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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蒹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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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随我一起前往那永恒的静谧之地吧!”
左额上绑着绷带遮住眼睛的男人拉着林泉的手,单膝下跪着兴致勃勃的说。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正常人遇上陌生人发出的殉情邀请,无论性格多好都不会不生气的吧。当然,天然系除外。
白泉虽然算的上性格温和却不是天然系,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会拒绝。而他现在仍站在原地任地上的棕发男子抓着他的手的唯一原因就是——
他听不懂日语!
要命。白泉想。太要命了。
明明只是想出门躲躲叶狗…呸女帝,明明差一个廊子就可以出院了,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完美——怎么一个拐弯就看见一条河呢!无论怎么想他的院子都不会有旁边是石砖路的河吧!
正准备转头的时候又看见河里漂着个人,二话不说又得跳下去捞人,捞人上来发现这人穿的衣服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捞上来的男人又就像没有入过水也没有缠着绷带———话说受伤了下水真的没关系吗——一样跳起来抓着自己的手,然后说出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流利的日语。
日,语。
白泉绝望了。
所以为什么我会拐个弯到日本啊啊啊啊!!!为什么是日本啊!!!明明上次穿越就到的是架空中华古代,这次怎么就跑现代日本啊啊啊!!!不对我为什么会穿越第二次啊!!
白泉眼神死。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看白泉半响没有动作,露出了伤心的表情,手也收了回去:“啊…看来如此美丽的女子拒绝了我的殉情邀请呢…真是让人绝望啊,果然我还是应该自杀…”
而如此流利的日语在白泉耳里就是一团毫无用处的加密乱码。白泉看见男子受伤的表情下意识想开口安慰,张嘴了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日本,说中文他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所以为什么要是日本啊!
白泉绞尽脑汁的想,把耳朵都憋红了才在第一世的记忆里翻出来一点点英语,他看着男人似乎像是将要流泪的表情,脸红着说出了一句英语:“Sorry,Can you speak Chinese?”
棕发男子的表情像是被叶狗…女帝逼着工作的师傅一样僵硬。真是非常抱歉,这位先生,等我学会日文会向您被我工地英语摧残的耳朵道歉的。白泉充满歉意的想。
白泉蹲下来,与刚刚从水里上来的男子对视。这个时候林泉才突然发现:男子长的确实非常好看。像被神明眷顾过,白泉想。虽然比不上赵公主和明美人,但叶狗…女帝还是可以比一比的。让这样好看的人听自己的工地英语真是不好意思。林泉的耳朵更红了。因为愧疚。
等男子看着像是回过神来后,白泉说出了刚刚想好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白泉,来自种花,暂时没有可以住的地方,请问你可以给我一些帮助吗?”
其实白泉还想再解释一些,比如他有所谓的【异能力】——刚才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概念,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战力系统?就像上个世界的“卡牌”一样;自己也会自食其力努力生活;如果给他提供了帮助他也会偿还的等等。但!是!
他不会说!日语英语都不会!
妈的。白泉想。如果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穿越后捡到帅哥结果双方一合计——好家伙,你会说日语吗?我不会!那你会说英语吗?我也不会!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这要是被师傅和叶争流知道了能笑话我到我用脚挖出一座女帝陵。当然没有咒叶狗…女帝早死的意思,绝对没有。我以我的工作起誓,绝对没有。
幸好被捞上来的漂亮小哥同意了。多人美心善的小哥啊!白泉想,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挺和平的。白泉随着绷带小哥走在街道上,他可以看见久违的高楼大厦,顺街而营的大店小铺,穿着紧身短裙的干练女子,带着耳机双手脱把的青葱少年…
白泉看着,突然有微笑和落泪的冲动。
走在他身边的小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迟疑与欣喜,他扬起嘴角,低声询问:“这座城市很美吧?”
白泉毫不迟疑的点头,对着这座和平的、美好的、充斥着发达气息的现代都市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是。很美。”
于是小哥也笑起来,把他那像被神雕刻过的面容衬的更加缥缈,像是在云层中美好又虚幻。虚无,漫天的虚无随着阳光罩住了他。
“啊啊,真好啊。”他笑着说,用的日文。
然后就被从远处跑来的金发男子一手摁到了旁边墙上。
白泉:啊,真是美丽的…嗯?!卧槽小哥你没事吧我这就来救你!
