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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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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家境殷实,在这辽阳镇上也算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盛老爷纳有两妾,各生下一子一女,而盛夫人膝下却只有个小女儿。
盛家宅院里还算和睦,因着盛老爷长年走商在外,鲜少需要妻妾争宠,没了现有的利益冲突,主母和妾室相处起来也平和许多。
按理来说,长辈间没有阴私,小辈也该和和气气,可架不住原主心高气傲又自私,一心觉着自己是嫡女,理当高人一头,什么庶兄庶姐,全是垃圾!
动辄打骂,要不就婊里婊气地去告状。
盛夫人一直觉得小女儿只是任性了点,多有说教,但也没太在意,却不知道她娇养大的姑娘早成了个小毒蛇。
小毒蛇讨厌所有兄弟姐妹,但最讨厌盛黎菡。
明明她长得最好看,可外人只会夸——
“盛家二小姐知书达理,腹有诗书,一看就是贤妻啊。”
“听闻县太爷家的公子对二小姐有意,正寻思着提亲呢!”
“盛家的二小姐……”
二小姐二小姐,她堂堂嫡女,竟还比不上一个贱妾生的丫头!
最近传出县太爷家的公子要来提亲,原主彻底忍不住了,算计半天,可算把盛黎菡嫁出去。
直到盛黎娇穿来,开局就是修罗场。
而今,“小毒蛇”手忙脚乱地把嫁衣往自己身上套,不时低头看一眼,见倒在草丛间的盛黎菡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快点,把二姐姐送回去,小心些别被旁人看去,答应给你们的银两,只要差使办得好,总少不了你们的。”
好一会儿,盛黎娇总算穿好嫁衣,又交待了两句,便爬到花轿里,把红盖头往头上一罩,屏住呼吸,静静等着接亲的人找过来。
剩下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念着即将到手的银子,到底是听了盛黎娇的吩咐,一前一后把昏过去的盛黎菡抬起来,特意绕小路回城里。
盛黎娇昨天哭了半宿,今天又早起,只坐了一会,瞌睡就涌上来了,脑袋靠在轿壁上,将睡未睡时,蓦然听见喧杂——
“快快,花轿在这,快看看新娘子还在不!”
“可是作孽哟,杀千刀的畜生们,连人家媳妇儿都抢……”
轿帘打开,光线一窝蜂的涌进来,盛黎娇一惊,猛地坐直了。
“新娘子还在!没抢走!”
“哎?”喜婆扒头来看,“没抢走?我看看!”
说着,她就要掀开盖头,不料被盛黎娇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不行,你别掀。”盛黎娇忍着颤音,“这要夫君才能掀开,你别碰,那些人、那些人没碰我。”
“那他们劫什么花轿?”
“他们说,这是……这是三小姐授意的,要他们抢花轿吓吓我!”她灵机一动,黑锅直往自己头上扣。
接亲的几人寻思一二,便也信了。
实在是结亲的懒汉家里又穷又破,人也不咋地,除了盛家二小姐不得已嫁之,哪还有人愿意嫁过去,如何会想到,还有人上赶着替嫁,可不是说笑呢。
破破小小的花轿重新被抬起来,锣鼓唢呐断断续续地响着,许是花轿一晃一晃的太催眠,等盛黎娇恢复意识,花轿已经到了。
“二小姐呀,那洛大郎一早就跑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你看这……”喜婆讪笑着,“要不你自己下轿?”
“啊?哦哦。”盛黎娇回过神,下意识地应了,直到脚落了地,才后知后觉,哪有新嫁娘自己进屋的。
她脚步一顿,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却不想,别人不给她踌躇的机会,看见新娘下花轿,几个汉子把锣鼓唢呐一收:“人也送到了,俺们先走了。”
“洛家娘子,俺们帮忙接亲可是分文未收,花轿也是俺们带来的,就一并带走了,有其他事,等洛大郎回来你们小两口再聊。”
话落,几人再不迟疑,抬着空轿子就往外走,连说和的喜婆也是笑了笑,紧跟着说道:“他们说的对,婆子我也先走了。”
不过几息间,院子就空了,冷风一吹,将红盖头掀起一角,盛黎娇趁机打量了下周围,入眼多是长了青苔的发霉柴木,篱笆破了大半,不远处的木门咣当一声,撞在门框上彻底散架了。
“……”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走到屋前,想了想,在仅存的小半木门上敲了敲:“有人吗?我进来了?”
久等未有回声,盛黎娇径自走进去。
只看外面的环境,这个家称得上破旧之极了,可走进屋里才发现,屋里虽然简陋,但桌椅床柜还是干净的,只有一点木头发霉的痕迹,她想象中的油污脏乱则是没有的。
盛黎娇惦着脚尖走到床边,小声念了一句:“你我已是夫妻,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坐坐你的床,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也没用。
不知想到什么,盛黎娇眉眼微弯,她把掀开的盖头打理好,安安静静地端坐,而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日升日落,暮色四合,村子里炊烟升起,晚归的农人喊上孩子回家吃饭,看家的大狗跟在主人身后摇尾巴。
村头那座破败的小屋前走过许多人,不时有人往里探头:“不是说洛大郎今儿成亲吗?怎么也不见人?”
“我刚还看见洛大郎从镇上打酒,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已经饿过劲儿昏睡过去的盛黎娇还不知道,她那一整天没露面的便宜丈夫就要回来了。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拎着两壶酒,不紧不慢地回家,抬头看见坏了一半的木门,明显是愣了一下,但他也没多想,绕过脚下的碎木,跨过门槛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屋里响起一声细碎的呓语,洛长青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半天才往前继续走。
偏偏那张本该空荡的木板上床,如今倒着一个人,红盖头还在盛黎娇头上盖着,只露出一只泛粉的耳朵。
从洛长青的角度看去,硬要说,大概就是一个比他小了一圈的姑娘,穿着艳红嫁衣,委屈巴巴地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