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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平安符 ...

  •   眼前虽然是个陌生人,但那金玉的表相让丫头生出了些无端的信任,一脸的有问必答状,“我无家可归,晚上就睡在这里。”

      未等白衣公子回话,牛二继续补充道:“这个宅院是没有主人的,里面住着许多像我这样无家可归之人。”

      白衣人点了下头,“那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牛二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掰起手指数起了数。

      离疏看到她只数了一只手,猜她不超过五年,果然,丫头回道:“大概有四年了吧!”

      未等那个白衣公子有任何回话,牛二小丫头又继续补充道:“对了,这个地方还是田七发现的,是他带我到这里来的,田七是我表哥。”

      离疏听她这样事无巨细地交代,心里不住地摇头,她觉得在陌生人面前有问必答就已经是犯了大忌,这丫头竟还要添油加醋地告诉人家没有问的事情,这小妮子还是太嫩了点。

      丫头说话时,眸光闪亮,视线一直聚焦在白衣人身上,像是正欣赏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那只寄居的小魂魄能感到丫头的一张嘴已忘形地张开了许久,于是赶紧不动声色地帮她闭上,把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吞咽了回去。

      白衣公子似乎并未在意牛二那直勾勾的眼神,竟报以同样的“勾魂摄魄”的目光回应,视线一直在丫头身上逡巡。

      离疏有些纳闷,她在小狐狸身体里的时候,见过牛二那副尊容,知道这丫头几斤几两,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子似的,要说有什么姿色还真说不上,模样身材都平淡无奇。一笑起来,嘴里呲出两颗歪歪扭扭的小虎牙,特别不够庄重。

      否则,自己也不会直到她如厕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女娃。

      离疏的灵识透过丫头的眼睛,再次审视了下眼前的白衣公子,他的视线仍旧在她身上游走着,眸中闪着光,那眼神就如同在打量一位绝世佳人。

      离疏更加狐疑,这牛二小丫头魅力何在?难道这位公子就喜欢看麻杆一样的女子?这眼光也是偏颇的可以了。

      不对,在他眼里牛二应该是个男的。所以,那应该不是看女子的眼神,而是看稀有动物的眼神。

      不管怎样,牛二小丫头能对着美男子差点流出口水来,说明其品鉴能力还算正常。

      这样想着,离疏又借机多看了几眼面前之人,是个绝世美男没错。

      静默中,面对面的两人“眉来眼去”了片刻,最终,白衣人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牛二,你今年多大了?”

      “我虚岁十七了。”

      “那你是从小就在临安城里长大的吗?”

      牛二见对方似是对自己很有兴趣,自然也是来了兴致,赶紧“添油加醋”地有问必答:“我出生在临安城的近郊,两岁的时候,为避兵乱,跟着母亲、姨娘还有表哥逃到了临安城里。到临安城后没多久,我娘亲就去世了,不过那时候我很小,什么都不记得了,是长大后听姨娘说的。”

      “然后,你们就一直住在临安城?”

      丫头点点头,回道:“我和表哥跟着姨娘在临安城里四处乞讨,再后来姨娘也去世了,现今就剩下我和表哥两个人了。”

      离疏听得心脏一阵紧绷,似有阵阵酸楚溢出。

      白衣公子闻言,看向牛二的眼神中也满含着同情,“后来你们就住进了这处宅院?”

      牛二回道:“田七听说临安城里有座荒废了多年的宅院,没有人家住,地方很大,有很多房间能遮风避雨,他就领着我到这里来了,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住了好多乞丐了。”

      白衣公子未有任何回应,但小牛二似乎已经刹不住车地开启了话唠模式:“那些先住进来的乞丐还吓唬我们,说这里是凶宅,住进来就不得好死,而且是全家人都不得好死。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跟他们挤地盘,故意编出来吓唬我们的,否则他们自己为什么还敢住进来。后来我们就厚着脸皮挤进来住了。”

      白衣公子:“......”