吓了一跳的白泉下意识的发动了新获得的【异能力】,他动身,然后轻飘飘的落在鸢眼男子身边,身上的纯白汉服随风扬起,然后轻柔的又重落回他身上。
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久,一把剑已经架到了国木田独步的脖颈上。
刹那间,在国木田独步的感知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一把毫无装饰的剑与扎着黑色高马尾的白衣少年,以及那蔓延四周的、让他全身发凉的、纯粹的杀意。
“国木田君你看!我真的是在做好事哟——你看这就是我为侦探社找来的新社员啦!身手是不是很好?”
灿烂笑着对脖子上架着剑的国木田君解释后,太宰治又转过头来对着一身白衣的少年说:“没关系的,他是我的朋友。剑可以放下的。”
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歪歪头,听话的把剑放下了。
白泉把剑拿下,想了想:或许这个【异能力】就像上个世界的“卡牌”与“卡者”,是有点能力的人都知道,但普通人是不清楚的情况…当然也可能不是。不过为了保险,还是不让剑直接消失了。等学会日文后问问漂亮小哥吧!
于是他就提着剑,对面色有些沉重的金发男子鞠了一躬——误会了人家就应该道歉!至于面色沉重…被突然用剑比上脖子肯定会生气啊!
白泉用英文干脆的道歉:“对不起!非常抱歉误会了您!”
金发男子推了推眼镜,点点头,用流利的英文说:“没关系。”白泉内心在滴血:妈的看看人家的英语再看看自己的,完全没有说话的动力了。
“您好,我是国木田独步。”金发男子伸出手,白泉也伸手与他相握。“你好,我是白泉。”
白泉想了想补充了些。“是种花人。最近没有住的地方,请问你可以帮助我吗?等我找到工作后,会给钱的。”
然后他就看金发男子瞪了漂亮小哥一眼,才一脸认真严肃的回答他:“好的,白泉。如果没有住的地方的话,我们武装侦探社可以帮助你解决,钱和工作也可以解决。但是,这需要你加入武装侦探社。”
说实话这么一长段英语白泉没彻底听懂,但听个大概还是可以的。他站着消化了一会,概括了一下:就是一个叫“武装侦探社”的…公司?可以帮助他解决住和工作的问题,但前提是他加入“武装侦探社”。
白泉沉思三秒,果断点头。
有吃有住要什么自行车!再见叶争流,老子跳槽啦哈!哈!哈!反正你也不能跨世界逮我去工作,再见!再也不见!
金发小哥面色仍然冷静严肃——说实话这让白泉想起了向师兄,不过师兄身上总是有一股散不开的肃杀之气,最近还好,叶争流四处征战统一大陆那段时间向师兄穿着盔甲走过时,白泉似乎可以透过他看见那血色漫天的战争与苦难。那时候的师兄是最冷静而悲哀的。
而面前金发男子就没有那股从战争与苦痛中浸出来的血气与从骨子里透出的沉稳与静谧。他沉稳而不古板,冷静而不冷漠,而当他用着那双金色眼眸与林泉的棕色眼睛对视时,白泉便感知到了与师兄无比相似的温和与坚定。
“好。那请随我走吧。”
白泉张嘴,想起自己不会日文英语垃圾,就闭上了。他复又点点头。扎着小辫子的金发男子也就随着他点点头,然后站直身子向前走去。
白泉看他挺直的腰板与从内散发出的坚定与自信,愣了愣。
师兄会喜欢他的。
我也会。
白泉想,提着剑跟上去。
然后漂亮小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笑眯眯的跟林泉打了个招呼后去跟金发小哥说了什么,因为是日文所以林泉没听懂,但他看见金发小哥——似乎是叫国木田独步?反正漂亮小哥对着国木田独步先生说了什么,国木田独步看起来恍然大悟的样子,拿起笔往他拿在手里的本子上记了什么,然后漂亮小哥就笑的更灿烂了,说了什么后国木田独步捏断了一支钢笔,怒而愤起把漂亮小哥摁到了墙上。
白泉目瞪口呆。
这就是朋友吗!白泉肃然起敬。
看着又吵起来——应该是吵起来反正看着像——的两人,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落下的夕阳爬上白泉的肩膀。
估计很后来的后来他才能苦笑着回答:可能这是命运给的预警,想让他在一切的开始之初便避开死亡的结局吧。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白泉仅仅只是一个初到横滨的外乡人罢了。他离死亡还有很远很远,远到他还有无数个四季可以挥霍,无数个星空可以观赏,无数个日出可以等待——而且,如果告知现在的他未来的死因,他估计也只会笑着说“自己选的死亡值得”吧。
热烈的燃烧的永不止息的纯白的鹤啊。
天上的火烧云逐渐暗淡下去。白泉随着白云抬头,只看见一片余烬似的天空。
天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