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瓶》钘叶

125、第 125 章

　　十几天后魏孟终于可以自由走动了。
　　其实四天前就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莫平云总是紧张得不行，亦步亦趋，就连魏孟上厕所他都要守在门口。

　　魏孟坐在沙发上吃着香蕉，看着莫平云忙着收拾东西的背影，忽然轻叹了一声。

　　莫平云果然立刻扭头看向他。

　　“我突然觉得，我们谈恋爱好像不太行。”魏孟轻飘飘吐出一句。

　　莫平云放下手里的东西直起身“为什么？”
　　是现在发现并不喜欢自己了吗？莫平云心里慌乱。

　　魏孟看着莫平云强装镇定的模样真的很好笑“嗯，就是发现你好像变了。”

　　莫平云呼吸都乱了，快步走到魏孟面前“哪里变了？”
　　我改。

　　魏孟咽下最后一口香蕉，把香蕉皮递给莫平云，而莫平云看了一眼还是抬手接过香蕉皮。

　　看着莫平云蹲在自己面前，手里还端着香蕉皮，魏孟忍不住手痒抬手掐住莫平云的脸，笑道“你变得粘人了，小朋友。”

　　“……”莫平云松了一口气，抬手握住魏孟的手腕，但魏孟坏笑着不放手。

　　莫平云眼神一暗，拉住魏孟的手腕不让他躲，偏头嘴唇轻吻魏孟的手腕内侧“我已经三十三了，你才十九。”

　　魏孟眼睛微眯俯身靠近莫平云，贴在莫平云脸上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啧，你也变坏了。”

　　莫平云垂眼看着魏孟缓缓靠近的嘴唇，喉骨一动偏头想要贴近。
　　魏孟笑意更甚，就在两人嘴唇即将碰到时魏孟猛地抬头错开了这个吻。

　　看着莫平云愣住的表情，魏孟摇头道“我才十九岁呢，莫叔叔。”

　　莫平云脸颊紧绷，想来应该咬紧了后槽牙。

　　“快去收拾东西。”魏孟靠坐在沙发里颐指气使。

　　莫平云再想生吃了魏孟，也只敢想想，蹲在魏孟面前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只能泄气乖乖丢了香蕉皮，起身去收拾东西。

　　魏孟拿出手机订回云城的票“我还是第一次来徽城，下午去逛一下再回去吧，我订最晚的票。”

　　“想玩我们去酒店住两天。”莫平云说道。
　　魏孟住院的东西没有多少，很快就是收拾完了。

　　魏孟想想也行，反正只要不在医院怎么都行。

　　“嗡嗡——”莫平云看了眼手表上的来电显示，眉头轻挑。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喂？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莫平云这段时间春风得意，和其他病房的家属都能聊上两句。

　　对面却迟迟没有回音。

　　“林康昌？”莫平云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叫了一遍。

　　“方云叔，我是凯然。”荣凯然的沙哑的哭声从手表那头传来。

　　“我师父.....没了.....”

　　－

　　“要不还是我来开吧。”魏孟第三次说道。

　　莫平云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就和平常的他一样，可是魏孟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莫平云手指握紧“没事。”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寿终正寝，”莫平云眼睛直视着前面，连语气都没有一点波动“参加别人的葬礼，我早就习惯了。没事的，这种事其实很正常。”

　　魏孟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前面有服务区，我想休息一下。”

　　看着车辆缓缓停稳，魏孟拉过莫平云的手“莫平云，你不可能习惯的。”
　　“你在我面前还要装样子吗？”

　　莫平云眼神终于有了波动，抬手按住额角“我只是....”
　　“我明明都告诉他不要再下水了，但他还是不听。”

　　魏孟伸手搂住莫平云“这就是他的命。”
　　“而且死亡只是对于人而言的，我们去了还能见到他的魂啊。”

　　魏孟小声道“你要是生气，我帮你把他关起来，你使劲骂他，为什么不听你的话。”

　　莫平云默默抬头“倒也不必。”

　　“好好好，你先下来换我开车。”说着魏孟解开安全带推着莫平云下车。

　　莫平云常见生死，却永远无法见惯生死。

　　“我和他认识是在江城一个小村庄，那时候他师父还在......”
　　魏孟就这样听着莫平云说着，了解他还不在时莫平云的生活。

　　荣凯然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是乱七八糟的。但是莫平云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康昌死了，甚至连尸体都还没找到。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荣凯然看见莫平云便又忍不住哭起来。

　　魏孟看着浑身湿透了的荣凯然，又看了看面前的大湖“你师父在这里面？”

　　“别哭了，先找到你师父再说。”莫平云眉头紧皱“林康昌是老手了，就算是遇到难缠的水鬼，也不可能连尸体都被拖走。”

　　“方云叔，我都下去找了三遍了，你说我师父是不是被水鬼吃了啊？”荣凯然才忍住一秒，说着又开始崩溃大哭。

　　“谁和你说水鬼会吃人的？”魏孟都没听说过。

　　“我师父说的.....”