      “反正我们俩也没有什么家人了,住进来也不怕全家人不得好死,就算自己不得好死也比露宿街头冻死强。”

      牛二总算是一箩筐的话啰嗦完,随后又习惯性地“嘿嘿”傻笑了两声。

      不知是因为这些话会让人听得心里产生些不适感的缘故,还是因为离疏觉得这丫头实在是话太多,言多必失,总之,她希望她赶紧闭嘴。

      但是,小话唠却不这样想,完全与寄生魂魄的愿望背道而驰,难得遇到有人对自己的遭遇和过往想一探究竟,自是兴奋地关不住话匣子,随后便把对方想知道的和根本不想知道的,而她又特别想告诉人家的,如数家珍般地一一道来。

      白衣人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对小话唠的滔滔不绝并没有表示出太多不耐烦,离疏以貌取人地认为,那是因为他很有涵养,是个懂礼数之人。

      白衣公子耐心聆听的同时,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丫头的脸。

      离疏觉得那目光像是就快要洞穿入这具她附身的身躯之中。

      最终,总算是等到小话唠话语中间片刻的停顿,白衣公子嘴唇微动了下,牙缝里挤出了一个“你”字,然后又收了声。

      离疏将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脸上,可能是因为月光如映雪的缘故,那张脸自始至终都是惨白没有血色的。

      她记得,此人刚刚见到牛二时,也流露出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莫非这位公子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欲说还羞”的踟蹰性子?

      牛二亦是察觉出那公子像是有话要说,赶紧审时度势地压抑住自己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白衣人似是踌躇了片刻,随后,抬起一只手,将手掌摊平,手心上忽然闪出一丝微弱的红光,那红光渐渐幻化成一张符咒,是一张画着红色符文的黄绢纸。

      他走近牛二两步,将手中的符咒递到她眼前,示意她接过去,“牛二,此符咒可消灾辟邪,你将它带在身上,随时随地保你平安,切记要随身携带,不可离身。”

      小丫头闻言,面露欣喜之色,没有一丝犹豫地、喜滋滋地接过了这张“平安符”,托在手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像藏宝贝一样把它揣进怀里,并感激地向送符之人称了声谢。

      然而,离疏却有些不淡定了,虽然这位公子生得丰神俊秀,像个正人君子,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相较于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离疏自觉比她更有阅历些,虽然她的阅历此刻全是空白。

      这丫头没有任何防备地有问必答也就算了,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欢欢喜喜地收下了那张符咒,虽然美其名曰是张消灾辟邪符,那也不能排除是张夺命符的可能啊!

      这样的想法一冒头,小魂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十分恐怖的一幕——牛二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即便是没有那么可怕,也难保这人不是个江湖骗子,看着像个真修仙的,其实是个假半仙,用个假符咒来骗人钱财。

      离疏似乎天生就对所谓的算命半仙全无好感,加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似是她与生俱来的人生信条,随即便对眼前这个仙气十足的贵公子生出了不小的警惕。

      警觉在脑中盘旋,她越想越像,越像越想,最终,那个谪仙般的公子,在她眼里,俨然就成了个意图谋财害命的恶人。

      但牛二早就以貌取人地无条件地信任了对方,此刻正沉浸在满心的感激和欣喜之中。

      小魂魄崩起一颗心,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白衣人,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那白衣公子见牛二收下符咒,便拱手施了个辞行之礼,欲意离开。

      离疏见他似是没有讨要钱财的意思,但还是对那张符咒很不放心。

      对方刚才一通询问,已经把牛二的底细摸得个一清二楚,而这个傻丫头却只知道有问必答,根本不知道“反问”二字怎么写,连对方姓字名谁都没问一句。

      另外,这白衣人形迹有些可疑,必须摸摸他的来路。

      这样想着,离疏决定亲自出马,但是又想到若是控制了牛二的身体,那很有可能在牛二面前把自己暴露,于是决定试试她的暗示之法来提醒牛二,这法子她以前经常会用到被她附身的小动物身上。

      就是将自己的意图在宿主耳根子处吹一阵风,宿主便能会意,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但是并非每次都灵,要看运气。

      思及此,离疏赶紧在牛二脑子里扇了一阵风——快问问这人是何方人士?姓字名谁?

      牛二被暗示后,像是有所会意,先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揖礼,随后张口说道,“公子刚送了平安符给小的,无以为报,敢问公子是何方人士?尊姓大名?日后若有缘再见,必要重谢报答。”

      离疏听牛二这样问,差点笑出声,暗示起作用了!还有,这丫头也不是完全的土包子嘛!说出来的话还挺文邹邹的。

      白衣人停顿住欲意离开的步伐,非常礼貌地回了一礼,答道:“在下谢云,芷阳山人氏。”

      回答完毕,随又一脸郑重地看着牛二,再次强调道:“牛二,那平安符切莫离身,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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