最后站在了王后的寝宫外面,罗门停下来,朝他们最后看了一眼,很平常地说:“今晚所有的事情都不可以透露出去。”他像是不能等待似的,一把推开门,迎面扑来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将他们包围。

      王后的寝宫内已经存在不少人,索菲能辨认的,就是经常进出王宫的嘉白沵大臣,因为他有极其标志的两撇光滑胡须,他好像刚到不久,一见到罗门进来,就急不可待过来询问。罗门朝索菲招手,索菲凑近巨大的四柱床,她松了口气,王后正安然无恙地躺在上面,只是脸色煞白,旁边早就侍奉的男仆端着一盘药瓶,看到索菲来了,如释重负地歇口气,然后使唤她干活。

      四个男仆已经蹲在了地上,索菲望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处被桌椅沙发挡住视线,她心惊之余告诫自己不要再东张西望,也不要辜负罗门的信任。

      索菲把四柱床的床幔放下来,男仆则端来热水,她利索地将床铺掀开,给虚弱的王后擦身,换掉下面染血的床单,期间王后一直企图跟索菲说话,让她去隔间去看看情况,索菲都只当作没听见,反而是那在旁边的男仆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殿下,公爵夫人正在那里给陛下治疗,您不用担心。”

      王后用尽力气瞪他,似乎在训斥他的无礼,但她的嘴唇紧紧闭住,没泄露一个字眼,那男仆又说:“拉佐大人、哈伯特大人和诺文大人都在陛下身边,是否让我也请来琴殿下陪伴您呢?”

      “够了,”索菲看到王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顾脏污地伸出手去,摸到一片新鲜流淌出来的粘稠和血块,她将血手放在脸盆里,挤干毛巾给王后清理,将新的垫子替在被褥下面,转过身推了男仆一把,“王后殿下最需要的是休息,男人们的事情让他们操心去,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她把床幔完全遮上,也挡住了男仆郁愤的脸。索菲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今晚的王后个人寝宫为什么挤满了大臣和贵族,但她却知道,床上的病妇早该停止排出恶露,而不是受到极大的刺激和伤害继续流血,她斥责里男仆一声,重新钻入床幔后,附身对虚弱的王后说:“殿下,别管其他了,您的身体最重要,您告诉我,现在您是否饿了?”

      王后转过头,她刚才正对着隔间的方向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她这才看向索菲,眼里闪烁着泪光,最后王后摇摇头,拒绝了善良的索菲。

      索菲催促了一遍:“那您想吃什么,或者我唱歌给您听?”

      王后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打量她,但最后还是摇头。

      “你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好好呆着。”王后招架不住,最后说道。

      索菲暗道,这可不行。

      王后的表情可不像是担忧,更像是绝望和惧怕,女人没了孩子都是这样无助和绝望的——索菲点点头,朝外伸出脑袋,和男仆说:“王后饿了,麻烦你给弄来浓浓的肉汤,原先准备的产褥期食物也来一份,哦,这是拉佐大人开的药吗,我先服侍王后殿下用下,你顺便问问食物是否和药性相冲。”

      男仆用看怪物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扭头走出了宫殿。

      接下来索菲重复了几遍,任劳任怨地伺候好王后的洁净,劝慰她许久,再接着哄她服药吃食,一切终于搞定后找了把椅子坐下,索菲刚松口气,又被那四个男仆中的一个人叫住。

      “怎么了?”索菲不敢大声出气,她刚才的勇气都用在伺候王后了,歇息下来才记起和王后说话不怎么客气的男仆是陛下身边的贴身男仆,她本来想要去道歉,但一想别人不会领情,二来是对方似乎在怨恨被一个三等女仆使唤而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再找不到人了,根本没有机会让索菲道歉。反正自己只是个粗鲁的末等女仆,她挺起胸脯,就听见一同过来的男仆说若拉在隔间的衣柜里,让她过去帮忙。

