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不当了》开雾

38、第 38 章

　　下次再带不回钱，他真的会被打死的。

　　祝俞川一大早醒过来，就跑了出去，他记得那个初中生的书包旁，放着一台手机，只要他转手把手机拿去二手店卖掉，至少会有几百块钱。
　　但是他想起对方拿着热腾腾的包子跟牛奶递到他面前的笑容，祝俞川垂在两旁的手握成了拳头。

　　早上的江边，透着刺骨的潮气，太阳钻出地平线之前的世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光线的江水，犹如一个深渊巨口，窥探着他。

　　祝俞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慢慢回过头去，一转头，就看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少女抬了头，视线相交，他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她的手机上。

　　“小孩，又是你？”安文拿着手机的手上还提着一袋早餐，她很快注意到了祝俞川的视线，她把手里的食物向上提了提，“你要吃吗？”

　　小孩干干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安文看着他露在袖子外面那皮包骨的手臂，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近，把手里的面包牛奶塞到了小孩手里，小孩的瞳孔睁得大大的，两只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可是手指却是虚虚的张着，跟没有骨头一样，袋子刚挂上小孩的手，就立刻下滑下去。

　　安文眼疾手快，把手机插进侧背的书包里，一只手抓着小孩的手，一只手用力把袋子套进小孩手腕里，这才把塑料袋挂上了。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安文第一次见这小孩，就以为他是跟学校里的同学打架才弄得满身脏污，可是现在看来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安文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快要迟到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祝俞川，“我叫安文，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祝俞川看着递到面前的纸，一直虚握着的手这才收紧了手指，可是依然没有接，他的视线掠过安文插在背包旁的手机，手机挂饰还一晃一晃的落在背包外侧，觉得扎眼得不行。

　　安文上次就发现小孩不对劲，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后怕，看着小孩沉默不语的样子，她故意自问自答一样的说：“你那么喜欢姑川江啊，要不就叫你小……”姑字还没说完，安文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看得祝俞川眼神是越来越迷茫，可是安文的笑容实在太灿烂，让祝俞川盯着人走了好久的神。

　　就算知道会被对方发现，祝俞川都没有收回眼神。

　　“就叫你小川吧。”安文抹了抹笑出泪花的眼角，完全没有注意到祝俞川愕然的神色。

　　“好了，小川同学，姐姐要去上课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安文说完就把写了电话号码的纸塞进祝俞川手里，根本来不及等人反应过来，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祝俞川看着缩小成一个点的背影，才愣愣的收回了视线，看着手里的早餐跟写了电话号码的纸，鼻子有些发酸。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把早餐吃掉，他提着早餐，一路收了些空瓶子，遇到了一个同样出门收废品的老奶奶看他可怜，把自己收到的废品分了一半给他，祝俞川才终于有了20元的收入，他拽着手里的20元跟手机号码，维持的坚强终于支撑不住，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哭过，哪怕连他母亲不要他的那天，他也没有哭过；哪怕父亲打他骂他，他也没有哭过。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被人关心比被人虐待更让人难受，难受到小小的他才知道，其实苦难并不是日常，也不应该是日常。

　　他边哭边啃着面包，面包被流下来的泪水浸湿，这一次拿到的20元，他没有再上交给父亲，而是自己收在了床板下面，连同安文的电话号码。

　　晚上，他又照常挨了打，可是现在他知道，等有了钱，他可以去过别人的日常，可以吃饱穿暖，可以正常上学的日常。

　　他继续去更远的地方捡垃圾，换了钱收起来，偶尔去姑川江边等安文，安文发现他没有在上学，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自己小学的课本带给他，偶尔放学路过碰到，还给他讲题，安文发现这个小孩很聪明，很多知识一教就会，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脑子倒是不错，这样的小孩，辍学太可惜了。

