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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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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北京举办的‘星河杯’青少年钢琴大师赛中，我市派出的四位选手均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其中，年仅7岁的迟熠然小朋友斩获了少儿组金奖……”
电视上的市电视台正播放着新闻，屏幕里，穿着黑色小礼服的小男孩在星光闪耀的舞台上游刃有余地演奏着高难度的曲目，镜头切换，台下的专家脸上都洋溢着赞叹与欣赏。
坐在屏幕前的小男孩溜下沙发，跑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喊道：“姥爷，姥爷！你快出来看，我上电视了！”
“哎——来了。”卧室门开了，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出来，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我来看看，在哪儿呢？咱们然然真厉害！”
迟熠然伸出手握住老人干皱的大手，拉着老人来到电视机前：“这里这里！”
可惜属于他镜头已经播完了，电视上已经切换到了其他孩子表演的片段。
迟熠然眨了眨眼，失落地垂下头：“没有了……刚才真的有我……”
老人刚从口袋里慢吞吞地摸出眼镜，闻言叹了口气，摸摸迟熠然的后脑勺：“没事，姥爷知道刚才电视上的是你了。”
一旁的保姆阿姨凑上来，赞叹道：“我也看见了，然然能拿奖还能上电视，可真是太优秀了！”
“下面一则新闻各位家长朋友们可要注意了。”电视上的新闻还在继续，女主持脸上的微笑一顿，语气适当地变得严肃了一些，“时值暑假假期，儿童安全问题频发，家长们一定要时刻谨记……”
“哎哟，放暑假了，这些小孩们一个个在外面乱窜，很容易出事哦。”保姆阿姨说，“每年一到这时候就是溺水事故高发期。”
迟熠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电视新闻上，他仰起头：“姥爷，我想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上电视了。张姨，你帮我给妈妈打电话吧。”
“哎，好。”张姨应了一声，拿来手机给迟熠然。
电视上的主持人还在播报：“近日，我市消防支队北辰分局接到求救电话，一名7岁男孩将头卡在了两道铁栏杆之间……”
屏幕里，一群穿着橘红色消防制服的消防员围在一起，中间小男孩的脑袋卡在栏杆里，两位消防员正拿着液压剪破拆栏杆，还有两位消防员护着小男孩的脖子。
那小男孩脸蛋通红，不住地抽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旁边的消防员哄着：“不哭啊，不哭，男子汉大丈夫勇敢一点，叔叔马上就把栏杆剪断。”
迟熠然拨通迟歆的手机号码，连着两次都无人接听。
“真是不知道这些小孩们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喜欢到处乱钻呢？每年都能看见小孩卡在各种蹊跷地方的新闻。”张姨啧啧感叹，“真不让家长省心。”
姥爷拍拍迟熠然的肩膀：“然然，看见了没有？要注意安全，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
“然然这么乖，才不会到处乱窜呢。”张姨说。
迟熠然握着没有被拨通的手机，回过神来：“妈妈又没有接电话。”
“你妈妈工作忙，说不定在开会呢。”张姨安慰道，“等她这周末回家，你直接把奖杯送给她不就行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迟熠然动了动嘴唇：“可是……”
电视上，消防员成功地破拆了铁栏杆，小男孩被解救下来，扑到旁边一位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怀里，放声大哭。那位年轻女孩看上去是小男孩的家人，她皱着眉头，像是在呵斥，然而胳膊却环抱着小男孩，将他紧紧地护在怀里。
迟熠然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直到新闻切换到下一则才收回目光。
***
夏煜铭放暑假就开始了野孩子模式。夏云曦还在上学，早出晚归的，家里没人管他，他就和耀华小区里的一帮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满大街疯跑，今天来一场陀螺大战，明天来一场滑板竞速，简直不亦乐乎。
