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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起初是因沪州连日暴雨,当地的官员屡屡修建大坝却屡次都被冲毁,朝廷决意要派治理之人,皇帝问陆煜有无可用之人,然而陆煜却举荐了一个罪臣之子。

      后来皇帝又打趣说要给陆煜寻个皇子妃,又被他婉拒,皇帝当着众人一时抹不开面,狠狠呵斥了陆煜,他却梗着脖子跪在原地一句软话也不肯说,惹的皇帝发了怒,索性直接将他禁足了。

      走时还发了句狠话:“你若不想娶妻,便这辈子都别娶!”

      陆晚晚教训他:“父皇想听什么话你说给他听就是了,何必惹他生气,君臣父子,先是君臣,然后是父子,父皇什么脾气,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么?”

      陆煜当然知道,只是......

      “我原本也没打算娶妻。”他却如此道。

      陆晚晚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说的也是气话,怎能一直不娶妻呢。莫不是有了心悦之人?”这是陆晚晚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了,但以陆煜这样的性子,会喜欢谁呢?

      陆煜却突然抬起头,看着她道:“当初皇姐病重,父皇只听了星宿官的一面之词便将皇姐许配给了李冯恩,且不说皇姐愿不愿意,若他想,我们做臣子儿女的,便都得顺着他吗?”

      陆晚晚无话可说了。

      数月前她的确大病一场,险些没过得去,但李冯恩却是她自己选的。

      当时她骑虎难下,父皇笃信星象,陆晚晚不管挺不挺得过来都要按照他的旨意嫁人。

      有时候帝王的疼爱也令人不堪负荷,陆晚晚时常也拿自己父皇没办法,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父皇总是会在一些小事上迁就自己,可在大事上却从不容自己置喙。

      陆晚晚以为陆煜是在气父皇的独断专行。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推荐一个罪臣之子的?”她故意岔开话题,陆晚晚是知道自己阿弟的脾气的,他和父皇长得不甚相似,父皇是霸气外放的长相,而陆煜大约随了他生母,长得温和俊俏,像是江南来的翩翩少年郎。

      但那种温和之下却又藏着尖锐的锋芒,当陆煜真正展露出他的野心和爪牙时,谁都难以逃脱。

      “皇姐?你在想什么,都出神了。”陆煜仍是一幅笑脸,他看着陆晚晚出神的模样,忍不住低下了眉眼。

      陆晚晚陡然回神,听见他在问自己,忙道:“没有,没想什么,那个罪臣,不会是......”不会是她前世驸马洛嗣源吧。

      陆煜并没有回答她。

      前世自己那个驸马深居简出,未出事前虽说一直和陆晚晚算是举案齐眉,但他这人,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叫人看不清。

      陆晚晚当初便是为洛嗣源的皮相所惑,加上他一直表现的温和严良,看起来像个谦谦君子,且日常对陆晚晚无微不至,陆晚晚才最终决定下嫁于他的。

      可谁知后来他会那样对自己。

      但这个洛嗣源也算是个极有本事之人,他罪臣出身,本该一生与朝堂无缘,但却凭着自己过人的学识和深沉的心思,一路走到朝堂中央,最后更是权倾天下。

      虽然那个时候陆晚晚早已不在人世了。

      前世的陆晚晚根本不关心时局,是以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但是重活一世,陆晚晚知道自己决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偏安一隅,坐井观天。

      她现在的所有荣光皆为父皇所给予,但父皇总有百年的一天,其他弟弟虽然再好,但都隔着肚皮,唯有陆煜。

      陆晚晚抬头盯着他,不禁想起方才在梓霞宫淑妃心中想的那番话。

      唯有陆煜坐上皇位,陆晚晚才能确信,自己真的能够百年无虞。

      届时就算她假公主的身份被人揭穿,陆晚晚也相信陆煜不会像父皇那样将自己流放,凭着她和陆煜的姐弟之情,定能安享晚年。

      “皇姐今日好生素净。”他贴得有些近,又因高了她一头,是以说话时喷出的热息悉数洒在耳边,陆煜大约自己没注意到,然而陆晚晚天生耳垂敏感,最是受不了这些,她只觉得耳朵痒痒,双腿皆有瘫软之势。

      可她一个端庄贤淑的长公主,怎能在自己阿弟前露出这种狎靡之态!

