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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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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老洪在原定历史的辉煌战绩,有鉴于自己在老洪身上吃的这闷亏。
黎静有理由相信,不在现场的那三成多,肯定也是要给自己来这么一句。
就很苦。
嘴里苦,心里更苦。
苦得连去找老洪算账都没心情了。
也是。
黎静为什么会扯上一百八十七、进而招上二百一十三、再到招惹老洪那狐狸?
还不就是为了将四十七个包袱运出金钱鼠窝,运回关内去吗?
结果四十七眼瞅着卸货无望不说,还新添了一松山城八千多个包袱……
真.瞬间理解了孙大圣在五指山下的心情了。
真.瞬间体谅天阙踏碎过的齐天大圣,只为了出个五指山,竟就屈身做了佛门马前卒的抉择了。
这会子要是有人能帮黎静搬走她身上这座包袱山,黎静也愿意低头弯腰让上许多步。
……当然,只有金钱鼠的原定历史绝对不能忍。
毕竟她都付出了那么多。
是的,正因黎静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身上的包袱山,也有她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被剁肉馅经历呢!
再被压得喘不上次,也绝对不愿意彻底抛弃给金钱鼠祸害的那种。
所以说“及时止损”是非常必要的一种智慧。
无论是在投资市场上,还是在生活中的其他方方面面。
懂得及时止损的人未必就一定能大富大贵,但挖个大坑把自己埋了的可能性总是比较低的。
很不幸,黎静却是个上辈子白活了十六七年的傻蛋。
也不算娇生惯养出一身臭毛病吧,就是及时止损半点没学会。
更有一股子绝不愿意妥协的任性。
这种任性在有足够底气的时候,也会表现成韧性,但本质依然是任性。
老洪就是看透了这一股子任性。
所以放出来“围剿”黎静的先锋,个个都是叫她花过大价钱的。
从四十七、到二百一十三、再到曾经塞过的满院子。
都是戳爆黎静那股子任性的利器。
哦,还有一个夏无德,不,是夏成德,艰难穿过二十七层人群,跪在黎静脚边谄媚笑:
“小神女。咱要不要给建虏来上一场大的?可巧下官也有个儿子,能送到建州伪帝那儿为质诈降,咱们把建虏引入城内大杀一通,给您先出一口气?”
难为这夏成德,好歹看模样也是相当魁梧英武一个武官,这会子跪在黎静刚过一米三的干瘦小身子脚边上——
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高过黎静的膝盖,何止是跪着?根本就是趴着了!
但夏成德也果然不愧是在日月建金这个遍地奇葩的时代里也能混到青史留名姓的奇男子,趴跪成这种姿态,还能拍着胸脯做豪迈状;
“小神女放心!咱们松山城可是今非昔比了!投到您门下的绝对没有见到建虏就腿软的怂货!哪怕是松山城本地驻军里头最羸弱的小卒,也能为小神女拼死杀一二建虏!”
黎静:“……”
黎静确实很难把现在的金钱鼠与后世协同抗日的满族英雄联系到一处。
夏成德一说起杀金钱鼠,黎静也确实本能地动心了。
但,再如何,曾经那个不沾蝴蝶不捕蝉、不吃宠物与野物的娇娇儿,毕竟没有彻底死去。
换了身体居然始终在的那一点良心,叫黎静怎么都做不出让夏成德儿子去为质诈降的事,更做不到叫这一城说是八千余、实则认真有战斗力的不足二成的军民,去和金钱鼠拼死巷战。
哪怕二十七层军民确实纷纷跟着夏成德承诺,异口同声都愿效死。
不知是谁恐怕黎静心有顾忌,还特意强调了他们是“自愿效死,不需神女再求药救命”。
心是真的诚得很。
——真是诚心诚意地要把黎静身上的包袱大山压得实实在在、压成一座五指山了呢!
黎静又揉了揉额头,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怜哪,她不只不懂得及时止损的基本道理,还有一股子不好形容的狗脾气。
所以原本悄咪咪只打算顶多送到马厩的四十七,转眼就变成要至少送入关归家的包袱了。
最终导致被彻底赖上。
所以原本只打算托运一次的快递小哥,转眼就变成哪怕不能全部带走躲开松山城明年寒彻骨的春末时、也要尽可能让他们恢复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来年倒春寒时的风刀霜剑。
最终还是导致被赖上。
所以……
所以这松山城八千余口,丝毫没出老洪所料,在黎静身上赖得牢牢的。
惨!
就是惨!
简直惨不忍睹啊!
黎静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别人也惨一下。
虽然小曹千户等二百一十三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脐下二两肉也不是雄性绝对的软肋。
黎静瞪着夏成德,磨了磨牙,从另一个角度给他致命一击:
“我常听说,日月王朝如今的将领们不只爱吃空饷、挖军屯为私有、用军户做佃户,还爱克扣底层兵卒的粮饷去养亲兵家丁,而且还会袭击平民谓之‘打粮’……”
黎静原本是该得意夏成德果然是个听到“吃空饷”就变色的怂包的,不巧说起“打粮”时又想起《南日月史》都不能完全讳言规避的官军劫掠村镇,那种种所谓“打粮”的乱象惨剧,一时脸上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又敛了下来,看着夏成德越发战战兢兢得诚心诚意的脸,目光渐次沉郁。
半晌,因夏成德半句话都没辩驳,黎静反倒奇怪:
“怎么,竟无一词可辩驳不成?老洪还晓得和我争辩‘原定历史’上的洪彦演不是他洪亨九呢?你们勉强也算蛇鼠一窝了,怎么半点儿口舌没学到?譬如以往打粮的不是你夏成德,而是过去的夏缺德啥的?”
不到半天功夫就已经三德合体的夏副将苦笑:
“小神女连几百年后的事情都能看透,何况往事?下官虔诚归心,自当由您处置,岂敢虚言狡辩?
无论过往行军朝廷粮饷从来不足、为将者不只要养能打仗的精兵更要打点监军文官以求安全何其之难……
只要您觉得下官当以死谢罪,下官自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