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是朵黑莲花》遥舟无据

35、第 35 章

　　“混账，都是混账！”偌大的宫宇内，唯听见大皇子陆胤的暴喝，他头发散乱，深紫色华贵的衣衫凌乱不堪，手中提着一壶“玉酿”，颤巍巍的走到齐映蓉的居所。

　　他抬眼看了一记头顶的匾额，忽发出一声嘲弄般的冷笑，再将手中的酒朝口中猛灌下一口，不顾宫女们的阻拦，径直闯了进去。

　　齐映蓉因刚失了孩子，整个人都十分憔悴，面色惨白，躺在床上，只一双眼倔强的顶着头顶的绣帘，好不叫自己落下眼泪来。

　　谁知陆胤喝醉了酒，带着满身浓烈的酒气怒气冲冲的朝她走来，边走还边从袖口中掏出一条鞭子，齐映蓉没来由的感觉到背后一凉，但转念想到，此刻自己身在宫中，大皇子纵然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当众发作出来，况且自己和大皇子乃是圣上指婚，再说了，陆胤一向温和的......

　　只是她到底是不够了解陆胤，齐映蓉撑着病体刚从榻上起来，要向陆胤行礼，谁料到陆胤见到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反而更生嫌恶，不由分说便甩了一鞭子上去，口中喊道：“废物！连个孩子也保不住！”

　　齐映蓉没躲开鞭子硬生生受了一鞭，痛得惨叫出声，可她本也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如何受得了这般气，便挣扎着想要和陆胤理论，却猝不及防的被陆胤掐住了脖子，他带着酒腥味一点点向她靠近，恶狠狠的又将她摔在地上：“如此说你就该受着，这里是皇宫，不是你齐家！”

　　“就因为你的不慎，连累我也被父皇嫌恶，若是早知你是这样一个丧门星女人，我当初又怎会将你娶进来！”

　　齐映蓉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可此时此刻她刚刚小产，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又被陆胤这样丢在地上，整个人虚弱极了，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艰难。

　　可她还是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殿下又何曾将我放在眼中过，我于殿下来说，不过是个有着丰厚嫁妆的宝库，取之不尽罢了，妾身身怀六甲之时殿下都能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殿下又比妾身高贵在哪里呢，论出身，我齐映蓉出身高贵，而您呢，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妃嫔之子，不过走了狗屎运，摇身一变成为皇后养子，可是天下臣民皆知，你不过是一卑贱之人，论起出身，殿下或许还不如妾身高贵呢！哈哈哈哈！”

　　他们夫妻一场，自然知道彼此的痛脚在何处。

　　陆胤平素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的身世，何况今日被自己的妻子这样奚落，当然更加怒火中烧，他提起鞭子又打了几下，直打到脱力，齐映蓉身上被打出了一条条血痕，可怜一个刚刚失了孩子的女人就这样被凌虐，而满宫上下迫于陆胤的皇子身份，竟无一人敢出来拦着。

　　齐映蓉此时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如此荒唐的可笑。

　　陆胤见她不哭反笑，心里越发不快，于是讽刺道：“你口中瞧不起三弟那个野种，可私底下却爱慕得很吧，瞧瞧你对三弟的关注，可三弟心中却是容不得女人的，而你，也只配落到我手中。”

　　“你......！”听见这话，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羞辱人，齐映蓉愤愤地盯着陆胤。

　　陆胤见她的表情终于不再是那样笑着的，反而开怀起来：“顺便告诉你，三弟那个野种，这辈子都是与那宝座无缘的。”若陆晚晚并非皇嗣，陆煜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儿，倒是心情舒畅了许多，底下那几个小的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陆晚晚和她那碍事的母妃倒台，那么陆煜便再也没有一争之力。

　　“有时候，你还是有些用处的。”陆胤走到齐映蓉面前，拍了拍她的脸蛋，复又道：“好好养你的身子，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滚！”齐映蓉怒吼。

　　然而她心里明白，也许她的苦难，至此才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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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嘉公主要与驸马和离，此消息一出，众人皆惊，只因驸马与公主成婚不过一年半载，此前也未曾听过什么不和的传言，不知为何突然就决定要和离。

　　陆煜听了这消息也小小的揣度了一把。

　　难不成是因为父皇突然病倒，阿姐......那倒也不至于，李冯恩明明是皇姐亲自挑选的，虽说前段时间却也出了些事，可依着陆煜对陆晚晚的了解，阿姐并不是这么一个不管不顾的性子。

