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侍卫》顿号

33、第 33 章

　　他毫无顾忌地任由自己攻城略地，攫取每一分新鲜。

　　他步步紧逼，而她只能被迫承受。

　　夜色晦暗不明，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

　　细白的双手无力地抵在身前，指端微颤，没来由的，她忽地生出了委屈。她说不了话，推不开人，只能放任眼泪滑出眼眶，继而缓缓滚落脸颊。

　　当滚烫的泪珠砸在他扣住她下颌的手上，他的动作忽然一滞！

　　他松开一些，紧张地低头去瞧怀里之人的表情，只见她早已红了眼眶。

　　再看她的脸上，粉嫩的唇瓣被他折磨得更加红艳，本应白皙的下颌此刻也有了两道指痕。

　　他猛然松开仍放在她脖颈处的手。

　　一阵强烈的愧疚席卷了他！

　　他心口一阵发疼，忍不住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碧禾没有推开他，樱唇忽然得了自由，忽然哭得更加委屈。

　　他弯腰打横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向着马儿走去。

　　他将人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轻盈一跃上了马。

　　他抬起手指，为她轻轻擦去还挂在脸颊的泪珠。

　　“对不起……”他声音不高，却能让她清晰听见。

　　碧禾泪眼朦胧抬起了头：“把我给你，你会放了我兄长吗？”

　　周祁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满眼心痛地凝视着她：“我没想用他威胁你。”

　　“那你为何不放了他？”

　　“我已经放了他！”他沉声解释，“是他妄想要带走你！”

　　“好，那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让他走，可以吗？”

　　周祁几乎要被她句句不离萧云亦的话给逼疯，他垂眼看了她片刻，很快又将视线移开，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洛同会带他回周府，明日便可送他出城。”

　　说完，便摘下自己的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又捉住她发凉的小手，握在手里暖着，如此，才扯动缰绳，策马回城。

　　*

　　再回到周府已近子时，即便是春日，夜里依旧很凉。

　　碧禾拢紧了身上的黑色绣金线描边披风，迈步走进秋棠苑。颂书看见人回来了，忙拿了姑娘的兔毛披风出来相迎。她来的时候，姑娘这边几乎没带什么衣物，这些还是公子吩咐季淙备的。

　　想到公子对秋棠苑事无巨细地注意，颂书便觉得，以后只要能待在秋棠苑，必定是有前途的。

　　她喜滋滋地走来，冷不防与公子一双冷眸对上，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有些艰涩地站在那里，只见公子轻轻牵着姑娘的手，直接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走进了屋子。

　　她低头瞧了一眼手里的兔绒披风，抿了抿唇，跟着进了屋子。

　　才踏进屋子，就听到一句冷淡的命令：“出去！”

　　颂书脚步戛然顿住，然而她不敢多听多问，忙躬着身子，抱紧了披风出了屋子。

　　屋里烛火明亮，碧禾直接走进了屏风后面。

　　头又开始疼了，路上夜风一吹，现下只觉得又疼又紧。

　　她轻轻褪下衣物，翻身上床，隔着屏风后的亮光，她看到对面的人影依旧伫立在原地，一动也未动。

　　“你不走？”碧禾出声问。

　　“是。”周祁声音波澜不惊。

　　碧禾已经躺下，她轻轻伸出手指，勾住锦被，又往上拉了拉。

　　周祁耳力极好，他凭借着听到的那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猜到她定是不安地捏紧了被角。

　　心里微叹了口气，他轻声道：“只是在外面守着你，也令你不安？”

　　碧禾攥紧了手指，没有说话。她有些出神地望着房顶，想到今夜他的强势索取，也想到她的无力反抗。

　　心悦彼此就可以如此吗？她不懂。她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周祁视线低垂，望向屏风侧边的一角，一朵粉嫩的桃花，开在那里。

　　出神望了会儿，他将视线收回。

　　里头已经没了动静。

　　她一定是睡着了。他想。

　　他静静地从怀里取出洛同今日新给他的一段香。

　　洛同告诫他，里头加了忘忧散，若持续使用一旬，可使人逐渐忘却过往。

　　他凝眸看了会儿，小小的棕色的香饼，就这样静静躺在他手心。

　　犹豫了很久，他又将东西放入了怀中。

　　转而取出清心芙蓉香。

　　他动作很轻，揭开香炉，点香。

　　烟气袅袅升起，屋子里很快便有了淡淡的香气。

　　“你燃了香？”屏风另一边忽然传来碧禾的声音。

　　周祁刚点过香的长指微顿，没料到她竟还醒着：“是。”

　　“是什么香？”碧禾又问。

　　周祁修长的身影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道：“只是安神的香。”