      陆晚晚掐了掐掌心,灵台才稍微回复清明,她撑手在陆煜桌前,将自己和陆煜拉开了些距离。

      谁料陆煜来了兴致,从她头上拔下那朵蓝色的绢花,做这动作时不免又向前了一步。

      这样陆晚晚向后,他向前,陆晚晚跨的距离颇小,而陆煜个子高步伐也大,一来二去,二人的距离反倒更为紧凑了。

      “这蓝色绢花做得好精致,皇姐能送我一个吗?秋灵说也想要一朵这样的绢花。”秋灵是陆煜的司寝宫女,宫里有规定,皇子到了十六岁便要安排宫女司寝,陆煜生母早逝,淑妃又是个只顾自己的,对陆煜算不上热情,是以别的皇子早早就领悟的事,陆煜却一直拖到了今年才开蒙。

      这秋灵是皇太后赐下的,原是陆煜生母昭嫔伺候扫洒的小丫头,今年二十五,虽然年岁大了些,但因自小在昭嫔身边长大,于陆煜来说有几分亲切感,且她温和沉静会体贴人,长得还周正,是以赐给陆煜开蒙正是最合适的。

      陆晚晚觉得皇太后为了这事应该费了不少的心思,毕竟她对自家的孙儿还是很周到的。

      这司寝宫女身份低微,但若是主子喜欢却也能留在身边,不被放出宫去,等皇子娶过正妃之后,机缘好的还能被封个嫔啊侍妾什么的,是以每个皇子身边的司寝女官都侍奉得极为周到,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出人头地,飞上枝头变凤凰。

      陆晚晚听陆煜提起了秋灵,也来了兴趣,毕竟是自己阿弟的第一个女人,她当然是要好好看看的,只是前段时间她自顾不暇,便将阿弟的这桩大事给耽误了。

      “我还从未见过秋灵呢,不如你将她叫出来,我看看模样,皇姐给你把把关,虽说晚了些,但若是个合适的,你大可留在身边,皇姐绝对支持你。”陆晚晚说着便冲陆煜眨了眨眼睛。

      也许这秋灵便是陆煜不想娶妻的关键呢,毕竟以前陆煜可从未起过这样的念头。

      陆煜无奈的将秋灵唤来。

      人来了时,陆煜便指着秋灵对陆晚晚道:“皇姐,这便是我的那位司寝女官。”

      面前的女子看着很是端庄,两手很好的执着礼,头也微微下垂,没得着吩咐并不敢抬头看主子,一双眼睛也不乱看,发髻么也梳得中规中矩,穿了一身浅蓝的襦裙,既不招摇,又显得随和好看,是个安分守己的。

      陆晚晚绕着秋灵走了两步,然后将自己头上的绒花拔下来插在秋灵的发髻上,秋灵被吓了一大跳,先是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反应过来之后又伸手去够自己头上的绒花,然后给陆晚晚磕起了头:“谢公主赏赐。”

      她将身子伏得极低,谦卑得不能再谦卑。

      陆晚晚突然笑了起来,对陆煜道:“阿弟,你的人真守规矩,我今日只戴了绒花出来,给不了她太好的,你不会嫌我小气吧。”

      陆煜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白木兰的流苏簪,插在了原先戴绒花的地方,与她道:“就知道阿姐有随手赏赐人的坏毛病,你看看,今日统共就戴了这两朵绒花出门,结果黑漆漆一片的离去,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抢皇姐的东西呢。”

