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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冰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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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歆出国谈一笔生意,想到迟熠然也在同一个城市,便过来看看他。毕竟迟熠然出国,迟歆却要留在国内照顾生意,不能跟着他一起去,母子俩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迟歆下了飞机,就给儿子发消息。等了一会儿,迟熠然惜字如金地回复了一个“哦”字,迟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等不到下文,于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咔哒”把手机锁屏,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闪逝的景致。
她刚想把手机放回包里,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迟歆打开一看,迟熠然又发来两条消息:
“家里有人。”
“一起吃个饭吧。”
迟歆有点意外,连忙问:“谁啊?”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要是你不方便,我该天再去看你,我要在这边待一周,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过去。”
对方输入了好一会儿,最后发了三个字:“你认识。”
迟歆琢磨琢磨,还没琢磨出味来,迟熠然又发了一句:“今天周末,我俩都有空,你来就行。”
迟歆:“……”
她的心突突直跳,她像是不识字一样,把这条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迟熠然谈恋爱了?还是她认识的人?她心里一团乱麻,脑海中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去接你吧。你在哪里?”迟熠然又问。
迟歆赶紧回复:“不用,我已经坐上车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迟歆心绪不宁地纠结了一路。
迟熠然高二的那段初恋被掐灭了,他们的关系说不上恶化,本来母子两个也不是多么亲近,迟熠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她从不违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外人眼里,就是地地道道的母慈子孝,儿子懂事又省心,让人欣羡不已。
只有迟歆自己知道,这份令人羡慕的“省心”之下,是疏离与隔阂。
这些年来,她甚至不清楚迟熠然一个人在国外过得怎么样,生活学习和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她更不清楚,还有没有人能走到迟熠然身边,把那样灿烂明媚的笑容带给他。
车停了下来,迟歆摘下墨镜,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
司机为她打开了车门。迟歆向外面望去,看见身着深灰色风衣的青年站在路边,一手揣在衣兜里,一手举着手机,好像正在和什么人聊着天。
不知道手机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稍稍偏了一下头,向某个方向望去,露出一个笑来,眉目疏朗,像是清晨露水折射出的阳光,澄澈又柔和。
迟歆微微一怔。
迟熠然注意到这边,朝着手机里说了什么,然后把手机放回衣服里,快步迎了上来,嘴角还带着未消的笑意。
迟歆朝儿子走过去。
“没拿行李?”迟熠然问。
迟歆:“行李让小王送到酒店去了。”
迟熠然没再多问,只说:“嗯,走吧。”
迟歆悄悄地打量比她高出许多的青年,刚想张嘴说什么,目光却在扫过他的脖子时顿了一瞬。
迟熠然在风衣里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一道暧昧的痕迹在雪白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
迟歆抿了抿嘴唇,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然然,你说有人在你家里,还是我认识的人,到底是谁啊?”
迟熠然脚步一顿,迟歆的心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妈,有件事我得跟您坦白。”迟熠然放慢了脚步,低着头说。
迟歆没有说话。直觉告诉她,事情还是不可遏制地滑向了她潜意识里一直排斥的那个方向。
“我谈恋爱了。”迟熠然的声音平静无波,“还是和他。”
迟歆仿佛早已预料到了,听了这话,她没有太过震惊。她心里的愤怒和惊恐早已经被时光磨平,说不上失落,反倒是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感。
“他……来找你了?”迟歆问。
“嗯。”迟熠然应了一声,又补充道,“也不算是。他来这边做交流生,遇上歹徒犯案,被捅了一刀,送到我医院里了。”
这下,迟歆结结实实地被震惊到了:“这么危险啊……他没事吧?”