这天他正在和杨洋他们在空地上踢足球，熊初默在旁边划着轮椅喊他：“夏煜铭，我的水杯滚到地上了，你帮我拾一下行吗？”
夏煜铭听见招呼跑过来，随手擦了一把汗：“哪儿呢？我给你捡？”
熊初默伸手一指：“滚到栏杆外面去了。”
“等着。”夏煜铭跑上前去，朝栏杆外的水壶伸出手。
可惜水壶滚得有点远，他使劲把胳膊伸到最长也没够着。
夏煜铭往旁边看了看，没找到棍子之类的工具，没办法，他只好把身子一侧，往两根栏杆之间挤了挤。
7岁的小孩身形单薄，居然真的让他挤进去了半个肩膀。还差五厘米，夏煜铭干脆把脑袋也往里一塞，身子往前探，一伸手就抓住了熊初默的水壶。
“哈，够着了！”夏煜铭得意地一笑，把肩膀往回一缩，就要退出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肩膀轻轻松松出来了，剩了个脑袋却怎么也出不来了。
“小熊你等等，先把水壶给你。”夏煜铭往后伸胳膊，把水壶递给一旁的熊初默，“我的脑袋好像卡住了。”
他双手抓住两侧的栏杆，把脑袋往外拔，试了好几次却都不得其法。
夏煜铭有点着急了。熊初默在一旁说：“你刚才怎么进去的？你再用那个角度就能出来了。”
“我……”夏煜铭左右晃脑袋，想找到刚才钻进去的角度，但是怎么也没办法像进去时那样丝滑地出来。
“奇怪，明明能进去，怎么就出不来呢？”夏煜铭气喘吁吁地开始掰着栏杆，想把脑袋硬拽出来。
“哎哎，你别硬拔！”熊初默看到他的侧脸被蹭破了皮，赶紧制止夏煜铭，“你小心点！”
“呼……”夏煜铭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折腾得没了力气，喊着，“小熊，我出不来了，我的脑袋卡住了怎么办啊！”
“这……”熊初默也慌了神，“咱们赶紧叫人帮忙！”
和夏煜铭一起踢球的小伙伴见夏煜铭还没回去，过来找他。熊初默喊：“洋洋！你过来看着他。”
她急匆匆划着轮椅来到路上，正好看见耀华中学的一位老师路过。熊初默认出这是她爸爸的同事，赶紧迎过去：“孙叔叔！您快过来帮帮我们！”
孙老师一听夏煜铭卡住了脑袋，急忙跑过去。夏煜铭艰难地维持着姿势，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了。其他几个小朋友围在他身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孙老师也没有其他办法，无非也是让他试着转换角度，或者尝试将铁栏杆往两侧掰，结果都无果而终。这一番折腾下来，夏煜铭已经耗尽了力气，天气又热，他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掉，小脸涨得通红。
“唉，没办法，咱们也没有工具，还是找119吧。”孙老师口干舌燥地擦了把汗，“先让他喝点水，别热得脱水了。你们几个小孩也别在这看了，一边儿老实呆着去。”
孙老师到一旁去打电话，熊初默赶紧拿瓶子来，给夏煜铭喂了点水。夏煜铭哭丧着脸，眼眶里蓄着泪花：“小熊……我不会出不来了吧……”
“你别胡说！”熊初默也害怕了，是她叫夏煜铭帮她捡水壶的，这事说到底还得怪在她头上，“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卡住……”说着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夏煜铭一看熊初默哭了，立马抹了一把脸，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带着鼻音信誓旦旦地说：“我没事！你别哭呀！我一点都不难受！”
然而他这副雄壮的气势仅仅维持到消防员赶来。当几位消防员叔叔搬出专业的破拆工具，把液压剪一架，年仅7岁的小朋友被这副阵仗吓得一下子腿软了，小嘴一瘪，哆哆嗦嗦地掉起了眼泪。
消防员见他这副模样还怪可爱的，故意打趣道：“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把你的脑袋拆下来呢。”
这番话却起了反作用，夏煜铭吓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哭嗝，红着眼睛发抖。
消防员赶紧哄道：“哎哟喂，别呀，逗你玩呢，别害怕。你家长呢？”
夏云曦好端端上着课，忽然被老师通知说自己弟弟脑袋卡进栏杆里，连119都出动了，当即又急又气，火燎火燎地跑回来，一见夏煜铭就气不打一处来：“夏煜铭！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夏煜铭被姐姐迎头骂了一句，吓得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夏云曦厉声喝道，“再哭把你脑袋拧下来！”