      他熟稔的将发簪为陆晚晚戴好,然后走远了两步,仔细端倪着她,笑道:“这簪子只有皇姐配得上。”

      陆晚晚伸手便要将簪子取下,却被陆煜拦住了。

      她道:“你有簪子得先给你的人才是,给我算怎么回事啊。况且你若是嫌弃我头上什么都没,将方才抢我的绒花还给我就是了!”说着便要去抢陆煜手里握着的绒花,谁料陆煜大约洞悉了她的动作,往后一躲,陆晚晚扑了个空。

      陆煜装着冷了脸:“皇姐怎么如此小气,秋灵又不是我的正妃,连个名分也没有,而这东西贵重得很,都说了只有皇姐能配得上它。”

      陆晚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踮起脚来刮了刮陆煜的鼻子:“就你最小气,就你最爱生气。”

      陆晚晚走后许久,陆煜又喊了秋灵过来。

      殿内燃着很重的苏合香,兽首内香烟袅袅,秋灵如同方才那样伏首在地上,陆煜踩着脚凳,坐姿极为随意,他手捻着陆晚晚的蓝色绒花,神色迷离,过了一会,香烟燃尽了,陆煜就着指尖,将陆晚晚的绒花送到鼻尖——那绒花上依稀残存着陆晚晚发髻上的味道。

      浅浅的桂花香,却足够夺人心魄。

      这一对绒花一只在他手上,一只被秋灵呈在榻上。

      陆煜忽然道:“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秋灵伏在地上,仍不敢起身:“知道。”

      陆煜道:“下次她来,问你绒花的事,你该怎么说。”

      秋灵顿了顿,道:“奴婢有罪,不小心遗失了,请公主殿下责罚。”

      听见这话,陆煜满意的笑了。

      等到秋灵退下,陆煜躺在自己那张榻上,张眼看着底层层层叠叠的帷幔,不禁苦笑一声。

      若她不是阿姐,该有多好。

      可是他的阿姐,自该配得上千好万好之人,那李冯恩不过庸人一个,怎会配得上阿姐呢。

      他将两朵绒花紧紧攥在掌心中,看向窗牖外,一眼瞧过去青葱碧绿,而屋内却没那么多的光,显得昏沉而黑暗。

      苏合香凉了,侍卫前来添第二炉——自殿下十六岁起,明轩居殿内便不允许任何侍女擅自入内。

      陆煜躺在榻上,双手枕着头,问许侍剑:“陛下这次又打算禁我足到几时?”

      许侍剑是被陛下指派到他身边伺候的侍卫,当然这样的待遇并不止陆煜一个人享有,凡是成年的皇子皆是如此。

      父皇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总要有自己人双眼盯着,他才能高枕无忧。

      许侍剑有些为难,遂直言道:“回殿下,臣不知。”

      许侍剑父亲许苍槐官拜五品游击将军,父子俩都是一样的木讷,若是许家父子稍微圆滑些,许苍槐也不至于那么多年都止步于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了,连个正职也捞不着。

      但木讷,正也是陆煜容许许侍剑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原因。

      “那大皇子选妃......恐怕是去不了了。”许侍剑负责安排陆煜的行程,他这人虽是一介武夫,心思却很细。

      陆煜本不愿去,毕竟陆胤向来与自己相看两厌,但他想到陆晚晚今日说起此事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便决意去凑这个热闹。

      “去,我得去。”他想见陆晚晚,甚至想与她朝夕不离,可陆煜知道,自己这不过是奢望。

      能多一次,便是赚得。

      “皇姐,我是不是病了。”他想她想得快发了疯,她却丝毫不知。

      不,不能让她知晓。倘若皇姐知道自己一心疼爱的弟弟心中对自己竟藏了那样龌龊的心思,她一定会疏远他,再不见他,甚至会觉得他恶心。

      陆煜绝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拧巴变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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