“没事,算他命大。”迟熠然嘲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我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时候,特别害怕,也特别后悔。我怕他就这么一睡不醒,怕他留给我最后的话是那一句‘对不起’。我当时就想,如果我还有机会面对他,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我怕我真的会找不到他。”
迟歆沉默地走着。
“我从小到大都努力把每一件事情做好,想让姥爷开心满意,不想给你添麻烦,但在这件事上,我只能让你失望了。对不起。”迟熠然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一字一句地说。
迟歆的高跟鞋被硌了一下,她身形一晃,被身旁的青年一把扶稳了。
“谢谢。”迟歆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笑容却转瞬即逝。
她的手搭在儿子坚实有力的臂膀上,却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
迟歆进了迟熠然的家门,一眼就看见了忙碌在厨房里的那个身影。
“你先坐,我去倒水。”迟熠然换下衣服和鞋子,往厨房走去。
他关上厨房的门,夏煜铭正在将口蘑虾酿装盘,撒上色彩鲜艳的碎青菜叶和胡萝卜丁,锅里咕噜噜炖着鱼汤,氤氲出飘渺四散的水汽,煎锅正滋滋作响,半熟的牛排泛着油亮的光泽。
迟熠然走上前,双手在夏煜铭腰侧搓了搓,夏煜铭腰身一软,差点倒在人怀里。
“啧,你别弄我,小心把盘子碰翻。”夏煜铭说。
迟熠然把他扶稳,轻声说:“辛苦了。”
夏煜铭侧过脸问:“聊得怎么样?”
“我之前给她打过预防针,这下说开了,她的反应倒像是意料之中。”迟熠然一边说着,一边用沸水冲了一杯茶。
夏煜铭心里一动,从迟熠然手里接过杯子:“我端给她。”
迟歆略带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视线扫过茶几上摆放的一对水杯,衣架上挂着的两件外套,橱柜里展列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窗台上几盆青翠欲滴的盆栽,最后落在水晶花瓶里盛放的鲜花上。
上次她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番样子,迟熠然工作忙,从来不会侍弄花花草草,也没有心思买那些显得幼稚的小东西,家里的一切都简单而有序,如今看来,这小小的房子到真是多了一丝家的味道。
厨房的门被打开了,迟歆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就看见记忆中那张爽朗的笑脸。
“阿姨好。”夏煜铭把茶杯放在迟歆面前。
迟歆张了张嘴,各种词汇在舌尖转了好几遭,最后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好久不见啊,煜铭。”
她的头发被烫成了优雅的大波浪卷,几缕白发在浓密的深棕色中若隐若现,精致的淡妆再也遮不住眼角的鱼尾纹,脸上显出几分长途飞行后的疲态。
她搜肠刮肚,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于是掩饰一般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强行找到了话题:“这茶不错。”
夏煜铭像是得到了表扬的孩子,有些羞赧地说:“蜂蜜洋甘菊茶,阿姨您坐飞机倒时差,喝这个对睡眠有好处。”
还有助于去肝火。夏煜铭在心里想。
迟歆脑海中蓦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阿姨您可以喝点菊花茶,有助于消化。”
几年前,迟歆在林远泽的婚礼上见过夏煜铭一面,那时候的夏煜铭剃了一头板寸,为了配合夏云曦拍照片,还特意穿了一身军装,精神利落,刚毅挺拔,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如今夏煜铭又留起了高中时的发型,脑袋上的一撮呆毛和以前一模一样,一双眼睛褪去了少年时的天真,却仍然充满灵气,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大男孩,永远都那么热情洋溢,活力四射,像一阵携着春光翩跹降临的清风,吹得人心里暖暖的。
迟歆忽然记起当初刚认识夏煜铭时,她是真心喜欢这个活泼乖巧的男生,也真心感谢他把迟熠然带出那段阴影。有时候她甚至想,要是她能把迟熠然照顾好,做一个称职的母亲,迟熠然会不会也像夏煜铭一样,拥有飞扬的意气和无忧无虑的笑容。
“煜铭,我听说你受伤了……”迟歆关切地询问夏煜铭的状况,一如当年他们还是邻居时那样和睦。
……
迟歆百感交集地离开了迟熠然家,迟熠然把她送到车上。
夏煜铭没有去送迟歆,迟熠然解释了一句“他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门”,被夏煜铭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悻悻地闭上了嘴。
迟歆没往别处想,她见夏煜铭坐立不便的样子,就以为他的伤口尚未愈合好,连忙说“不用送”,嘱咐夏煜铭好好养伤,还为劳烦病号下厨做饭颇感愧疚,一边说着“真是麻烦你了”,一边大肆赞扬一番夏煜铭高超的厨艺。
送走迟歆,迟熠然回到家,就被“行动不便”的“病号”摁在了沙发上。
夏煜铭跨坐在迟熠然腿上,双手虚虚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扬起下巴。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夏煜铭摆出一副刑讯逼供的姿态。
迟熠然只作疑惑不解:“什么事?我瞒你什么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得过新冠肺炎?”夏煜铭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妈说漏嘴,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迟熠然无辜地说:“早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健健康康的,不会传染给你。”
夏煜铭气笑了:“谁怕你传染了!?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国外多么潇洒自在呢,谁知道差点把命丢了!”