　　碧禾翻身侧躺，不知是不是受他言语影响，果真觉得身心沉静了些，连带着头上的痛感也有所减轻。

　　“什么时候放他走？”又问。

　　周祁搭在膝上的长指微紧，“你以为呢？”

　　碧禾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屏风，盯着眼前帷幔，“让他先养养伤，然后送他离开，如何？”

　　烛火爆出微弱的噼啪声，周祁随意瞧了一眼，长指靠近，以食指拇指捏住烛芯，迅速捻掉过长的烛芯。

　　他的动作利落干脆，收回手，他颇为寂寥地看了看烛芯在手指间留下的黑色痕迹，轻道了声：“好，依你。”

　　他安静盯着烛火出神，直到听到里头传来轻浅的呼吸声，他才起了身。

　　他向着屏风后走去，想再去看她一眼，入眠后的她，最为乖顺。

　　手刚搭在了屏风上，想起了方才少女在他身前挣扎拒绝的模样，唇间的柔软令他心驰神往，然而砸在他手上的泪珠却又灼伤了他。

　　他顿住步子，止住自己想要再看一眼少女睡颜的念头。

　　“颂书！”

　　颂书抱着那件兔绒披风，未敢离开半步，此刻听到公子唤她，忙推门进入。

　　她极为规矩地低眉垂目，不敢妄言妄看，“公子。”

　　周祁已经站在了门边，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屏风。

　　“守好她。”

　　“是，公子。”

　　直到周祁那道挺拔清冷的身影彻底消失，颂书才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她将兔绒披风叠好收起来，又去里间为姑娘掖了掖被角，这才守在外间。

　　*

　　周祁出了秋棠苑便径直去了周府最北面的一处小院子。

　　这院子没有题名，曾经荒芜了很久，虽然季淙在他回来后便着人将整个周府上下都收拾了一遍，但依旧难掩这处院子的冷清。

　　周祁推门而入，屋子里洛同正在为萧云亦在伤口处涂抹药物。

　　周祁看到那个绿色的瓷瓶，便知他用了什么。这东西，见效虽快，患者却会较为痛苦。

　　萧云亦痛得眉头拧成了一团，紧咬着牙没吭一声。

　　“这么疼都没吭声，你小子，是个汉子！”洛同一边包扎一边说道。

　　萧云亦却仿若没听到似的，眼眸冷冷望向迈步进来的周祁。

　　他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仿佛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如当初。

　　“这人，你怎么打算？”洛同终于处理好了萧云亦身上的伤口，侧身问周祁。

　　周祁微垂着冰冷的眸子同萧云亦对视。

　　他从不觉得一个亡国皇子能翻出什么风浪，然而看今日碧禾对他的在意，他却发现自己可能低估了这人的威胁。

　　毕竟，当初碧禾自己拼了命也要把他从水里救上来。二人早已分割不清。

　　“你今日中了一箭，又旧伤复发，我允你在府中将养几日，待身子好些，你便出城去。”周祁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如潭的双眼比往日更冷。

　　“你会有这么好心？”萧云亦语气不善。

　　周祁忍不住嗤道：“不然你以为？”

　　萧云亦双眼泛红，咬牙切齿道：“碧禾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能放过送上门的敌国皇子？”

　　“你还不值得碧禾为了你委身于任何人。”

　　“是么？”萧云亦侧眸凝视他，“那你为何要把碧禾困在府中？”

　　周祁挑眉，薄唇吐出的话又冷了几分：“我与碧禾之事，与你不相干。”

　　萧云亦忍着肩上的疼痛，捏紧了拳头，“我是一定要把碧禾带走的！我决不允许她无名无分地跟着你！”

　　“那你可以试试看。”周祁走近他，一把扯下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拿起绿色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尽数倾倒在那裂开的伤口上。

　　萧云亦终于痛得发出了声音。

　　洛同看不下去，“你不心疼这个人，你也心疼心疼我苦心做出来的药粉行不行？”

　　周祁瞥了洛同一眼，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萧云亦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轻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

　　说完，周祁将绿色瓷瓶随意撂在一边，瓷瓶撞击桌面发出低低的脆响。

　　如潭的寒眸最后看了一眼侧卧在床上的萧云亦，修长的身影转身出了屋子。

　　洛同瞧他脸色不佳，忙追了出去。

　　眼看着前头那道挺拔的身影越走越快，洛同小跑了几步，拽住他的手臂，问：“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

　　已是深夜，更深露重，还起了风。

　　周祁衣袂随风而动，他定住步子，侧首看向洛同，问道：“忘忧散，对身体有无害处？”

　　洛同眼神闪烁：“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祁定定望着他，想听他说实话：“忘忧铃尚且令人头痛难忍，记忆混乱，所以，忘忧散的劣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