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2、第一案：可爱的女孩们

　　学校的议论越来越大，终于，警察还是找上了门，案子暂时毫无进展，发帖人也没找到，最后也只有先把云淼淼请到警局了解情况了。

　　这下，暗潮涌动的学校，就像一滴水投入了油锅，瞬间炸裂开来。

　　“我就说她是凶手吧，人不可貌相。”
　　“看来美女的心思就是难猜啊。”
　　“你们可停停吧，难到没人觉得那几张图片很蹊跷吗？”
　　“我觉得，发帖人估计怕被报复，才这样的，有什么蹊跷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了。”

　　看着沸腾的学校，校领导终于还是下了停课通知，并且把论坛里所有案件相关的帖子都删了，还叮嘱各班辅导员让学生停止谈论这件事。

　　早上的课刚结束，所有人就收到了停课通知，陈粒粒看着班级群的消息，也只得翻了个白眼，收拾好书包就往外走，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叫下。

　　“陈粒粒，等一下。”

　　陈粒粒懒散地回过头，看着叫她的人，有些不耐烦。

　　“班长，有什么事吗？”

　　感受到陈粒粒语气里的不耐烦，班长文晓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听说，听说你的叔叔是警察？”

　　听到这里，陈粒粒似乎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了，语气更加生硬起来。

　　“等通告吧，别的事我也不知道，我饿了，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然后拿出手机给四月打电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着走远的陈粒粒，文晓华更是羞红了脸，她低下头，脚尖被一点点打湿。

　　陈粒粒并不知道文晓华与范静天是好友，只当她是想八卦查案进度之类，所以整个人防御全开，不想过多解释。

　　“四月，你在哪儿等我？嗯？回家吃？好吧，要我带点什么吗？嗯，好。”

　　与四月通完电话后，原本往食堂的步伐停了下来，转身往校外走去。

　　因为陈粒粒爱做噩梦的特性，专门申请了校外租房，也是为了不打扰别的同学，四月是为了照顾她，所以也陪她在校外同住，两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好友，虽然中学分开过，没想到两人在大学重逢。

　　陈粒粒提着奶茶回到家，在门口踢掉脚上的鞋后，就光着脚走到了厨房，把奶茶递给煲汤的四月，还不忘埋怨几句。

　　“天天这么吃，胖死你。”

　　四月挑起细长的眉头，放下手里的汤勺，捏起陈粒粒的手臂，满脸嫌弃。

　　“你看看你这皮包骨，我天天好吃好喝地养你，营养真是一点留不住。”

　　陈粒粒甩开四月的手，不甘示弱地捏起她的脸。

　　“你看你，这么软软乎乎，啧啧，胖了。”

　　原本平静的四月瞬间炸毛，重新拿起汤勺，毫不客气地敲在陈粒粒额头，也不等她惨嚎，就把一根做好的糖醋排骨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像驱赶小狗一般，把她赶去沙发坐好。

　　“别以为一根骨头就能打发我了。”

　　她嘴里叫嚷着，但是啃骨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乖乖躺在沙发上开始刷手机，这才发现所有相关的帖子都删完了，她也无所事事地看着别的帖子玩。

　　就在她打瞌睡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举着的手瞬间松开，手机‘啪嗒’砸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清醒的同时，也疼得她龇牙咧嘴。

　　“哎呀，李，李伯伯。”

　　陈粒粒捂着鼻子，闷声闷气地接通了电话，刚刚打了声招呼，那边浑厚的男音就传了过来。

　　“粒粒啊，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你伯母可是天天念叨你，又怕打扰你学习。”

　　“嗯嗯，我有好好吃饭，四月天天给我炖汤，让伯母不要担心，我会时常打电话回去的。”

　　听到陈粒粒的回答，李耀华也没再寒暄，便开始直入主题。

　　“粒粒，你应该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什么事儿吧？”

　　陈粒粒点着头，也明白李耀华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啊，李伯，我现在暂时不想做这个工作啦。”

