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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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孟等了一晚上没等到魏新国那边的消息，先等来了一通电话。
“曹兴导抓到了。”魏孟挂了电话对莫平云说道。
莫平云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抓到就好。”
“嗯。”魏孟走到床边坐下。
“抓捕出什么问题了吗？”莫平云看着魏孟这样还以为曹兴导那边不顺利。
魏孟摇头“很顺利，都是一些不懂法的人，同伙全老实招了，曹兴导虽然知道杀人是重罪，但是纪德厚是自己走回来的，在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杀人。”
“这个案子不好定案？”莫平云又问道。
魏孟觉得和莫平云说话真的很轻松“虽然致命伤就是他那一砖头，但是纪德厚死的时候他人在百里之外，纪德厚的死只能被当作重击后的后遗症，而他也只能算故意伤人。”
这样的结果，不尽人意。
莫平云抬手轻拍魏孟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人有人法，不能脱离实际，但德行自有天看，即使没有天罚，死后也有判官，不敬畏生命他会付出代价的。”
“可是……”魏孟欲言又止。
迟到的惩罚又有什么用。
中午警情通报登出，纪芳芳给魏孟打了来电话。
“你说林奶奶叫我们去陵园是要做什么？”魏孟看着车窗外的绿化带。
出门前魏孟在窗前看着晒水车带着彩虹在城里浇水，此时坐在车上看阳光洒下，每一片叶片都粼粼发着光，今天天气很不错。
莫平云没说话，只是转头默默看着魏孟。而魏孟也没想从他那得到答复，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到了吉桦陵园。
“小魏，莫先生。”两人才下车纪芳芳就迎了上来。
魏孟和她点头打了招呼，抬头就看见了那嵌入山肚子中的一栋栋房屋。
最高的那栋也最是宏伟，几座小小的屋顶青烟缕缕，飘入空中散入蓝天藏进了云里。
“说实话我原本是不想让你们来的，”纪芳芳苦笑着“但是妈妈说她想在这里和父亲告别，想请你们来。”
与她而言，魏孟只是一个在父亲死前说过几句话的人，没什么深交，来了反而让母亲伤心。而且按照这边的习俗，今天来需要送礼，虽然她知道母亲肯定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让魏孟他们俩误会就不好了，所以她在电话里只说了来陵园，其他都没多说。
“今天早上警官给我们打了电话，说可以把父亲接回来了。”说着纪芳芳眼眶便忍不住红了。
魏孟看着周边路人，不是行色匆匆就是神态悲悯，一身黑衣一派肃穆，有人低声哭泣，有人长跪于地。看向跪拜的方向，就是那最高处的房子。
“这里是殡仪馆？”魏孟问道，他是按照纪芳芳给的地址打车来的，他从小就没来过殡仪馆，在他看来殡仪馆和陵园的功能不同自然也不会是一个地方。
纪芳芳点头“今早开了追掉会，妈妈说父亲已经够受苦的了，没必要再办什么追悼会，但是关系好的叔叔阿姨们自己就来了，简单的做个告别。”
说着他们已经走近最高的房屋，上面挂着一个牌匾“骨化归天”。
纪芳芳带着他们走到了火化房侧门，里面有一个小房间，在那里魏孟看见了林花慧，还有躺在冰凉告别床上盖着白布的遗体。
殡仪馆阴气很足，纪德厚坐在林花慧身边不舍地看着她。
“林奶奶。”
听到魏孟的声音，林花慧背着门抬手抹了抹眼睛“来了啊。”
“本来应该叫你们去家里的，但是我......”林花慧强撑着的浅笑实在是挂不住，眼泪瞬间就落下，即使已经做了无数次心里准备，但是在这一刻到来时她还是不舍还是会心痛。
“是我担心在家里离开之后她会忘不了，所以就选在了这里。”纪德厚提她说完了这句话。
如果在家里，不管他最后消失在什么位置，林花慧以后看见必然是会想起，再次伤心，而在这火化间，原本就是别离的地方，那就一起放下一起告别吧。
魏孟明白他的意思 ，轻轻点头走到林花慧前面握住她的手“奶奶其实要是不舍，还可以再晚几天的。”
莫平云神色有些不悦，但是现在这个场面他也不会没眼见地说出来。
“不必了。”林花慧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纪德厚“能再见到已经是我的幸运，都说人鬼殊途，小魏你让我看见必然也是有什么代价的吧。”
魏孟摇头“没有的。”
林花慧显然不信，自顾自说道“等送走他，我会好好活着的。他说他会在下面等着我，不会先走。”
“他不会等太久的。”莫平云突然出声。
纪芳芳眉头紧皱“莫先生你说什么呢？”
还是她丈夫拉住了她，不然她定然要抓住莫平云的衣襟狠狠揍他一拳。
林花慧却不在意，反而有些开心“是吗，那太好了，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莫平云微微颔首“您是有福气，无病无痛寿终正寝。”
“借你吉言。”林花慧笑道。
