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头盔谈恋爱》Zoody

17、第十七章

　　霍骁拿着快递盒回到院楼办公室，推门的时候听到里头有说话声，是周以在打电话。
　　“怎么又夜班啊？”
　　“你不说今年医院给了你们年假吗，什么时候能休？快过来找我玩。”

　　霍骁捕捉到某个关键词，眸光闪了闪，不自觉放慢脚步，侧耳留意她们的通话内容。

　　“行吧，那你忙吧，拜拜，工作辛苦啊。”周以挂断电话，拿起接水的杯子，看到霍骁站在门口不动，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定在这了？”
　　霍骁回过神：“啊。”
　　周以眯眼打量他：“有事？”
　　霍骁摇头，神色恢复如常：“没事。”

　　他坐回座位，拿起文具盒里的小刀拆快递。
　　周以看到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好奇地问：“买了什么好东西呀？”
　　霍骁打开盒子，推到周以面前给她看。

　　看到里头的物品，周以情不自禁张开嘴哇了一声，她小心拿起盒子里的金属胸针，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怀表兔子，造型立体仿真，花纹精细且复杂，细观之下没有任何瑕疵，拿在手里很有质感，不像是一般的饰品店能买到的。
　　“这很贵的吧？”
　　霍骁抱着手臂靠在椅背后，轻描淡写地说：“朋友是开古着店的，还行，不算贵。”
　　周以把胸针放回盒子里，八卦道：“什么情况啊霍老师？送给谁的？”
　　霍骁盖好盒盖收进抽屉里，并不正面回答：“你猜。”
　　周以也不吃他这一套，端着水杯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我不猜，你爱说不说。”

　　霍骁笑了笑，打开自己的电脑，想起件事，他又转过身问周以：“周老师，能商量个事吗？”
　　周以从文件上抬眼：“说。”
　　霍骁双手交叠趴在椅背上，眨眼微笑道：“下学期的国情概况给我上呗。”
　　周以识穿他的心思：“那我帮你上哪一门？”
　　“大二的写作给你。”
　　周以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要，你问问Aaron愿不愿意吧。”
　　霍骁啧了一声：“姐姐，求你了。”
　　周以装作犹豫的样子：“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告诉我胸针是给谁的呀？”
　　霍骁回避她的目光，拖着椅子重新坐正：“我还是问问Aaron吧。”

　　很快主任通知开会，去二楼会议室的路上，周以还揪着这件事不放：“到底谁啊？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霍骁被问得烦了，回答后半句说：“不是。”
　　周以失望道：“哦，那我应该不认识了。”
　　霍骁偏头看她一眼，清清嗓子，莫名有些心虚。

　　那天他无意中看到王若含把胸前的兔子发夹给了一个小患者，就老觉得她制服口袋上少了点什么。
　　买这个纯粹一时兴起，拿到手了又发现自己似乎没机会没理由给出去。
　　就先这么放着吧，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

　　“若含啊，你留一下。”护士长开完会，单独点了王若含的名。
　　等其他同事都出去工作了，王若含舔了下嘴唇：“姐，有事吗？”
　　护士长薛虹冰抽出排班表，指着她名字后面那一栏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个礼拜的夜班都是你？”
　　王若含回答说：“哦，我喜欢上夜班。”
　　薛虹冰瞪着她：“你喜欢个屁，我从业几十年还头次听到有人说喜欢值夜。”
　　王若含赶忙赔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其他人家里不是不方便吗，我没那么多负担那我能值就值呗。”
　　薛虹冰叹声气：“你考虑别人家里有老人孩子要照顾，你也考虑考虑自己啊，你也快三十了吧？再说了，咱们科室虽然比不上急诊那些部门，但也是人命关天的，不能超负荷工作知道吗？”
　　王若含连连点头：“是。”
　　“以后别老替人家值夜班，让她们有事先来找我，我再安排。”
　　“好。”
　　薛虹冰拍拍她胳膊，缓和语气说：“这个礼拜你就辛苦一点，注意好休息，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王若含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好的姐，你放心。”

　　事实证明，护士长的担心还是有必要的，人有的时候不能太逞强。
　　连续熬了几个大夜班，王若含头两天还元气满满，但这么逆转生物钟，很快身体就遭到反噬。
　　白天的世界充斥着白噪音，卧室的窗帘没办法完全遮挡光线，再加上工作后神经紧绷没办法立刻放松，王若含开始有些入睡困难。
　　以前也不是没这么熬过，去年疫情发生得最严重的时候，几十个小时连轴转都习以为常，可能是临近三十，纵有一颗年轻的心，身体也只能乖乖服老。

