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天极启北

105、第 105 章

　　“为什么她不愿说出来？”亚摩连忙问道。

　　“对，为什么她不愿坦白，”韦纳尔挑眉，“这就是关键，如果她解释了，也许就能自鉴清白无辜，即使她的隐瞒与此事的关联不大。”

　　麦斯洛耶沉重地猜测道：“而是她明白，坦白出来的事情会比调查背叛国家的情况更要严重。”

　　亚摩浑身一震，喃喃道：“接下来，她会……怎么样？”

　　韦纳尔摇摇头：“事不宜迟，麦塞尔不会拖久此事的，情况明了，事态严重，他已经向索亚堡汇报最终结果，此次事件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由于薇薇安的人赃并获，塔楼的人已经控制了她的家族，国王发令要求所有与托马斯有来往的人和家族都必须停留原地，自我监禁。”

　　麦斯洛耶补充道：“塞麦尔因为战功和托马斯联姻，是政治上的常见婚姻关系，既然薇薇安出现这种大事，他不能让自己的前途受到丝毫的阻碍，找到幕后人是最快的办法，霍夫霍门——”他摇摇头，看了一眼亚摩，犹豫道，“恐怕……”

　　韦纳尔这才说出自己早已经知道的结果：“已经有结论了，我们收到了陛下的回信，你说的是对的，陛下勃然大怒，他让塞麦尔亲手执行命令。”

　　亚摩的肩膀被那双大手按住，不由往入那深蓝色的深渊眸子之中，韦纳尔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猝不及防地打碎了她对巴德蒂下场的少许幻想：“亚摩，他们明天早上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能不去，不可以反抗，甚至不能攻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亚摩还想好笑地说，自己还会做什么，还敢做什么。她看着韦纳尔，却不说话来，韦纳尔的神情是那样的深沉，还带着心领神会的悲痛。悲痛什么，悲痛巴德蒂的下场么。

　　“保持镇定，你是浴血的魔法师，以后这种事情还会更多出现的。”

　　韦纳尔的声音带着一股压得她头不过气的风雨欲来，亚摩来不及挣脱的臂膀无力地垂在两侧，仰着脑袋，看着这位带着一股血腥的兄长，那六七年战场磨练出来的坚韧和残酷，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的最后决判。

　　“你要克制，绝不能露出丝毫引起他们的怀疑行为，”韦纳尔艰难地说，“他们会让你参加巴德蒂·霍夫霍门死刑，他们决定用断头台来结束巴德蒂的性命。”

　　亚摩失音地张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亚摩，”韦纳尔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困难，但是巴德蒂闭口不谈，我也没办法帮助他，霍夫霍门只是个不起眼的市侩商人，塞麦尔不会满足她来填补陛下的愤怒，也有可能她为了保全亲人，才会默认所有罪名。”

　　“你该放手，亚摩，这是巴德蒂自己的选择。”

　　窗外传来了轻快的鸟鸣，天蒙蒙亮，敲响的房门声突兀在尚且昏暗的走廊响起，屋外的魔法师们看着打开门的女人，有人打开卷轴，仔细比对她和画布上的速写人像。

　　不同于人物肖像那般的显露美貌的模样，众人心中一愣，只见他们需要找的亚摩正阴沉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面容像是寻仇般的鬼魅，让人不得不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她正穿着布满了战争洗礼后，血渍烟灰的骑士服装，已经看不出原先颜色，磨损的衣服上还有一道道不知是什么沾染的污渍，头发无精打采地散落，又仿佛是稍稍清理过，只是任由枯黄的长发披落肩头，垂在胸前，只有一张姣好的脸蛋上，能和肖像对上，包括那唯一用小字描绘的独特眼睛。

　　亚摩动了起来，人也仿佛注入了活力，她随手将头发拢起，门内伸出一只手来，亚摩回头低声说：“我知道了，哥哥。”

　　亚摩挺起胸膛，对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略微诧异地说：“怎么了，不是接我的么。”

　　其中一人在尾端说：“她知道要去哪里？”

　　门内的人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他扫过前面的人，凑到亚摩耳边，说了几个字，亚摩不住地点头。

　　“你——”尾端的人脱口而出，有人拉了她一下，解释说：“亚摩的亲哥哥，麦斯洛耶。”

　　站在最前面的坦丁不为所动，说：“亚摩女士，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前来的目的，请随我来吧。”

　　尾端的人转身而去，回头一望，只见那个兰斯洛德的大儿子正望着他们离去，不由心中狂跳，追上队伍。

　　下楼梯走出空地，只见他们所在的高坡上建筑能将底下环境一览无遗，宽广的河道对面就是挤挤挨挨的城镇，一条蜿蜒的小道引向码头，坦丁将人引出大门，说：“亚摩女士，看来你昨天睡得很不好。”亚摩的平静在他眼里是强作镇定，坦丁继续说：“韦纳尔先生看来已将保密的事情向你透露。”