迟熠然抬起手来,在他脸颊上掐了掐:“哪有这么夸张,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不就是——”他看着夏煜铭认真生气的模样,放软声音问,“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夏煜铭气鼓鼓地抿着嘴,别开眼睛:“谁心疼你了!”
迟熠然伸出手指,在他湿润的眼角抹了一下:“那是谁掉眼泪了?”
“我才没掉眼泪……一个人生病住院,你怎么熬过来的啊……”夏煜铭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又装作气势汹汹,“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说完,他泄愤一般咬上了迟熠然的脖子。
尖利的牙齿磨过脆弱的喉结,迟熠然仰起头,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他抬手抚过柔软的黑发,安抚地说:“没事了,别害怕,都过去了……”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不用在意,但在感染病毒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切切实实地感受过前所未有的恐惧。
有人说,世界上最孤独、最绝望、最无助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形单影只,举目无亲。
看不见尽头的连续高烧,像海水一样吞没渺小无助的人,他只能用尽全力挣扎漂浮,生怕一松劲,就会沉入海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肺如刀割,五脏六腑像是落入油锅,四肢像是被冰雪掩埋,持续的高烧让他处在极度寒冷和极度炎热的循环之中,有好几次,他甚至意识模糊,陷入昏迷。
最煎熬的日子里,他在夜里难受得无法入眠,就抱着那部旧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那些视频,不断回放他最难忘的记忆。从元旦汇演的热烈告白,到除夕之夜的绚烂焰火,再到舞台剧里的锥心泣血的台词,一帧帧一幕幕,他永远都能在人群最醒目的位置找到那个耀眼的身影。
某一天,和他同病房的患者对他说:“你知道吗,你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一个名字。是你的亲人吗?”
迟熠然一怔,询问他究竟说了什么。
病友朝他模仿了一下那个名字的发音。
对方的中文发音很不标准,但是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阿念。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
“是你的女朋友?”病友好奇地八卦。
“不是。”迟熠然垂眸,思绪回到了一个灿烂的日子,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朝他飞奔而来,阳光的气息扑了满怀。
“你把我当大白啊。”少年的语气至今回荡在他耳边。
迟熠然说:“是我的大白。”
病友也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个动漫迷,闻言又是好笑又是意外:“大白?是电影里的那个大白吗?”
迟熠然找出舍友发给他的视频,就是夏煜铭被网友评价为“大白本白”的那个,给这位难兄难弟看,还翻译了网友的弹幕。
病友笑道:“你们都管志愿者叫‘大白’吗?还真是形象。”
迟熠然看着屏幕里蹦蹦跳跳的白色身影,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没有给迟歆说生病住院的事。等到迟歆和他视频聊天发现端倪时,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迟歆当场就落下眼泪来:“你怎么还是这样,什么都不和妈妈说……你叫妈妈多担心啊。”
迟熠然安慰:“没事,这不是好了吗。不想让你白白担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然然……”迟歆看着屏幕里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儿子,不禁心如刀绞。
“你是不是一直怪妈妈?”迟歆泣不成声,“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我这些年一个人容易吗我……要是你出了事,我还有什么活头啊……”
迟熠然沉默良久,他说:“妈,我明白,所以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一直在用你以为对我好的方式对我好,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迟歆哑口无言。
或许从许多年前,她把幼小的孩子交到父亲怀里,忍痛将自己的长发从孩子胖嘟嘟的小手里抽出的那个瞬间,一道无形的裂谷就在他们之间陷落,从此,她再也没能走进他心里。
就像一首曲子,在第一个音符进入时卡错了节拍,往后都是错的。
——
迟熠然不愿让夏煜铭追究下去,他试图做点别的事,转移夏煜铭注意力。
几分钟后,夏煜铭面红耳赤,嘴上说着“你放开我,我生气了”,身体却很诚实地软成一滩,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摇摇欲坠,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邵晔给夏煜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了好久也没等到回信。正当他计算着时差,反思自己是否算错时间的时候,夏煜铭终于把电话打了回来。
“少爷,怎么了?”夏煜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你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来了?”
