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在上》普罗尼尼

4、第四章

　　重州。

　　程府。

　　客厅。

　　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一个年级长些许的男子身边，那中年男子十分惊讶道：“这话可当真，如

　　此怎好？”

　　那年轻女子道：“大哥若是不愿意恐怕谁也不成的。”

　　那说话的正是程老爷和程家小姐程晓砚，程家刚遣了媒人出去便听到了程少爷不肯娶亲的消

　　息，程老爷这些年除了牵挂生意，便是这儿女的婚事，女儿年纪尚小，可儿子的年纪已过双

　　十了，他原本也是想为儿子说些亲事的，可程家公子虽好，却怎么都不肯娶亲，说是自己身

　　有残疾不愿平白耽误人家好女孩儿的，说起程公子纵好，只是双腿在幼时掉下楼去摔残了双

　　腿，这事也成了程氏二人的心病，不过程老爷左思右想便想到了当年与花家指腹为婚的事儿

　　来，如此一来可全了他们二老的心病。

　　只是这消息一出也是瞒不住的，到底还是叫程新砚听说了，不过程夫人倒觉得这是件儿好事

　　儿，

　　程老爷正心烦的不行，程夫人道：“老爷，既然事情走到此处了，全由妾身做主吧！”

　　程老爷急忙搀扶住程夫人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且听你的去劝劝吧，我也不说什么的。”

　　程夫人得了意思便离去了。

　　另一边在程新砚正在花园里读书，程夫人老远就看见了，程新砚示意旁边的小厮上前来推自

　　己，只见这程新砚一身滚金边纱罩的白衣，足上一双绣兰的白靴子，通身一种超凡脱俗的清

　　雅气质，眉目清疏的很，程夫人道：“新砚，你在此啊！”

　　程新砚见母亲来了便将书收了起来道：“母亲。”

　　程夫人示意一边的小厮先下去道：“你们下去，我同少爷还有话说。”

　　随行的仆人便都退了去，

　　程夫人继续道：“儿啊，爹娘为你张罗娶亲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母亲不必多言，孩儿断是不肯的，您看孩儿这个样子岂不是耽误人家好女孩儿。”

　　程新砚有几分惆怅，

　　程夫人却伤心道：“你不肯娶亲有个伴儿，你爹与我怎么能放心呢？且如今父母都年轻，再

　　上些年纪后你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依靠的，父母怎么能放心呢？你若不听我也不如此逼你，

　　免得早殚精竭虑了，早些去了便是了……”

　　一语说罢，程夫人的眼泪便来了，程新砚向来心软的很，一见母亲这次的态度坚决，又陈词切

　　切，便也转了心意道：”母亲不要伤心，孩儿从了便是了。”

　　程母闻的此言便惊了道：“新砚可是当真的？”

　　程新砚叹了叹气道：“当真的，您且去安排就是了。”

　　花知知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花夫人吩咐人给花知知洗了洗，又端来可口的热饭热菜，花知知

　　的心态还算是好了一些，拿起筷子便是狼吞虎咽，花夫人在一边说不出的心疼来，本以为花

　　知知出去了吃苦是要吃的，不曾想如此这般落魄，花夫人心中多有不舍，

　　花夫人准备离去，花知知却也不再埋在被子里哭鼻子了，花夫人见状又留步回来道：“不哭

　　了吧，这个小花猫，来叫娘亲看看。”

　　花知知躲向一边道：“母亲……我，我就是想问问那个程公子好不好！”

　　花夫人闻言十分惊喜，她道：“好好好，好的很呢，且不说琴棋书画，就说他帮程老爷做生

　　意的头脑都是数一数二的呢！”

　　花知知揉了揉眼睛，她算是对赵宁庚死了心了，可她却也知道要想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

　　是喜欢上另一个人，她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她向来不是固执的人，也学不来勉

　　强和将就只知道一切顺其自然便罢了。

　　第二天，花知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天气也和人一般就放晴了，花知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豁达，倒是提前叫她认识了他，怎么不算是一桩好事呢，见她再没有要走的意思，花老爷也

　　乐的自在，不再锁她了，

　　这早上便得了花老爷的意思回了武馆，武馆位于城西花儿胡同里，一路上摆摊子的小买卖多

　　的很，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的心情了，遂在摊子上吃了两碗炸酱面才去的，

　　花知知刚到了门口处便见两个师姐兴冲冲的迎了过来道：“你这丫头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

