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世界唯一的雄虫》一昔岁寒

33、33

　　诺毓菲洛斯从教学区回到城堡宿舍，回到了居住的房间里。

　　其间菲洛斯始终没有再开口，不光如此，他看起来脸色古怪，神态也有些可疑，看起来明显没了之前的从容冷静。

　　诺毓把他的行为举止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去触碰他的敏感话题，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路，直到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

　　坐下来之后，诺毓才对着从进门后就自觉走到了窗边的菲洛斯说道：“你……”

　　他正要开口，窗边的菲洛斯就打断道：“等等，你让我先说。”

　　诺毓：“……”

　　这一路也没见菲洛斯开口，现在却突然抢起来了。

　　诺毓虽然这么腹诽着，但也没有阻止，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说。”

　　菲洛斯自窗边回过头，房间里的光线明显暗于外面，从诺毓看到菲洛斯的侧脸明显被照亮了许多，他背着光就这么专注地看着诺毓，目光凝重到像是在转瞬间下定了某种决心，紧接着他缓慢开口道：“我之所以去找伊昊决斗，是因为他的手里有很多关于你的东西，包括照片，音乐纪念碟片，徽章，玩偶……”

　　诺毓听到这里，其实很想打断问问，有照片和音乐他都能够理解，但玩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有人做他的玩偶出来售卖？

　　不过介于菲洛斯应该是好不容易才决定开口，诺毓觉得自己要是打断他的话，他大概就不会想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诺毓理智地选择安静倾听。

　　菲洛斯继续说道：“我……和伊昊很熟悉，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也就应该能猜到我和他从小就被相互对比，存在很强的竞争关系。”

　　诺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猜到这点。

　　菲洛斯看着他，继续说道：“他很喜欢你，非常喜欢，喜欢到收集了和你有关的一切，他甚至很多次提出想要去研究院看你，可惜当时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没能够过来。”

　　诺毓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因为他没想到这位竟然也曾经差点来到研究院。

　　他正准备再问什么，菲洛斯已经继续说道：“当然其中也有我在阻挠的原因。”

　　诺毓：“……”

　　不是，你刚才说了什么？

　　菲洛斯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伊昊这个家伙我跟他斗了很久，所以对他也很熟悉，他的喜欢非常廉价，他喜欢的只是光鲜的外表，还有追逐时候的快感，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什么东西。”

　　诺毓听着这些话，莫名觉得现在的话题变得有些奇怪，他们刚才聊的应该不是这个才对，菲洛斯现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菲洛斯不理诺毓的困惑，接着说了下去：“但我知道他如果接近你，他肯定会主动追求你，他早就这么想了。”

　　诺毓眨了下眼睛，终于捕捉到了重点信息。

　　可菲洛斯的话语仍然没有停下：“我不会让那家伙追求你的，不光如此，他那边珍藏了不少你的东西，我都会慢慢地把它们赢过来，我就是脾气不好，心眼小，反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明明说的是听起来相当任性的话，但语气却理直气壮到近乎自带正义感。

　　而听到这里的诺毓却已经微微愣住，隐约明白了菲洛斯话中的意思。

　　他若有所觉地看着菲洛斯，正要把话问出口，菲洛斯就已经站在床边，正对着诺毓点了下头，声音平静沉稳地说道：“是，我喜欢你，我不希望其他雌虫和你靠近。”

　　终于说出来了。

　　在这瞬间，不管是诺毓还是菲洛斯，都产生了相同的念头。

　　诺毓这样想，是因为他从刚才听到一半，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菲洛斯的心思。

　　而菲洛斯则是因为隐瞒了许久，终于把话完全说出来的畅快以及……忐忑。

　　两者都没再开口。

　　结果是菲洛斯最先有了动静，他将心一横走到更加贴近诺毓的位置，手掌撑在诺毓面前的桌上，语气有些破罐破摔：“我本来也没打算这么说出来的，你知道我在回到帝星之前想了多久，做了多少准备吗，我早就想好，先不要吓到你，等回来先想办法让你来帝国学院入学，然后你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虫照顾，我就利用这个空档照顾好你，让你对我渐渐产生好感，意识到我的……”

　　他凭着一腔意气说到这里，逐渐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即便是他也觉得太羞耻了。

　　而诺毓则是惊呆了。

　　他甚至都还来不及更多地惊异“菲洛斯竟然喜欢他”这个事实，来不及消化昔日的幼崽竟然真的长大，而且对他有了别的心思这件事，就被菲洛斯这周密又合理，听起来仿佛真的很有实施空间的计划给震惊到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到底都被算计了多少？