纪芳芳有些生气，她让魏孟他们来是因为魏孟拉住了心如死灰的母亲，可是莫平云说这话多不吉利！
为了等魏孟和莫平云，林花慧将火化时间故意约在下午四点，和魏孟聊了几句工作人员也进来了。
“纪德厚。”带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确认了遗体，等着家属再看一眼，便要将遗体拉进火化间了。
林花慧抬手轻触已经僵硬的纪德厚脸上，遗体发现的时候已经高度腐烂了，脸上的皮完好不过三分之一，这是今早送来时，警官找了殡仪馆熟识的人，在林花慧赶到之前请人加紧修复的容貌。
但是也只能将完好的皮肤裁下贴补皮包骨头，肌肉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凹陷的模样完全看不出纪德厚生前的样子，看着也十分瘆人。但在林花慧眼中，他还是那天早上离开时的模样，而站在她身边的纪德厚，也还是面目饱满的样子。
“到了那边要好好生活，不要为了看人家下棋就不顾时间，吃饭要按时，作息要规律……”林花慧哽咽着，忍着没有让眼泪落在遗体上。
最后看着工作人员将遗体拉进火化间，隔着玻璃眼睁睁看着遗体被推入焚尸炉，纪芳芳哭得不能自已，跪在地上一直喊着爸爸。林花慧即使有纪德厚在身边轻声劝慰可依旧忍不住颤抖着，抽噎着，掩面哭泣。
灰白的骨灰被端出来，魏孟第一次见到人这样的形态。原来骨灰不是真的灰，大块大块的骨头，装进骨灰盒时碰撞着发出细小的声音，像是木炭摩擦碰撞的声音，听得魏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女儿打伞女婿抱着骨灰盒，送入安息堂，林花慧打算等自己死后再取出一起安葬。
“现在就走吗？”魏孟问道。
林花慧打着黑伞，转头看着纪德厚伸手抹了抹他，却无法触碰。
也许这动作在被人看来多半是疯了，可是她却久久放不下手，即使触摸不到，但他起码还在眼前。
“走吧，别让小魏为难。”林花慧哭着说道。
魏孟想说不为难，但莫平云却抓住他的手。
现在离开和晚一两天离开没什么区别，如果长时间在外面就只能用特殊的香供着，或者是其他邪门的方法。
纪德厚乖乖点头，转身对着魏孟郑重鞠了一躬“小魏，谢谢你。谢谢让我还能和小惠见一面。”
林花惠跟着一起道谢。
魏孟上前扶起两老，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明明可以相伴到老却突逢这无妄之灾，魏孟甚至找不到安慰的话，最后也只能抿着嘴，红了眼眶。
莫平云抬手传信给城隍庙，这次来的却不是无常，而是牛头马面。
“劳烦两位，就别戴镣铐了。”莫平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两个纸折的金元宝，一个人塞了一个。
对方看了看莫平云，又看了看魏孟，随即点头，对纪德厚道“跟上。”
纪德厚转头看着林花慧，一步三回头。而林奶奶紧抿着嘴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吧。
回去的车上，一路无言。
直到下车了，魏孟才开口道“你们道士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莫平云转头，他明白魏孟说的是这种生离死别。
“嗯，还有很多家属连尸骨都见不到，像这样的告别都没有。”跟没有像魏孟这样，让其人鬼相见，能相互说句话。
莫平云走到魏孟跟前，抬手轻揉了揉魏孟的头“所以我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魏孟低着头，神色有些犹豫“可是你不是说这样做是错的吗？”
“阴阳相隔自然是有其道理的，你不应该让他们相见。我说的做得好，是你找到了纪德厚的尸体，找到了他死亡的真相，给死者家属一个答复。”
魏孟偏开头“那可以让鬼见人一面，只要活人看不见鬼，就不算破坏规矩吧？”
莫平云眉尾轻挑，眼神微冷“谁又叫你帮忙了？”
吕茂成缩了缩脖子，可他这些年留在人间就是为了这件事，他必须要争取，就连魏新国都见了家人，他也想啊。
“他们的心愿很简单，只要见过家人一面就好，他们就能安心去投胎了。”魏孟道。
莫平云道“你忘了魏新国的事了？”
“所以我会一直盯着的，只准看一眼，看完就送他们走。”魏孟保证道。
莫平云移开眼神不再看魏孟的眼睛“好，但是你要答应我。”
“等送走他们，以后平安符绝不离身，”
“我答应！”魏孟眼睛一亮，这个要求简单。
“还有，”莫平云稍稍提高了些声音“也不再管其他鬼的事。”
魏孟抿嘴“那我都看见了，要是遇到那种很可怜的鬼.....”
见莫平云神色冷然，魏孟撇嘴嘟囔“除非你能让我看不见他们，不然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莫平云垂眸思索片刻“可以，我会想办法的。”
魏孟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什么坑里了。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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