　　似乎是早已知道陈粒粒的回答，李耀华也不劝说，只是平静地聊着家常。

　　“嗯，不想做也不勉强你，最近C市事件有点多，你要注意安全，我这边还有事，你有空的话，记得常和你伯母联系，还有，李君浩那小子快实习了，到时候我把他安排到你们区去。”

　　“知道啦，谢谢李伯，我吃完饭就和伯母通电话，李伯拜拜。”

　　等李耀华挂了电话后，陈粒粒才放下手机，条件反射地揉了揉太阳穴。

　　“粒粒，李伯又叫你去做哪个了？”

　　“嗯，他说最近事件变多了，可能真的很急吧，不然都这么多年了，现在突然找我。”

　　四月端着汤出来，正好听到陈粒粒打电话，她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却打心底不希望陈粒粒去。

　　“不去也好，你就好好上课，毕业了找个工作，然后一日三餐地生活，查案的事情就交给警察。”

　　“知道啦，知道啦，快吃饭吧，我饿了。”

　　陈粒粒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说下去，走到饭桌前坐下，拿起一块排骨就吃进嘴里，还不忘给四月也添一碗饭。

　　“慢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女生寝室里。

　　江篱缩在床上，死死裹在被子里，试图隔绝周遭的一切。

　　她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是罗怡给她带饭，洗漱。

　　“江篱，范静天都死了这么多天，你这样把自己关起来，会生病的。”

　　罗怡看着发呆的江篱，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你还有我在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样的话，罗怡每天都要说很多次，她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篱，忍不住叹口气，然后慢慢靠近了一些，轻轻把她抱住。

　　“听说凶手抓到了。”

　　听到这句话，木讷的江篱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罗怡，眼睛里也逐渐恢复一些神采。

　　“是谁？”

　　罗怡看她回过神，错开了她直视过来的眼睛，桌上的水杯，缓缓开口。

　　“是云淼淼。”

　　她停顿了一下，从水杯上收回了目光，黝黑的瞳孔里看不清虚实。

　　“没想到吧，那个大美女，居然杀人。”

　　说到‘杀人’的时候，罗怡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只是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异常肯定地点着头。

　　听到名字的江篱也只是沉默着低下头，并没有看到有些异样的罗怡。

　　“怎么会是她？静天和她关系很好的啊，她们还是同一个寝室的。”

　　江篱一遍又一遍地否定，罗怡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她松开了手，一把抓着江篱的肩膀，死死盯着江篱的眼睛。

　　“就是她，所有的证据表明都是她，警察都把她抓去警局了！”

　　江篱感受到肩膀上颤抖的手掌一点点用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她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似乎也是抓住了一个发泄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云淼淼是凶手，云淼淼，是凶手。”

　　罗怡看着江篱从沉默变得亢奋，声音越来越大，她的嘴角不可察觉地勾了起来。

　　“对的，云淼淼就是凶手，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罗怡重新把江蓠抱住，紧紧地把她禁锢在手臂之下。

　　云淼淼被警察带走后，学校的传言越来越真实，甚至行凶的动机与计划都被传扬地有模有样。

　　“我听她的同学说，云淼淼就是看不惯范静天一直跟着她，说范静天好像是，好像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为了亲近男生。”
　　“对对对，说是受不了范静天整天缠着她，和那些男生眉来眼去的。”
　　“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啊，以为跟着大美女，就会有男生主动靠近她了。”

　　但是很快，云淼淼就被送回了学校，议论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原本白皙纤弱的她变得更加摇摇欲坠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经过警察的调查比对，无论是现场的证物，还是监控视频，都和她的时间点错开。

　　也就是说，云淼淼是无辜的。

　　但是进过一次警局的她，在别人的眼里，已经和嫌疑人差不多了，把她放回来，只是证据不够而已。

　　她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她半边脸，原本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变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颓废。

　　就在她快要走近寝室的时候，一个男生从后面跑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淼淼，我相信你，你绝对是无辜的。”

　　听到熟悉的男声，云淼淼才缓缓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人，纤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身，从那人身边走开。

　　“张哲忠，别和我太靠近，你没看现在那些人都在胡说些什么。”