　　林蕙看她脸色不好，担心她的状态，提议说：“没事吧？要不今天我替你，你早点回家睡觉。”
　　王若含摆摆手，今天就一个小夜班，不用通宵，她倒也不犯困，就是整个人没精神，蔫了吧唧的：“我晚饭不吃了，去休息室趴会儿，有事叫我。”
　　“行，我抽屉里巧克力棒，你饿了自己找着吃啊。”
　　王若含比了个“OK”的手势。

　　她走进休息室刚坐下，拿出手机想定个闹铃，就看到秦也发了消息，问她在忙吗。
　　王若含打字回：现在不忙。
　　秦也：晚饭吃了吗？
　　王若含：还没。
　　秦也：那走吧，去吃晚饭，有点事和你说一下。
　　王若含摘下护士帽，想不出会是什么事，她答应下来：行，那我过去找你。

　　她到三楼的时候，秦也已经等在楼梯口，一看见她就皱眉问：“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王若含捧了下脸：“真的吗？最近夜班比较多。”
　　秦也点点头，叮嘱她：“注意休息。”

　　两个人去了食堂，王若含占好座位，秦也去打的饭。
　　她坐着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有些在意周围的目光，但转念一想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护士，也不一定会有人认出他俩，再说清者自清，被看见又怎么样。
　　王若含轻吐一口气，渐渐松弛下来。

　　动筷前，她问秦也：“找我什么事啊？”
　　秦也把筷子分给她，启唇说：“你知道的吧，我妈这两年在做电视剧的制片。”
　　王若含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秦也接着说下去：“最近呢，她手头有个剧，里头有个角色，是女主的妈妈，我妈觉得方阿姨很合适。”
　　王若含愣住，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什么意思？让我妈去演吗？”
　　秦也看她的反应，笑了笑说：“看样子她还没和你提。”

　　王若含重新捋了一下：“乔阿姨想让我妈去拍戏，是这么个意思吧？”
　　秦也点头：“试镜的时候挑了很多演员，都不合适，四十岁的太年轻，五十岁往上的又没这个类型。”
　　王若含问：“什么类型？”
　　秦也知道的也不多，大概地描述了一下：“不是传统的妈妈角色，年轻的时候是舞者，爱漂亮，性格比较潇洒。”
　　王若含一听，明白了，这方春华本色出演就行，和她本人太符合了。

　　“我听我妈的意思，这角色戏份挺重的，所以制片方挑得严。”
　　王若含有些担心：“那我们家春华行不行啊？她那么多年没拍戏了。”
　　秦也告诉她：“试过镜，如果阿姨愿意，那基本是定下了。”
　　王若含松了口气，笑起来：“那不是挺好的吗？”
　　秦也：“但阿姨现在还没正式点头。”
　　王若含不太明白：“她不想演吗？”
　　前面都是铺垫，秦也真正找王若含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他正色道：“不是不想，是有顾虑。所以我妈派我来找你，她想如果你能支持阿姨的话，她应该会轻松一点。”
　　王若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秦也犹豫了下，开口说：“其实挺早之前方阿姨就想过复出了。”
　　王若含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会是因为我所以......”
　　秦也温声安慰她：“别想太多，也可能是她自己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王若含一时有些心情复杂：“你说她也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秦也轻叹一声气：“我的任务就到这了，找个机会和她聊聊吧。”

　　晚饭吃完，两个人就各自回去上班了。
　　王若含心里惦记这回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妈提，估计方春华也苦恼着呢。
　　十八岁刚来金陵，她告诉秦也，自己是因为觉得被再婚的老爸抛弃了，所以才来投奔她妈。
　　这番话大概还是被转述给了方春华，所以后来她开了一家小美容室，带着女儿安稳地过日子。

　　听到护士铃响了，王若含收拾好情绪，投入到工作中去。
　　忙起来的时候总是不觉得累，也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等一结束才会心力交瘁到无欲无求。

　　王若含换好衣服，平均五秒一个哈欠，林蕙叮嘱她：“等会别在出租车上睡着啊，看着点路。”
　　王若含对她笑了下：“知道啦。”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楼梯口，脚下的路却被人挡住。
　　王若含的目光从一双尖头高跟鞋不停上移，最后她仰着脑袋，对上一张精致漂亮但怒气冲冲的脸蛋。

　　容欢张嘴就撒气道：“等你半天了，怎么才下班啊？”
　　王若含睫毛扇动，呆楞地发出一个“啊？”。
　　容欢上前一步：“我有事找你。”
　　王若含心里一沉，他今天不过是和秦也吃了个饭，难道流言就又漫天飞了？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警惕道：“我和他真没什么，你冷静一点。”
　　容欢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
　　王若含观察着她的表情，放下手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容欢别别扭扭地吐出两个字：“有事。”
　　“什么事？”