　　莫平云头疼“他骗你的。”

　　“水鬼拖人下水只是想找替死鬼，虽然有些也会咬人但是不代表他们是以人肉为食的。”魏孟说道。

　　“他失踪多久了？”

　　“今天早上，有一个棘手的尸体要捞，我前天中午去看了一眼那尸体头朝下直立在水下。”荣凯然擦了把脸“我技术不行，不敢捞就想拒绝了，但是那家人却给了很多钱，师父犹豫了很久，今天早上接了单就下水了。然后，就没再上来。”

　　“多少钱？”莫平云问道。
　　值得他连命都不要了。

　　荣凯然嗫嚅道“四十万。”
　　“师父说，有了这个钱就可以让我去做别的，不再当捞尸人了。”

　　魏孟再看向那平静的水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四十万，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一辆车，只是几顿饭，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能改变未来。魏孟在来的路上听莫平云说过，捞尸人挣得不多，现在更是越来越少，就林康昌那点积蓄就是自己生活都有些困难，他知道这个工作不可能再长久，自然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徒弟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四十万真的很多了，足以让他挺而走险。

　　“那个悬尸还在吗？”莫平云问道。

　　荣凯然点头“我就在那附近找的，尸体还在，但是找不到师父。”
　　虽然找不到不能代表人死了，但是他们这行都知道，下去不再上来的，就是再也上不来了。荣凯然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找了三遍，最后才手足无措给莫平云打了电话。他们这种工作，除了莫平云外他和林康昌都没什么可以联系的朋友。

　　“先招魂吧。”莫平云拿出符纸。

　　“我来吧。”魏孟按下他的手，顺势触碰着莫平云的手背“让鬼去找更快。”
　　符纸有范围限制，魏孟可以召集方圆百里的小鬼去找，效率更高些。

　　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小鬼带着魏孟他们往湖泊另一边走去。

　　“那边是湿地，他就站在那里发呆，我们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一个年轻鬼在前面带路。

　　果然才走到湿地边上，魏孟和莫平云就看见了那飘在芦苇荡外的男鬼。

　　“林康昌！”莫平云喊道。

　　荣凯然看不见，只能茫然地四处看着。

　　林康昌直愣愣站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莫平云无法，只能用绳索把鬼拉回来。
　　拉到面前，就看着林康昌一脸呆滞，目光空洞。

　　魏孟看了眼一旁茫然的荣凯然，不忍心说出真相。

　　“再等一会吧。”魏孟轻声道。
　　人才死的时候，魂魄离体后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自己以及死了。林康昌魂魄已经完全成型，只是神情恍惚，也就是才咽气了没多久。

　　“不是。”莫平云却摇头“凯然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下去找过三遍了，加上我们俩赶来的时间，不可能是才离魂。”虽然也有人死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但是多数是不知道自己死亡，四处飘荡，不会是林康昌这样。
　　“有东西在牵着他的魂魄，不让他回来。”

　　“牵着？”魏孟阖眼感知了一下，并没有找到林康昌的残魂。
　　“难道还在水下？”魏孟问道。

　　莫平云垂眼看着平静的水面“有可能。”

　　魏孟转眼看着刚才带他们来的鬼魂“你熟悉这里吗？”
　　“能不能帮我们下水看看？”

　　却不料那鬼魂疯狂摇头“我不敢下水。”
　　“我就是被淹死的。”

　　闻言魏孟和莫平云都有些诧异“你是在这里被淹死的？”
　　见他点头，魏孟又问道“你死了多久了？”

　　他身上鬼气不浓不淡，应当是在头七之内是个新鲜鬼。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那天晚上喝醉了，等我再醒来就已经在水里了，我吓得赶紧游上岸，可还是死了。”鬼魂摊手道。

　　“喝醉？”魏孟感觉道一丝不对劲“你家在这附近吗？”

　　鬼魂茫然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家不在这。”

　　魏孟与莫平云对视一眼，这还有凶杀案？

　　“你们在说什么？谁喝醉了？”荣凯然看不见那鬼魂，更听不见他说话，只能左右看着魏孟和莫平云。

　　听着魏孟又复述一遍，荣凯然瞪大了眼睛“他不会是杨和睿吧？”

　　“杨和睿？”魏孟有些不确定道。

　　“诶。”那鬼魂竟然就应了。

　　“你是杨和睿？”魏孟震惊，还真认识。

　　杨和睿愣愣点头“你们认识我？”

　　魏孟指了指荣凯然“他认识你。”
　　“他是杨和睿。”魏孟扭头对荣凯然道“你们俩还认识？”

　　“我不认识他啊。”
　　“我们俩不认识。”

　　杨和睿和荣凯然异口同声道。

　　魏孟傻了，不认识又怎么知道他是谁的？

　　荣凯然解释道“我师父接的就是杨和睿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