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转校生进省实,需要先参加摸底考。

      省实从高二开始分文理班,学生们在高一期末就选好了方向,任延是个实打实的学渣,但渣得很不均匀,他英语好得一骑绝尘,语文烂得叹为观止,数学物理马马虎虎,化学生物被任课老师追着打,地理分数还过得去,但历史思政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学文,文科班主任劝他学理,他学理,……理科老师建议他再想想。

      崔榕不差钱,给他作两手准备,先高考,高考不行,不还能留学么?两条赛道总有一条能走通。

      卓望道跟任延则不同,长得就是个学霸模样,不真当个学霸的话,有点对不起自己早衰的发际线和八百度的近视眼镜,因此打小就玩了命地学,成绩始终稳定在第一梯队。

      高二理科分班表下来,任延在平行班,卓望道在实验A班。

      实验A班的人看平行班的,像看游戏NPC,充其量也就是个高考气氛组,平行班的看实验A班的,像看bug,多多少少都是挂逼。

      安问也选了理科,但还没分班,学校的意思是摸底考后看了再说。

      省实的学生成分复杂,有学区房顺位进来的,有考进来的,也有择校托关系进来的。安问原本是应该去特殊学校的,但他听力无碍,不妨碍上课听讲,真去了聋哑学校,反而还不利于他的心理发展。安远成有的是办法搞定他的入学名额,但在哪个班读得看他自己发挥。

      摸底考定在开学前三天,安养真怕他紧张,提前找了一些市内联考的真题卷子和模拟卷给安问找手感。不过他心里有数,说得难听点,安问毕竟是在乡下福利院念的义务教育,基础弱又学得松散,考完了说不定就只能回去念高一。

      “问问,你千万别紧张,就算考得再差,我们也能给你找老师补上去,这几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明白吗?”

      安养真总觉得这个弟弟敏感纤细又脆弱,得跟珍珠玻璃似的好好护着,因此讲话总像对幼儿园小朋友。

      他的紧张传染给了安问,安问在书桌前端坐点头,捏着笔的手心出汗,默声比划着:“好、好的。”

      等安养真出去了,他深吸气,翻开了第一套卷子。

      一个半小时后,安问轻轻搁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一定是哥哥怕伤害他的自尊心,所以才会找这么基础的卷子给他,哥哥真是太贴心了。

      不过这里面也有颇难的题,一些解题步骤安问也不确定,这么一想,天啊,省实的学生也太可怕了,基础卷里竟然就有这样的难度!

      卷子没答案,安问心里没底,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任延。因为任延哥哥很聪明,他的成绩一定很好。他是省实的年级第一吧!

      安问端端正正地给习题拍了照片,发送给任延。

      小问号:「任延哥哥,这道题你会做吗?」

      任延点开一看,裂开了。这他妈是高一期中考的物理超纲题,实不相瞒,别说解答,就连老师手把手列在黑板上的解题步骤——那全班都得有一半以上的没看懂。

      任延火速求助卓望道,这题让卓望道折戟沉沙过,就算化成灰他都记得,秒速就把三小题的答案发了过去。

      任延复制转发,小问号由衷地说:「你果然知道,好厉害。」后面跟着个表达崇拜的超级可爱的表情包。

      “咳……”任延喝着水呛了一口,手机里打好的那句“其实我也不会”愣是没好意思发出去。

      -

      第二天用早餐时,安远成关心了一下安问的备考情况,顺便跟他介绍了省实的分班机制。

      “理科平行班一共十五个,实验两个,平行班每班五十五个人,实验班四十五个。”安远成平时哪有兴致关心这个,都是为了安问破天荒找朋友咨询的。

      “任延在什么班?”

      这一点安养真比较清楚,“十五班,平行班。”

      安问迷糊了一下。最好的尖子生都在实验AB班,这么说,任延不是年级第一了,连年级前九十都没有。但是没事!十五班跟AB班挨着,所以一定是平行班里最好的一个班!

      安问瞬间紧张起来,昨晚上那种悠哉悠哉的心情不见了,十五班,他会不会考不进去啊?