　　亚摩不说一句话地坐上马车，坦丁跟了上来，毫不避讳地坐在她的面前，直视到亚摩侧过头，摇摇晃晃地看着外面移动的风景。一行人坐船渡过河道，又有马车接送，直至他们来到一座气势宏伟的建筑前空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些魔法师站在前沿，更多的则是等候在此、被士兵拦住的平民，众人看着马车下来的亚摩等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亚摩僵着脸，被坦丁带到魔法师包围的区域，她看到很多熟悉的年轻面孔，那些惊慌失措的，或是恐惧，不忍忧愁，或是义愤填膺，她咬牙低声说：“你们太过分了，这些都是她的同学。”

　　坦丁摇摇头：“但她做的事情更加罪恶不是么，怎么，你对陛下的决策不满吗？”

　　亚摩却不肯多说一句话，半个小时是她漫长等待中最为的度日如年，她头一次那么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又想让煎熬的时间早点飞逝，结束这痛苦的等待和折磨人的羞耻。执行者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用力拉起一米多宽的厚刀，人群发出响亮的讨论，惊呼于那磨得发亮的锋刃。

　　亚摩闭上眼睛，说：“我们更多的是恻隐之心，薇薇安罪有应得，而你们都知道谁才是无辜。”

　　坦丁哦了一声，仔细看着亚摩，意有所指地说：“看吧，你的朋友来了，你得好好感谢对方没有胡乱攀扯，将你拖下水不是么，不然今天在上面的，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了。”

　　经过审讯的男人弓着背，留下一路的血印，脚踝上的铁链哐当拖着，后面的薇薇安更是风韵全无，惨败的脸毫不避让地对着平民，发出一阵尖锐疯狂的笑声，她似乎说了什么，被看押者用力扯了把锁链，才满是仇恨地瞪了一眼，爬上死亡的木梯。只有最后一名年轻的女人低着头走上来，后面的看押者认为她有些慢了，推了她一把，她才露出一张满是害怕的脸。

　　她在恐惧，巴德蒂害怕了！亚摩走前一步，身边的坦丁提醒道：“亚摩女士，请问你想做什么？”

　　大家都看出巴德蒂和其他两个人不符的气场，更有魔法师怀疑地说：“就是她策划了这起事故么，她根本不像——”

　　坦丁扭头，朝着那人阴险地笑：“你在煽动民众的不满吗，先生。”那人立刻噤声，唯恐避之不及地向外退去，坦丁不屑地看着他的背影，“懦夫，对吧，亚摩女士。”

　　坦丁斜视，视线落在她紧紧掐住的虎口，“你得感谢将军的仁慈，按照常理，他们首先得游行示众，大家会宣告他们所犯的罪恶，接受所有人的谩骂和唾弃，如今少去了过多的折磨，反而对他们有好处是吗？”

　　第一个男人被强行压在木枷之上，脸涨得铁青，脑袋被无情地固定住，双手双脚被粗糙的麻绳绑住，再也无法逃避。

　　“哐——”两侧的人放开绳子，厚重的大刀快速下落，那一声足以敲碎所有人的心房，猝不及防的第一个执行到此为止，人头滚到了薇薇安脚下，洒出一路的血泊，薇薇安立刻发出一阵爆笑，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广场之上。

　　薇薇安张开嘴，说了什么，然后她重复了一遍，尖锐的声音传到了前面的观众，所有人听着她大笑着：“自由万岁！无知的羔羊们，你们都去下地狱吧！哈哈哈！——”一团布塞到了她嘴里，她被人压在了断头台上，刀上的血落在薇薇安的脸上，她带着那股虚幻的面容，侧头紧紧盯着头顶的刀，直视它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哟！——”

　　人群再次爆发又是惊恐又是热闹的嘘声。

　　亚摩退后一步，坦丁的手掌抵在她身后，阻止对方的逃避动作，认定什么似的地说：“看着她，她替你承担了无辜的罪证。”

　　巴德蒂被拖前，踉踉跄跄走到行刑的地方，她如梦初醒般抬头去寻找底下的人，直至看到亚摩不忍和欲言又止的目光，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地笑容，她朝看押者好声好气地说话，那人犹豫了下，将她的铁链解开，巴德蒂虚弱地笑了起来，然后抬起右手，轻轻地吻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亚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巴德蒂慢慢转身，主动跪下，将脑袋安详地放在了木枷上，那样平静的笑容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执行者将刀升到最高空，“哐！——”

　　亚摩瞪大了眼，入目满眼的红，执行者将头发抓起，连着那个脑袋放入一个木制匣中，这就是亚摩见到巴德蒂最后的一面。

　　天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