夏煜铭被吓住了，紧紧咬着嘴唇，可是眼泪掉得更凶了。消防员赶紧打圆场：“哎呀没事，小伙子可勇敢了呢，刚才一直都很配合。”
铁栏杆很快就被消防员拆开了。夏煜铭跟消防员叔叔道了谢，抽抽嗒嗒地站在那里，怯生生地偷看夏云曦的脸色。
夏云曦“啧”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一听说你出事都快吓死——”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夏煜铭突然把嘴一咧，猛地扑进她怀里。
夏云曦一肚子的气“嘭”地就被撞散了。她没好气地拍打夏煜铭的背，一边检查夏煜铭的脖子和脑袋，一边念叨着：“哭什么哭，瞧你这点出息。”
第二天，夏煜铭好了伤疤忘了疼，朝夏云曦吱哇乱叫：“姐！姐！我居然上电视了！”
夏云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嫌弃地拎着弟弟的耳朵：“呵，在新闻上当反面教材，你还挺骄傲是吧？”
夏煜铭被提溜得“嘶嘶”直抽气，呲牙咧嘴地说：“疼——疼啊！不管怎么说，我这可是头一次上电视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真当是什么光彩的事呢？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别人？”
“啊？谁？”
夏云曦把夏煜铭往旁边一扔：“刚才电视上那个钢琴比赛获奖的小孩，人家也7岁，跟你一样大的，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听话懂事的孩子。人家肯定不会做出你这么蠢的事。”
“哼。”夏煜铭揉着被捏红的耳朵，“他再好也不是你弟弟，我可是你亲弟弟。你要是觉得他好，你让他来当你弟弟啊。”
“你——”夏云曦被噎了一下子，于是眼睛一瞪，巴掌一扬。
夏煜铭赶紧把脖子一缩，蔫儿嗒嗒地溜了。
“喂!你又往哪儿窜去？你暑假作业写了吗？”
“不着急！刚放假我要先放松几天，过段时间再开始写也来得及！”
“嘿，一个上二年级的兔崽子，放松个屁！”
***
迟熠然站在自家院子栅栏前，打量着栅栏的间距。
“然然，你在看什么呀？”在院子里浇花的张姨问，“你该去练琴了，快回屋吧。”
迟熠然应了一声：“哦。”
他回到屋里，却没有立刻去琴房，而是四处打量着，像是在找什么。
终于，他在一处门前满意地停了下来。
把脑袋卡在栅栏里什么的，实在是太假了，而且还很狼狈。看昨天电视上那个小孩，折腾得浑身脏兮兮的，他可不要变成那副傻样子。
这样想着，迟熠然抬起手，把食指伸进门的锁眼。
细细白白的手指轻易地捅进了锁眼。迟熠然试着往外拔了拔，果然没拔动。
他朝四周看了看。姥爷在书房读书，张姨还在院子里浇花，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迟熠然静了片刻，张开嘴毫无形象地开始嚎叫：“姥爷！你快过来！我的手卡住了！姥爷——张姨——”
“哎呀！这可怎么办！”张姨一拍大腿，焦急道，“昨天刚看到小孩被卡住的新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呜……妈妈……”迟熠然倚在门框上，耷拉着脑袋。
“唉，拔不出来，还是叫119帮忙吧。”姥爷无奈道。
“我想要妈妈……”迟熠然小声喃喃道。
“叫你妈妈有什么用？她又回不来，再说了，她回来也拿这没办法啊，只能在一边看着又帮不上忙。”
消防员很快就赶过来了，将门破拆，再撬开锁，解救出了迟熠然的手指。
“真是太感谢了。”张姨连连道谢，“这孩子是练钢琴的，手可伤不得，多亏了你们！”
消防员摆摆手：“唉，别提了，这是我们支队这个月救的第三个小孩了，一个捉迷藏钻到洗衣机里出不来了，还有一个被电动车轮子卡住了脚……不过您家这孩子真是乖，都不吱一声。您是不知道，前几个小孩，一动就哇哇哭，我们都下不了手。”
“哎，他从小就听话懂事，从来都不惹麻烦，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
“孩子嘛，这个年纪皮一点也正常，这里戳一下那里碰一下的……”
被大人夸奖的小男孩依旧呆呆地倚在门框上，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白皙的毫发无损的手指。
原来不是每个小孩被解救后都有人抱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偶然的灵感，增补一则小番外
小夏鸡飞狗跳的童年
还有别扭又有点傲娇的小迟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