      从这一天开始,安养真明显发现他弟弟刷题用功了起来,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写卷子,连午休都放弃了。

      任五桥也有一个令他吐血的发现,他的好儿子任延放着堆成山的暑假作业不抄,从网上买了一堆手语书和随书光碟。

      “你买手语书干什么?我跟你妈谁哑了?”

      任延凉凉地回:“我哑了。”

      任五桥:“……”他是贵人事多又健忘,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见过安问了?”

      任延“嗯”了一声,“还没正式见,他为什么哑了?”

      任五桥也并不清楚,上次跟安远成喝酒,安远成含含糊糊,说不了几句就岔开话题,似乎不想多聊。

      “他是哑了又不是聋了,你说话他不是听得到吗?学手语干什么?”

      任延停顿了一会儿,才用他一贯疏冷淡漠的语气回:“嫌他打字太慢。”

      但是任延小看了手语的丰富和复杂程度,光是记住那些手势就已经够让他崩溃了,连梦里都是那些,跟道士结印似的,假以时日,估计都能得道飞升。

      一转眼距离开学还剩三天,安养真亲自送安问去参加摸底考,临下车再次鼓励他:“别紧张,实在发挥不好,就算回去读高一也没事。”

      安问本来是不紧张的,但考虑到自己没见过大城市的世面,而且还想考进十五班跟任延当同学,因此也跟着浑身紧张起来:“好,我努力不交白卷。”

      安养真跟他give me five。安问下了车走进校门,又一路闷头小跑回来——干,紧张到书包忘拿了。

      省实的教导主任姓邢,老邢被校长关照过,亲自在门口等他,看到一个穿Polo衫的男孩子跑过来,个子高高瘦瘦的,头发略有些长,但眉眼干净天真,让人只第一眼就能轻易对他产生好感。

      安问双肩背着书包,因为跑动而气喘吁吁,用手语问候:“邢老师好。”

      老邢对他印象分不错,但心里也犯愁,着实不知道拿这么个哑巴学生怎么办,只能假装亲切地问:“准备得怎么样?还有底吗?”

      安问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不用紧张,你看你,都还小,再回去上高一打基础也行。”以防万一,老邢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上的是正常的课吧?物理、化学、生物,都有的哦?”

      安问又点点头。

      只要是九年义务教育有的科目,他当然都学过,初中毕业后,一度陷入没学上的危机,后来是在福利院所在的镇上高中旁听的。那边老师管得严格,说他该去聋哑学校,但院长奶奶不舍得,为他据理力争,最后得到个旁听的资格。

      安问上课都听得懂,但从没参加过正式考试,也没被批改过作业。幸运的是,那所高中有个李老师对他很好,会偷偷拿卷子给他写。他给什么,安问就写什么,后来莫名其妙越给越多,害得安问每个周末都只能闷头写题。

      省实面积很大,从门口走到教学楼就走了十分钟,老邢介绍:“考场就放在五楼答疑室,我监考,你别怕,我这个人很温和的。”

      安问:“……”

      “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作弊。”

      安问攥紧了书包带子,理科可做不了小抄,他总不能在手心抄公式吧!

      为了节约时间,语数英物化生都安排在一天了,题量也相应的做了减少。考前五分钟,安问收到了任延的微信,问他心情如何。

      任延哥哥就是不一样,别人都只会让他别紧张,只有他关心他真正的心情。

      安问眼睫弯了弯,「紧张,我怕我考不进十五班。」

      任延(哥哥):「你想跟我一个班?」

      小问号:「嗯。」

      任延两条长腿支在书桌上没个正形,看到信息,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料想安问基础应该很弱,能不能进倒数一百都不一定呢,遂贴心地安抚:「那你加油。」

      安问:看吧,十五班果然很难。

      考试正式开始。

      虽然只是针对一个人的摸底考,但形式却做得很到位,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倒腾到的密卷,上面还贴着密封保密条,安问拿到后正反粗略看了几眼,跟他刷的那几套都不同。

      卷子散发着油墨气息,安问简直用朝圣的心情郑重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这可是他上高中以后的第一场考试。

      老邢跟高二年级组长孙向前轮流监考,心里都没把安问的成绩当回事,毕竟十八线小县城高中旁听出来的,能有什么基础呢?