　　这次没等菲洛斯自顾自说下去，诺毓已经忍不住说道：“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怪他迟钝，他实在没有往那些地方想，毕竟他和菲洛斯上次见面，还是两者都只有七八岁的时候。

　　而后来虽然他们仍然一直有在联系，可因为始终没能够再见面，菲洛斯在他眼里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小时候的样子，即便听说了许多菲洛斯在边境发生的事情，他也总是忍不住感叹，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事实上还是这次见面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菲洛斯已经长大的事实。

　　然而听到诺毓的问题，菲洛斯却毫无犹豫地反问道：“这很难理解吗？”

　　诺毓还没说什么，菲洛斯就已经继续说道：“你一直都在和我联络，虽然没见面，但我知道你经历的所有事情。你每个月都会在虚拟星网直播，虽然我在边境无法登陆虚拟星网，但我只要有空都会回去看回放，你从小时候就展露出了超过其他虫的能力，而且……”

　　解释到最后，诺毓都懒得再说下去了，他的脸在夕阳映照下有点红，但语气却蛮横到不讲道理一般：“你对雌虫有多少吸引力，你是真不知道吗？”

　　诺毓有些说不出话。

　　菲洛斯也没等他说话，最后恶狠狠地发出了总结陈词：“反正我说都说了，你就算不想见到我我也是不会走的，我就赖定你了，我也不等几个月了，今天就搬到这个城堡里面来，以后都在你面前晃，天天追求你，能摸到手就算胜利！”

　　他用最狠的语气说出了最卑微的台词。

　　诺毓：“……”

　　明明是表白的场景，却被菲洛斯弄得像是要同归于尽。

　　因为心情过于复杂，他一时间竟然有种不知道该惊愕还是该笑的反应，不过这复杂的心情，也没有影响他很快发现重点，他尝试着问道：“你说这个城堡……你本来就打算过几个月搬进来？”

　　菲洛斯突然闭嘴了。

　　诺毓大概有了猜测，双眼明净地看着菲洛斯：“这个住处的修建你也有参与其中？”

　　他也没等到菲洛斯回应，恍然间就想了起来，他刚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宿舍大得有点过分了，即便研究院再宠溺他，也没有必要给他划出那么大块地方，甚至这个楼层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空空的卧室，他原本还想着自己根本住不了两间卧室——

　　原来剩下的那间是菲洛斯自己替自己准备的。

　　这家伙到底背地里还搞了多少诡计？

　　诺毓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对菲洛斯的印象完全是错误的，这家伙在多年的成长间，早就变成了他不知道的样子。

　　菲洛斯被他说破目的，现在脸面处于或将捡起来或将全数扔掉不要的阶段，他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坦然挺胸承认：“没错，我就是不想你被抢走，必须要早点把你给追到手，不然以后如果有其他虫先插足进来，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诺毓专注地看着菲洛斯。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重逢的朋友。

　　两者保持着朋友间的相处，过着普通的校园生活，却没想到不过只重逢了两天，他就承受了这样一波又一波的表白冲击，这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以至于诺毓即使拥有着成熟的灵魂，现在脑袋里依然是不可避免地混乱起来。

　　他没有想好该怎么答复菲洛斯。

　　对于菲洛斯来说，或许是长久以来的相处蔓延滋长了名为“喜欢”的情绪，但对于诺毓来说，这是突然之间的质变，根本没有半点预兆，或者说即使有他也从未注意到过。

　　诺毓认为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他犹豫着开口道：“菲洛斯，我……”

　　菲洛斯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现在先不要回答我。”

　　诺毓话语霎时顿住。

　　菲洛斯赶紧转身，走到了房门处，认真说道：“你不需要马上回答我，我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而且现在回答的话，你的回答也不会是我想要的，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更多时间，以后不再只是童年玩伴，而是作为追求者和你待在一起。”

　　诺毓发现自己要说的话都被菲洛斯抢着说完了，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沉默片刻，诺毓无奈地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你……”

　　菲洛斯赶紧道：“那我先出去了。”

　　不过说完这句话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走到门边后才回过头，用如释重负般地语气低声到：“明天我接你去上课。”没等诺毓回应，他就赶紧走了，步伐快得像是有谁在后面追赶。

　　诺毓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虽然强势地输出了半天，但很显然就是个高攻脆皮，其实心里大概比谁都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