　　可是安文试探了几次，对方也丝毫没有松口自己辍学的原因，也还是不知道对方名字，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等到盛夏，安文家的水蜜桃也成熟了，每年这个时候，她每天的快乐就是带一个水蜜桃在去学校的路上吃，以至于祝俞川总能在他身上，闻到香甜的水蜜桃气息。

　　这天安文照例放学后跟祝俞川坐在江堤边学习，江堤边有一些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两人就把课本摊在桌子上，两对角线坐着，安静的互不打扰，可是这段时间，安文身上的水蜜桃味勾得祝俞川频频咽口水，终于忍不住问：“姐姐，你身上怎么总有一股水蜜桃味。”

　　安文想起自己书包里还带着给祝俞川的水蜜桃，连忙从书包里拿出来，可是在书包里闷了一天的水蜜桃已经有些出水，粘糊糊的汁液糊在书包里，安文皱了皱眉头，笑着说：“本来给你带的，不过好像不能吃了。”说着，安文就要起身把水蜜桃带到垃圾桶的方向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如疾风穿过自己身边，夺下她手里的水蜜桃，连皮都不撕，一口咬了下去。

　　已经被困在皮里的汁水顿时找到了一个出口，喷涌而出，飞溅在祝俞川的身上，脸上，把人糊成了一个水蜜桃人，让刚反应过来的安文失笑起来，“没想到你也爱吃水蜜桃，我老家就是种水蜜桃的，这段时间是成熟的季节，以后每天给你带一个。”

　　祝俞川的好字，充满了自己的脑海，可是到面上，他却只深深的低下了头。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他害怕自己有了回应，就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却又维持了一个月，终于，因为天气太热，祝俞川的父亲文有睡觉的时候把垫在床板上的席子掀开，竟然发现床板下面，全都是零零散散的钱，而且在这些钱的旁边，还有一张扎眼的纸条，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好啊，小兔崽子，居然敢藏钱。”等晚上祝俞川回来，知道被发现的时候，文有已经拿着一个木棒，直接朝他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他没有哭没有喊，只是抱着头躲，可是还没有躲两下，他看到文有手里的电话号码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好啊，敢骗老子，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谁教你的，是这个号码里的人？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文有恶狠狠的目光里，是酒精中毒般的癫狂。

　　【不，不是她。】祝俞川紧闭着嘴，连吃痛的求饶声都没有一声，这几个月来他已经知道，求得越厉害，被打得越惨，他叫得越惨，这个男人打得越兴奋。
　　不能回应，不能说话。

　　“不说话是不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这么大，敢教老子的儿子骗老子！”文有一棍接一棍的挥舞着手中的木棒，直到木棒在他手里断成了两节，他打到自己气喘吁吁为止，他才停了手。
　　“有骨气，不说，不说我自己打电话。”文有拿起手机，靠坐在沙发边上，竟然真的拨通了对面的电话，安文那属于小女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在安文说话之后，祝俞川看到文有那狠戾的眼神突然变得玩味，还看到他的父亲下|流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祝俞川脑子一片嗡鸣，他拿着断在身旁的半截木棒，朝他父亲打了过去。

　　没想到他会反抗，文有根本没有在意他这个儿子，反倒是手机被打落下地，屏幕碎裂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曳然而止，祝俞川胸中那个狂跳的心，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跳动，他感觉自己大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发狂一样的再次扑上文有，想要抢他另外一只手里的电话号码，可是等祝俞川再次扑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抬脚就朝着祝俞川胸口踹了过去。

　　“小兔崽子，居然敢打你老子！”祝俞川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文有的脚却踢的更狠了，祝俞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文有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床板下面的钱也全都不见了。

　　不行，他要告诉安文，不要接电话，那不是他打来的，不要接。祝俞川捂着被踢的刺痛的胸腔，一瘸一拐的冲去了姑川江边，安文还是在老地方等他，一见到他，就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了桃子，看到安文没事，祝俞川心里又害怕又高兴，也全然没有注意到，跟在自己不远处的那双疯狂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