      帮忙?索菲习惯性地在裙摆上擦了手,站起来走过去,衣柜可不像是个可以待人的好地方。

      隔间是个只比寝宫小一圈的大房间,四面靠墙都是柜子,专门存放衣物的衣柜就在左侧,右侧则是宽大落地镜和一组沙发,平日里王后在这里挑选日常要穿的衣服首饰,接受仆人们的梳妆打扮。

      此时隔间好像遭遇了一场乱斗,能看见地上的瓷器碎片和衣服断片。

      他们的国王正坐在隔间的沙发上,胸口敞开,腰间披着遮盖,上面撒满了血迹,但是国王裸露的肌肤却没有丝毫受伤。

      一群大臣正围着他喋喋不休,唯一的女人——头发很是发黄的蓝眼睛女人坐在他右前侧的单人沙发上,正侧头和一位年轻男人轻声讲话,他们不远处,脸色严肃的陌生男人和几个下属围着一具地毯上趴着的女仆尸体,手里各自拿着试管镊子,动作十分严谨和规范。穿着宽大魔法袍的年迈男人站在沙发正前方,朝着陛下挥舞着干瘪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仿佛正在做特定的仪式,好像空气中平白无故冒出令人振奋的金粉,但一眨眼,金粉好像是幻觉般消失了。

      两个跟着索菲一起来的男仆正在担架旁候着,只等着这些人办好事,就把那具被研究的尸体抬走。

      她还来不及看倒在地上的是谁,反正她不认识,也不是若拉。

      索菲起先不明白在衣柜里的含义,她还在想那个地上的女仆的来历和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紧接着就猝不及防看到了两目瞪大的若拉,对方正死不瞑目地看着她,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她的血把底下十几件华贵的裙子污染了,这尸体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其躯干好像被肆意翻折的树枝,以不合常理的粗鲁手段塞进了衣柜中,青色皮肤在衣柜里透露出模糊的白,仿佛是一张折痕满满的白纸。

      索菲倒吸的一口气微不可察,男仆便因此产生了误解。几人被她临危不惧的镇定给唬住了,于是非常恭敬地请她帮忙整理若拉最后的遗容,他要把若拉装进麻袋运出去。

      若拉是赤l裸的,这大大增加了恐怕和惊悚的氛围,而屋子里索菲是第二个活着的女人,只能由她整理遗容——索菲只好吃力地找衣服,最后在隔间的沙发背后墙角找到了女仆装,她抖索着手,尽快把若拉最后的尊严给保护好。

      “我说了,我很好,没有问题。”陛下说,他的声音很是从容淡定,这极大减少了索菲的恐慌。

      多么仁慈厚德的君主,仿佛灾难降临也只会灰溜溜地从他身边滑开,不幸运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因为灾难之前人人都是平等的,索菲这么想着,只有像陛下这样的人才能逢凶化吉,长久留存。

      就在这时嘉白沵和罗门走进来,陛下是对他们说的,同时也是对那个年迈男人说的话。

      “你看,没有一点受伤。”

      年迈男人沉默不语,蓝眼女人打圆场:“好了,我们敬爱的陛下,就让劳特卡斯主席好好查查,他们才得以放心呢,毕竟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刺杀,也许他们都觉得还有意外呢。”

      那女人更是镇定地接受众人的瞩目打量,最后有人打破僵局,声音却有些颤抖和不安,他极力避免去看国王,但还是飞速地扫了一眼国王敞开的衣服:“公爵夫人,那么哲罗斯……真的终于死了吗?”

      蓝眼女人瞥了他一眼,气氛好像都随之紧张了起来,屋子里所有人的都在听答案,就连检查尸体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然而女人并未他所料,而是说:“没有,诺文,但我保证,我赶到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对陛下做什么,我们的陛下如今完整无暇,这一点我可以用兰斯洛德的名义起誓。”

      诺文,就是和蓝眼女人呆在一块的年轻男人仿佛松了一口,又问道:“恕我直言,哲罗斯已经把谬论之门都销毁了,塔楼的谬论之门也有严格管控。公爵夫人,您是从哪里得来谬论之门,并如此及时地赶到呢,还有您是通过那一方得知今晚的险情呢?”