　　哎呀，不想那赵宁庚竟是那样一个人，如此也好，你呀，终得了个贵婿，到时候我们可是要

　　去喝喜酒的，别忘了知会我们一声。”

　　花知知笑道：“诶！忘了谁都不能忘记三师姐您啊！对了师傅最近是不在吧，你们竟这般懒

　　散了！”

　　几人说着便嬉笑了起来，花知知也是趁着空闲出来的，按着规矩她得在家绣花，绣上一对鸳

　　鸯或者龙凤给夫家的，寓意百年好合的好兆头的。她便不再继续在这边嬉闹，拐了个弯儿去

　　买了做绣活的东西便回家去了。

　　日子过得倒也快。两天后花家重新迎来了程家的媒人，这规矩叫三媒六聘，意思也就是媒人

　　来三趟，聘礼给六次，程家事大户人家自然也是十分知礼的。

　　花老爷花夫人二人也乐呵呵的接了，到了晚间，花知知从房里出来，一眼就看见客厅里摆着

　　的东西，花老爷倒是十分满意，拿着礼单给花知知道：“丫头，你啊是掉进福窝里了，你瞧

　　瞧有喜欢的就先拿过去吧，爹今天不管你了。”

　　花知知左右转了转，只见最上的妆盒子里一对金赤桂钗，玉玲珑一双，真金小如意六柄，无

　　数鄫和珍珠散珠，翡翠九仙佩十二，瑞灵麒兽二十对，金银各一万两，外有百匹丝绸。

　　花知知看的眼睛都花了，花家本就是富贾，可遇上这样财大气粗的程家还是比不上的。

　　花知知挑了两对鸳鸯佩，又拿了鄫珠几十个，遂别了父母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另一边看女儿心情也好的花夫人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花老爷见此也心里踏实了许多：“听说这程公子年纪轻轻就帮着程老爷管生意了，还说是性

　　子温和，配咱们这个火药桶是绰绰有余啊!”

　　日子过的倒快，成亲的日子说定在五日后，程家那边像是急了，本说是定在下个月初三的，

　　可那边又请了高人相看说是不成的，遂将日子改了。

　　这边的花知知却慌了，刺绣这是手艺活儿，她楞是绣的乱七八糟的，也就不说了。

　　直到花轿抬来也没绣出个花样儿来，花母遂将自己当年绣的给女儿充个数罢了。

　　初九便是成亲的日子。

　　花知知趴在花园的假山上，这地方她以前常和赵宁庚来这里探讨书和武艺，不想便成了最后

　　的念想，花知知也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儿，有些惆怅和酸涩，可要问起她是不是真的忘了还很

　　难说的，知知将一旁落下的叶子收在手掌里，已经是深秋了，园子里的红枫正好看着，

　　她和赵宁庚约定的收下今年的红枫为书标的事儿也就此作罢了。

　　初九。

　　滴答答——滴答答——

　　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便来了，只见一群皆穿红衣的男子敲着锣打着鼓，后面一顶深红金穗子

　　的八人大花轿跟着，一群丫鬟小厮皆欢欢喜喜的撒着花瓣说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儿来，什么

　　滚金石抱银瓜，来年一群小娃娃……

　　花夫人欢喜的合不拢嘴，花老爷也忙前忙后的张罗迎客人，娘家席是必不可少的，且要摆的

　　更景气些才好的，花家也算是风光一遭了。

　　另一边的喜房里，花知知却疼得龇牙咧嘴，带喜环的好兆头是不能少的，可偏巧她从小怕疼，

　　不肯打耳洞，如此只能临时抱佛脚，现打一双了，疼也是要忍一忍的，旁边的丫鬟皆按不住

　　自家主子。

　　“哎哟！真是受罪了，成个亲这么多事儿！”花知知捂住耳朵怎么都不肯让挂喜环，另一边

　　的花夫人得了消息即刻便赶过来了，花夫人急忙安慰道：“好孩子，打都打了，就让挂上

　　吧……”

　　“夫人夫人，喜婆那边催着赶紧过去呢！”那边的小丫鬟又过来催了一遍，

　　花夫人急忙用力摁住花知知道：“给小姐挂上，我瞧着呢，她不会同你们闹了。”说罢便让旁

　　边的丫鬟将喜环拿出来了，她前后比了比，随即轻手轻脚的将耳环给花知知挂好了，花知知

　　“——嗞——”了一声，随即丫鬟便道歉道：“小姐，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