　　容欢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不方便说，能换个地吗？”
　　王若含迟疑着没说好。
　　容欢皱起一张脸：“你看我都等你好几个小时了，你不能让我白等吧。”
　　“可是我......”
　　“我请你吃夜宵，等会再把你送回家，行吗？”
　　王若含抬眸看了眼容欢，担心是真有事，她点头说：“行吧。”
　　容欢舒展眉毛笑起来，扯起她胳膊就走。

　　二十分钟后，她俩坐在一家清吧里，服务员上好酒水，王若含还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很梦幻。
　　容欢双手捧起酒杯，伸手举到她面前：“开始前先和你道个歉，你离开口腔科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对不起。”
　　王若含拿起杯子，举到一半又收回：“我不接受，你这道歉也来得太晚了。”
　　容欢啪一声放下杯子，她一急语速就快：“不是我不想啊，那之后秦也不允许我找你，说你看了我会烦，让我别去给你添乱。”
　　王若含没忍住笑出了声，秦也说得没错，她那会表面上装得不在意，其实心里挺想找人干一架的。

　　“而且。”容欢加重语气，“我得和你说清楚啊，谣言不是我传的，是那几个八婆护士，我就是在办公室和秦也吵得时候，一着急提了你一嘴可能是，但我绝对没有说你是心机绿茶，真的，我发誓。”
　　王若含早就不在乎了，当时多大的委屈现在想起来也不过如此，她也知道这事错不在容欢。

　　“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啊？”
　　容欢灌了口酒，脸色阴沉下去：“秦也最近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
　　王若含瞪大眼睛：“嗯？”
　　容欢说：“我今天去医院，听路医生说的，他那天在商场里看见秦也和一女的。”
　　王若含呼吸骤停，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谁啊？”
　　容欢苦着脸，半是难过半是委屈：“说没看清脸，不知道谁。”
　　王若含暗自舒了口气，那路医生刚来口腔科没多久，和她不算熟悉，看来是没认出来。

　　“应该不是女朋友吧，没听说啊。”她喝了口面前的饮料，转念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一直觉得我也喜欢秦也吗？”
　　容欢把胳膊放到桌面上，靠近她说：“我以前是这么怀疑过，但我想，你俩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好上，你和他反而是最没可能的，你俩就是单纯的兄妹，对吧？”
　　“我。”王若含哑口无言，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说。

　　王若含另外点了份小食，她忙了一天肚里空空，啃着鸡翅口齿不清地说：“你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容欢后仰，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一脸苦恼，“我没什么其他朋友姐妹，认识的人里也就你和秦也比较熟。”
　　王若含抬头看她一眼，容欢在她心里一直是个高傲的大小姐形象，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容欢问她：“你说说看，怎么哄男人啊？”
　　王若含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没这个经验。”
　　容欢转而问：“那你以前和你男朋友吵架，都怎么处理？”
　　王若含想了想，回答说：“没吵过架，如果到要吵架的地步，我一般都直接分手了。”
　　容欢睁大眼睛。
　　王若含晃晃脑袋，把话题拉回正道：“你刚刚的意思是，秦也生你气？”
　　容欢点点头：“理都不理我，给我摆脸色呢。”
　　王若含光听都觉得不可思议：“秦也给你摆脸色？”
　　容欢苦笑了声：“嗯，都不让我去找他。”
　　王若含觉得奇怪：“不是你从新房搬出去的吗？”
　　“他宁愿住医院都不回家，那我只能先回爸妈那儿了。”

　　王若含抿了抿唇，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所以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吵架的？”
　　容欢摆摆手：“不好解释，反正你帮帮我呗，今天陪逛一下商场不算事，那过两天要见家长了我怎么办啊？”
　　王若含放下叉子，一针见血地问：“秦也知道你现在在着急吗？”
　　“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王若含严肃道：“你得让他知道。”
　　“怎么知道？”
　　狗头军师王若含谋划道：“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知道，哄男人不用想太多，往俗了走就行，你先一天一束玫瑰花送他办公室去，我不信他能没反应。”
　　容欢犹豫：“啊？不好吧。”
　　王若含恐吓她：“你舍不得这个面子，明天他就带人见家长了！”
　　容欢还是迟疑：“哪有女的给男的送花的。”
　　王若含摇头晃脑地指点她：“现在角色要反一反了，秦也才是要被哄的小姑娘。”
　　容欢想想，觉得有道理：“行，就送花。”
　　王若含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

　　突地，她灵光一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一束真花她买不起，但游戏装备里还攒了好多玫瑰呢。
　　王者荣耀里，此类道具可以增加好友间的亲密度。
　　王若含点击赠送，也不多，一天一朵。
　　她不信那串英文字母会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