      劳特卡斯站在沙发前,目光炯炯地看着蓝眼女人,蹲在尸体旁边的男人也转过头,嘉白沵大人则抿嘴,一言不发,诺文离她最近,更是不敢丝毫松懈,连眨眼都被省略了。蓝眼女人说:“杰弗里兰亲王托老师转交给我的遗物,老师给我的时候告诉我该在什么时候用它——”她对着国王挑眉,得到国王默许的沉思表情后看向了劳特卡斯,反问道,“这是舍布副主席的物件,塔楼的东西严格受到管控,他是怎么得来的,又为什么流落到杰弗里兰亲王手里,那就不得而知了。提前申明,我并没有任何额外得到谬论之门的途径,对待审讯和调查我也是这样的说辞。”

      蹲在地上的男人转头去看劳特卡斯,劳特卡斯仿佛被羞辱了般,涨红了脸,脱口而出:“可是他早就死了,你不能把因为他无法作证就把事情推脱到他身上——”

      诺文咳嗽了一声,劳特卡斯猛然住口,紧接着去看国王的脸色,企图得到陛下公平的说法,但那是错误的,因为陛下接下来说:“好了,舍布已死,的确不合适再追究失职。不过塔楼的谬论之门也早该修订看管规则,舍布拥有谬论之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陛下!”劳特卡斯不甘心地说。

      接下来的话苏菲没有听见,因为她走出了隔间。安眠药已经产生了效应,索菲看着王后沉沉却犹带着不安的睡容,没人来提醒她接着该做什么,她洗完手后(今晚真是洗够了)便重新在椅子旁坐下,竟然不知怎么的,伴着隐隐约约隔间里的谈话和争论声睡了过去。

      一只手推了她一把,索菲立刻醒来。罗门疲惫不堪地指指床幔,索菲悄声掀开一角,让他看到王后还在睡觉的样子,罗门仔细观察了一番,似乎还算满意,嗯了一声,却没有让索菲下去休息,他环顾四周,好像在踌躇什么。

      “你今天是打算休假回家的。”

      “是,是的。”索菲才反应过来是第二天了,昏暗的寝宫内,原本的灯光都熄灭了,窗户也被厚厚的帘子遮挡,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没有散开——但窗户外隐约有清晨的鸟叫,索菲慌乱地站起来,被罗门按住肩膀,他朝索菲嘘了一口,指着壁炉前方靠在长条沙发上睡过去的拉佐。

      隔间里的人早就不见了,索菲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偌大的寝宫里只有御医在此候命。

      桌椅旁边的地毯已经换掉,重新铺上新的,壁炉上摆放着银器和瓷器,瓶里的鲜花由于靠近壁炉,已经被烤得耷拉下去枝头,一副蔫蔫缺水的样子。当然索菲不知道上面已经少了一柄很是古朴又具有观赏价值的铜镜,恐怕这里少了更多都不会引人质疑,眼下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他们劳神费力了。

      “从今天起……你照顾殿下,”罗门左右看了一眼,好像在讲为难的事情,“或者你现在回家,不过回来就还只能是三等女仆,索菲?”

      索菲再想不到其他,激动地揪着裙子,立刻表示没有任何问题,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她在昨天听到娜雅一脸骄傲地表示自己有足够照顾产妇和带孩子经验的时候,她也这么认为自己的,她可是足足带大了四个弟弟,没一个夭折,整条街都认为她相当有福气。她只是不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被选中,这下更加坚信自己是真的很幸运了:“当然,我当然愿意照顾王后殿下。”

      罗门顿了顿,补充道:“我没瞧错你,等会我会亲自和你父亲说明情况的。你也看见了,昨天王后新来的女仆想要接近陛下,造成了一点混乱,结果把若拉也牵连了……这就是全部,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新奇的事情了。”

      索菲根本就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她想着,对,就是这样了,这些女人恐怕都认为世界上只有陛下一个男人,才会这么疯狂,才会不计后果,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表示一定嘴巴牢靠。

      罗门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可真是如释重负,他拍拍索菲的肩膀,带走了一丝留恋的温度:“好姑娘,我没看错你。”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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