“儿子!”邵晔正在兴头上,没听出他的怪异之处,“告诉你个好消息,爸爸下个月要结婚了!你到时候能来吗?”
邵晔在高中毕业时没能向杨梓萌表白,之后也一直没消息,夏煜铭原以为,邵晔打算将这份懵懂脆弱的喜欢永远埋藏心底,谁知道邵晔大学毕业以后就去了杨梓萌所在的城市,等到下一次两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好啊,我儿子结婚,我肯定不远万里也要回去啊。”夏煜铭吊儿郎当地说。
和邵晔通完电话,夏煜铭把手机一扔,抬手勾勾迟熠然的下巴:“哎,邵晔要结婚了,和杨梓萌。”
“嗯。”迟熠然顺手勾住他的手指,“挺好的。”
夏煜铭翻了个身,倚在迟熠然的腿上,从下往上看着他:“正好是复活节假期,我打算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两个人商量了一大阵子,决定先和林远泽通通气。
林远泽洗漱完毕,正往床上挤,打算和夏云曦温存温存,手机铃却突然响了。
林远泽没好气地拿过手机,看看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坏人好事,这一看差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一边偷瞄着夏云曦,一边做贼似的接通聊天。
“喂,我在家呢。”林远泽压低声音对手机里说,语气和动作十分可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什么人打暗号。
“舅。”迟熠然叫林远泽。
林远泽面皮一抽:“……你别叫我舅。你平时打死都不这么叫,我知道,你一叫舅肯定没好事。”
“姐夫。”手机那端传来夏煜铭的声音。
林远泽倒抽一口冷气,举着手机使劲眨眨眼,确定这是迟熠然的号码。
“你和……”林远泽差点咬了舌头,“你俩在一起呢?”
夏煜铭“昂”了一声:“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呗。”
听了两个人的请求,林远泽语气沉重地说:“我帮你们的还少吗?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夏煜铭声声凄切地恳求道:“你跟我姐吹吹枕边风,她肯定听你的。”
林远泽恨不得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姐夫。”夏煜铭喊道。
“舅。”迟熠然同时喊道
林远泽:“……”
他哽了哽:“你们能先统一一下称呼吗?”
夏煜铭和迟熠然相视一笑,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哥!”
林远泽:“……”
这是哪里来的两个便宜弟弟?他不要行不行?
林远泽肩负着两个弟弟交付的重任,爬上了夏云曦的床。
夏云曦放下手机,翻过身来,如瀑的黑发铺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胸前。
“谁的电话?”夏云曦盈盈地注视着林远泽。
林远泽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说:“老婆,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你别生气啊。呃,要生气也别生我的气,这真不关我的事。”
“是阿念吧。”夏云曦说。
林远泽:“……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小瞧女人的直觉。你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夏云曦翻了个白眼。
林远泽抹了把冷汗:这话让他怎么接?
他琢磨琢磨,决定先打感情牌,让夏云曦心疼心软:“你也知道,他前段时间受伤住院了……”
“他们也是够犟的,一个把自己发配到军校,过年都不回来,另一个把自己流放到国外,自个待了这么多年。”
夏云曦垂眸听着,一言不发。
林远泽巧舌如簧,把话说得悦耳动听,说完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静候女王大人发落。
哥已经够意思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林远泽在心里说。
夏云曦叹了口气,林远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就知道他没死心。”夏云曦撇撇嘴,“算了,都这么大人了,我也管不着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将目光投向书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旧照片,毛头小子呲着两排小白牙,笑得无忧无虑。
夏云曦双目放空,喃喃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远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夏云曦揽入怀中,摸着她柔顺的秀发:“他很在意你的感受。没
有你的祝福,他不会开心的。”
“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阿念了。”夏云曦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