　　云淼淼往前加快了脚步，似乎是想拉开距离。

　　但是张哲忠却先一步上前拉住了云淼淼的手腕，脸上都是心疼与愤怒。

　　“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等我找到真凶，我一定让所有人给你道歉！”

　　听着张哲忠的宣言，云淼淼有些愣神，又有些感动，她尝试甩开他的手，却使不上劲，只好仍由他抓着。

　　“你看看这几百上千人的同学，还有老师，甚至是任何一个有手机的人，你能让他们所有人给我道歉？”

　　她有些自嘲，非常清楚现在的事实，只想要张哲忠能知难而退。

　　“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张哲忠看着那个原本清冷善良的女生，变得这样阴郁低迷，心里更是心疼，一把抱住她颤抖的身躯，直观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似乎是最近的言论让她心里早已破防，被张哲忠抱住后，她没有反感，反而感受到那股真切的温暖。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叹出一口气，僵硬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嗯，等事情结束，我们再去小时候的那座山看看夕阳吧。”

　　感受到云淼淼的放松，张哲忠也稍微放下心来，他之前一直担心她如果承受不住，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好，我一定让我妈做一大盒你喜欢吃的，统统给你带上。”

　　他们就这样相互拥抱，轻声说着两人过去的趣事。

　　在这一刻，他们早已忘了那些混乱的诋毁，只有彼此温暖又柔软的倚靠。

　　不知过了多久，云淼淼才有些害羞地从张哲忠的怀里挣扎开来。

　　“我，我先回寝室了。”

　　说完，也不管张哲忠的反应，低着头往宿舍楼跑去，刚跑开几米，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张哲忠严肃地叮嘱。

　　“明天我们一起调查，我也不想继续被人随意污蔑了。”

　　云淼淼的语气再度恢复以前的清朗平稳，她也决定，要从范静天死亡的悲伤里走出来，这样不仅是对她自己，也是为了范静天的清白。

　　她不想再看到那些无知的人随意评论范静天，更不想自己这样深陷泥潭。

　　张哲忠看着她恢复如常的模样，也不反驳，赞同地点点头。

　　“好，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早9点食堂见。”

　　得到回答后，云淼淼终于扬起了笑脸，对张哲忠挥了挥手，就转身跑进了宿舍。

　　她回到寝室后，里面空无一人，唯独她的床铺脏乱不堪。

　　谣言刚刚传开的时候，所有人就搬了出去。

　　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刚刚缓和的心情再度低落起来。

　　云淼淼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点一点地爆发，捡起床上的塑料瓶就砸向地面。

　　每砸一个东西，她就在心底无声的呐喊，仿佛是要把最近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直到扔掉最后一本书，她终于力竭，仰倒在床上，就这样沉睡了过去。

　　就在此时，校外的花店里人影错落。

　　“思阙姐姐，你就让给我嘛~。”

　　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女孩正拉扯着店长的围裙，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委屈巴巴地恳求。

　　“乐姚姚，你这个丫头，别老是抢我的东西，要不你去看看無欢喜那里，他整天到处游荡，比我这边好玩多了。”

　　似乎早已预见林思阙不会轻易松口，乐姚姚从怀里的兔子玩偶里摸了摸，拿出一颗草莓味棒棒糖，有些依依不舍地递了过去。

　　“思阙姐姐，我用这颗棒棒糖和你换？这可是凉川哥哥给的，我舍不得吃，藏了好久了。”

　　正在摆弄黑色百合的林思阙停下了手里的剪刀，假意思索了一会儿，接过了糖。

　　“这次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下次我可就不让了。”

　　林思阙把糖放进围裙里，用手捏了捏乐姚姚的鼻子，看着她逐渐涨红的小脸，莞尔一笑。

　　“给，这些是资料，明天再看吧，回去睡觉先，不然长不高的。”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塞进了乐姚姚的兔子玩偶里，然后就催促她赶快离开。

　　“谢谢思阙姐姐，晚安，我就先走啦~。”

　　说完，乐姚姚便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蹦跳着出了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