　　在他的设想中，阿姐终归是要与李冯恩和离的，却并不是现在，这远远超出了他先前的计划。

　　可是如此这般贸然找到阿姐，她会告诉自己吗？

　　陆煜暗自摇了摇头。

　　阿姐的性子，不会的。

　　这段时间，陆煜瞧着陆晚晚，似乎和以往很是不同了。

　　正当他纠结之时，外头忽然有人传话，说是陛下要在长淮殿召见三皇子殿下。

　　陆煜有些吃惊，父皇因他的出身，一向对他冷冷的，私底下除却公事从未单独召见，便是有什么事也是在紫微宫召见，从未在长淮殿。

　　陛下只在长淮殿召见过阿姐。

　　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兆，宫人向他传信，说昨日阿姐离宫时，眼角红红，似是哭过，可阿姐明明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

　　“走，去长淮殿。”先前陆胤刚刚被训斥过，此刻正被罚禁足，成年皇子中唯有他还是自由之身。

　　他想要的，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么？

　　可那又真正是他想要的么？

　　陆煜想到暗室中的那些画，每年一幅，风雨不动的送到公主府，她成亲时他的愤怒和无力，她和李冯恩装作琴瑟和鸣时他内心的嫉妒，她如今虽说和离，但却又令他心中几多欢喜。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长淮殿

　　许久未曾见到父皇，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陆煜如是想，可这些皆不能表露于面容之上，帝王垂暮，最担忧的便是底下的那张座位，和他的孩子们。

　　老皇帝咳嗽了一声，明黄色帷幔被拉起，王公公一张脸上满是关切：“陛下又不舒服了？”

　　老皇帝摇了摇头：“今日感觉甚好，精神也不错，所以才叫煜儿来说说话。”

　　陆煜听到这个称呼，猛得抬起头，但见老皇帝展着一张笑脸，笑盈盈的看着他，如同慈父。陆煜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最可惜的是什么都晚了。

　　“真像。”老皇帝满意的看着陆煜，边看还边点着头。

　　是像他母亲么？陆煜心想，可是母亲，已经离开他太久了，久到自己都记不住他的脸，只是偶尔听见有宫人说母亲和阿姐有那么一丁点神似。

　　可是在他看来，阿姐同母亲是一点也不像的。

　　“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老皇帝拍了拍他的胳膊，却没能拍得动，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朕还是老了，遥想当年意气风发，和阿筝还有他一起纵马长街，是何等的英姿。只是故人独独剩下了朕，凄切得很。”

　　陆煜心中惊讶，他自然晓得父皇口中的“阿筝”是何许人也。

　　虽然宫中三令五申不得提及这位夫人的名字，可作为父皇念念不忘的“他人的夫人”，总有些事迹在小范围内流传，况且他母亲还是这位夫人的替代品。

　　他当然恨过这位筝夫人，若不是她，母亲也不会惨死在宫墙之中。

　　“可是他们将女儿留给了朕，煜儿，朕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是她。”老皇帝目色凄凉，眼中似乎呈现出故人的倒影，陆煜看着他，亦不禁有些悲悯之感。

　　“是朕毁去了她的美满人生，这罪孽终究是洗刷不净了。煜儿，朕也对不住你和你的母妃。”也许是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些愧疚之心，陆煜并不以为然。

　　他生性凉薄，大约是随了父皇的。

　　“母妃和儿臣都不曾怪过父皇。”他冠冕堂皇，说着一些宽慰的话，看上去情真意切。

　　老皇帝自嘲地笑道：“你是朕的儿子，朕了解你。”

　　他从榻上站起身来，搭着陆煜的肩膀：“可是朕还是想拜托你照顾一个人。晚晚，并不是朕的亲生女儿。”老皇帝转头看向陆煜，目光中似有深意。

　　这话若晴天霹雳，陆煜一时忘记了回答，脑子像是被谁拍了一下，他的脑中全是“他与阿姐并没有亲缘关系。”

　　那是否意味着......
　　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错愕与惊喜中。

　　“煜儿，煜儿。晚晚是朕宠了一辈子的宝贝，朕亏欠她母亲的，自当弥补，朕所求不多，只望你在朕百年之后能待她如初，保护她，不要叫她被别人利用。那么你想要的一切，朕都会满足你。”

　　可陆煜却道：“儿臣待阿姐之心，日月可鉴，不是交换的筹码。”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对阿姐的感情。

　　待他走后，老皇帝在王公公的搀扶下看着外头的景色，忽发感慨：“你瞧这孩子，是不是像极了朕年轻时候的模样。”

　　王公公立马附和道：“是呢，陛下，三殿下同你简直如出一辙。他一定会好好待公主殿下的。”

　　“晚晚这辈子都是朕的女儿。朕不容许她被任何人所轻贱侮辱。”老皇帝的目光一改方才的慈祥和蔼，反而露出一种狠戾的光，似是宣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