      六门试卷一写就写到了晚上八点,安问写完了最后一门,放下笔深吸一口气,手臂后知后觉地泛起酸。
      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幸好学校老师对他也很好,跟哥哥一样用基础卷考他,给这个从小镇出来的小哑巴充分的人文关怀。

      安问内心十分感动,人间自有真情在。

      考试结束,仍是老邢贴心地送他出校门口。晚风中带着暑气,在长长短短的蟋蟀声中,安问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邢老师,我可以申请分在十五班吗?」

      老邢铁汉柔情,重拳向来只对任延这种目无校规的学渣出击,对安问这种虽渣但努力的乖顺分子还是很宽厚的。

      他看了安问一眼,被他诚挚天真的目光打动:“只要你的成绩可以留在高二,那就没问题,……当然了,我就怕你还是得回高一打基础啊。”

      安家的迈巴赫已在外等着,安问跟老邢道别后上了车,蜷坐在宽大的后座上,给任延发微信。

      小问号:「我考完了,你在干什么呢?」

      在干什么?还能在干什么,当然是在生死时速抄作业。在今天之前,任延都不知道原来被扔了这么暑假作业,以至于一天就写(抄)完了一支中性笔。

      任延忙里抽空,怕安问有心理负担,告诉他自己在打游戏。

      小问号:「我能跟你聊会天吗?」

      任延放下笔:「聊着呢。」

      安问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觉得任延讲话言简意赅,总是很酷的模样。任延小时候话也不多,允许他在屁股当跟屁虫,但不允许他啰里八嗦奶声奶气讲很多话,超过五句,就用手捏住他嘴,把安问的两瓣嘴唇捏得像小鸭子。

      安问找不到有意思的话题聊,怕把任延无聊走,只能硬憋着不说话,第一百次点进他的朋友圈,还是一片空白。

      反倒是过了五分钟,任延主动给他发了微信:「怎么不说话?考得怎么样?」

      安问:「考得还行。」
      又忍不住问:「你平常都不发朋友圈吗?」

      任延(哥哥):「很少」

      小问号:「那你现在还跟小时候长得一样吗?」

      任延反问他:「你呢?」

      安问半天没回,打开了前置摄像头,随便拍了一张。他不怎么自拍,因此不会找角度,灯光也不好,照出来不上相。

      算了,还是别发了。

      小问号:「我比小时候丑,你应该认不出我了。」

      任延:「不会。」

      任延的简短总给人以干脆、笃定、不容置疑无需再议的味道,安问把这段对话反复看上好几遍,不好意思再打扰他,退出微信打游戏,再进去时,发现朋友圈图标上小红点,提示有更新。

      安问加的好友并不多,零星只有些长辈同学,朋友圈的最新更新中,任延的动态一目了然。

       「晚安。」

      作为一个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主儿,神经病一样发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晚安」之后,任延的朋友圈果然不负众望,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
      「暧昧死我了,跟谁啊?」
      「延哥你抽风了?」
      「说啥呢,有没有礼貌,赶紧问嫂子好!」
      「延,你有女朋友了吗?你不要人家了吗?」
      「讨厌,都说了不要公开,你还是忍不住,哼,让人家被看笑话」
      「大家好,这条是我躺在任延怀里发的。」
      「晚安哥哥,下次私发我就可以了。」
      「楼上全部被老邢关进鸡笼!」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问了一句:「等下,你分组可见了吗?」
      任延回复:「忘了。」

      「草(老邢别误会这是一种植物)」
      「草(老邢别误会这是一种植物)」
      「草(老邢别误会这是一种植物)」

      任延把所有回复逐一看了,没找到安问的,最终是在乌泱泱上百条点赞里才看到安问存在感极弱的头像。

      任延勾了勾唇,点进他对话框:「怎么不回我晚安?」

      安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上轰地一下便发了烫。过了半晌,他很乖很乖地回:「晚安」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