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个白痴仙人要渡我（九华劫）》夜舞流萤

35、踏玉虚

　　待得无咎彻底酒醒，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可怜的阿媛被捆在墙角，动也不能动，哭也不敢大声，只能默默流眼泪，最后忍不住自己也睡着了，这般睡睡醒醒，等她再一次抽噎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一双脚停在她面前，她向上看，见蛇大仙正蹲在她跟前，十分诧异地问她，“你干什么跑到我这儿来睡觉？我这儿舒服？“

　　阿媛又哭了起来，她委屈地道，“是云长老派我来的，我又不想来。”

　　无咎哼了一声，他招了招手，捆在阿媛身上的云朵兄松了松，飞回到无咎身边，无咎将衣襟一拢，云朵兄尽职尽责地化作腰带束好，无咎才斜睨着阿媛，阴笑着吓唬她，“还真没看出来，你胆子不小啊。”

　　阿媛一哆嗦，无咎伸出一只手，探向阿媛脸颊，阿媛瞪大眼睛瞧着他，见那手越来越近，怕的缩起了肩膀，紧闭双眼，随即感觉到脸上一痛。无咎掐住她脸颊，扯了扯，扯得阿媛痛叫一声，而无咎还十分讨嫌地拎着她的腮帮子晃了晃，咬牙道，“嗯？趁我睡觉的时候摸进来，相干什么？嗯？没想到被捆起来了吧？嗯？”

　　阿媛尖叫道，“我是要打水给你喝的！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要捆我！啊！我真的不知道！”

　　无咎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脸，又将手掌贴在她脸上狠狠地搓了搓，才站起身道，“算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们那个兔子长老是什么意思——你们那个玉虚山在哪儿？“

　　阿媛站起身，无咎向腰间一拍，云朵兄嗖地又窜了出来，就地化作一团云朵，无咎踏上去，伸手捉住阿媛的胳膊，将她提上去，道，“你来指路。”

　　二人腾云而起，片刻之间已在九天之上，阿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惊讶地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在云上蹦了几蹦，又趴下来扒着云朵朝下看，无咎嗤笑一声，“真没见识，玉虚山在哪个方向？”完全忘了他不久前也如此没见识地在云朵兄身上翻来滚去的情景了。

　　阿媛开心地道，“向南，在南海，可是咱们在天上呀，我也不知道天上和地上一不一样，”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无咎，“当初从玉虚山走到你那里，我们可是足足走了半年呢，现在要走多久？”

　　她问无咎，无咎也不知道，但此时忽觉脚下一顿，云朵兄缓缓下沉，看来玉虚山已经到了，无咎便故作高深地道，“地上的半年，于我不过是转瞬之间，喏，这不是到了？”

　　两人平稳落地，云朵兄立刻收了神通，变成腰带系在无咎身上，真的是对于帮无咎系衣服这件事十分的执着。两人落脚处乃是一处山谷，与老荒山那一处孤山不同，此处山系绵绵延延，占地甚广，身处其间，入眼只有遮天蔽日的茂密丛林，雾气浓重，一时真有些辨不清方向了。

　　无咎只得问阿媛，“这是哪儿？你们的洞府在何处？”哪知他话音刚落，身边的阿媛抖得犹如筛糠，接着嘭得一声化出了原型，扯着无咎的衣袍，嗖嗖嗖攀爬而上，大有钻进他怀里的架势，但最终刹住了车，转而爬到无咎肩头，盘踞在他颈侧不敢再动了。

　　无咎无语了片刻，四下看了看，随手一指，“怕什么？这个？”

　　他手一指，草丛之中蓦然传来一声低吼，一头黑狼由旁侧一跃而出，直扑无咎面门，无咎手一张，一面光墙乍现，那黑狼根本无法近他的身，直撞到护墙之上，但黑狼反应也快，骤然将身体一缩，就地一滚，换了个方向，张开利爪，又扑了过来，仿佛不从无咎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便不肯罢休。

　　无咎指尖连动，瞬时使出缚仙术，将黑狼捆了个结实，但这头狼虽被捆了，猛扑过来的势头不减，无咎侧身躲开，黑狼直越过他，跌到了对面的草丛之中，它翻滚挣动身体，突然扬起脖颈，尖声嚎叫，这一生狼嚎贯彻山谷，悠悠回荡，不过片时，四面八方便响起连绵的应和之声——听这声音，这山谷之中，漫山遍野都是野狼了。

　　无咎倒是气定神闲，但他肩头的阿媛快要吓晕了，无咎有些好笑，伸手给她顺了顺毛，“胆小鬼，别怕，看我今天怎么替你报仇。”

　　他话音刚落，四周已然有十几头狼悄悄围了上来，这些狼并不急着进攻，只是成合围之势，虎视眈眈，盯着无咎，而无咎站在群狼之中，侧首垂眸，轻轻抚摸肩头一只雪白的垂耳小兔子，倒显出几分罕见的温柔来。

　　狼群按伏不动，似乎是在评估无咎的实力，无咎也不动声色，这般僵持片刻，狼群中突然爆出一声长嚎，这声嚎叫与方才那只黑狼的叫声不同，绵长雄浑，过了片刻，由远处极深的山谷中传来回应，无咎瞅着方才那报信的头狼，颇感不悦，道，“能说人话吗你？你给你们大王报的什么信儿？说出来我也听听？”

　　那头狼却不理他，接到回音，前爪抓地，伏低身体，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它身后狼群早已按捺不住，嗖嗖嗖如利剑般疾速扑出，无咎身形骤起，腾空而上，那些狼扑他不到，后来者便踩着先前几只的脊背，向上纵跃。这些狼对比寻常的野狼长大许多，动作迅捷，窜行在空中，快的好似一道道影子，狼影四面八方地交杂而过，狼爪泛着寒光，携着劲风，一旦被它们刮擦到，势必要血肉模糊，非重伤不可。

　　无咎来了兴致，这些狼妖之中至少有半数已能化形，对敌之时却要维持原身，难道这是它们的作战方式？还是什么诡异的阵法？还是另有什么奥妙之处？他御风而行，身形翩然飘忽，在这群狼攻击中悠游闪躲，几乎要化成一道青烟，如此闪避了一阵，见这群狼扑他不到，似乎也没有其他招式了，顿时觉得没意思了，当即定住身形，眼见一道狼影直扑过来，无咎便将手臂递了过去，那头狼张开巨口便咬，却见无咎手臂之上泛起凛凛青光，如坚石如铠甲，那头狼一口咬住，几乎要崩掉满口利齿，哀嚎一声跌落在地，无咎飞起一脚将其踢飞，又伸掌劈晕了左上方的一只，右手一抄一握，空中幻化出无形的巨掌，准确捉住方才那报信的头狼，紧紧卡住它喉咙，无咎抬高手臂，那头狼被凌空举在高处，喘息不得，四肢疯狂刨动，无咎道，“你再嚎两声，把你们大王叫出来见我，否则等我杀到他洞里去……”

　　他还没说完，身后丛林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道，“他们的大王在这儿。阁下要斗，我奉陪到底，别拿我座下小辈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