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成帝》之晚萧云

54、交谈

　　景秀然带着王思钰，再次乘坐着马车，回到了景府。
　　而王伏这边，已然把皇城中的禁军调遣过来，整个庸都城里来来回回的士兵在街道上穿梭。一时间，弄得城内人心惶惶。
　　景秀然回到景府后，同安然一起。在并未惊扰到旁人的情况下，直接抱起正在昏迷的王思钰，把她关进了自己屋内的密室里。
　　景府中只有她的房间里有了密室，这还是她自己不久之前才安排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这会儿倒好，这个王思钰成了第一个进入密室的了。
　　“每日三餐，你亲自来给她送饭，一会儿，再安排两个人看着，别让她弄出什么乱子。”
　　景秀然一脸的肃然，对景安然说话也还少有的强硬语气。
　　景安然这一路匆匆跟着，脑子甚至还有些发懵。走进屋子，看到密室后，更是有些错愕，她这位长姐，或许早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似的。
　　“我？”景安然愕然，一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向规矩，行止有度，说话都是细声细语，有规矩教养的。现在这绑架，倒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而且，绑的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景秀然并没有立刻回答，倒是给了她缓冲的时间。微微定了定神后，看着面前的长姐面色如霜，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她不再多言，只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好，只是，父亲母亲那边……”景安然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发问。
　　“不用和他们说，我会自己解决，他们不会被牵扯进来。”景秀然语调不变，面色还是一样的阴沉。
　　说完，她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疲惫的神态，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走后，房间里便只剩下景安然一人，她看着这密室中早已一应俱全的物什，看着长姐离开时的背影。她缓缓走到密室门口，学着刚刚长姐打开时的样子，把那盏烛台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转，应声身后的密室门便再次关上，仔细看看，也并未看出任何痕迹。密室很隐秘安全。
　　景安然默默站在密室门口，看了一会后，也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周渺，一样也没有闲着。如此局势，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也就只差这最后一步了，走出去，是生是死，是胜是败，就看双方的实力如何了。
　　周渺离开丞相府后，直接就去了军营。
　　趁着现在付渝带着禁军在京城中搜查时，她一样趁乱带着士兵，把庸都城围了起来。打着担心刺客逃出庸都城的名号，直接把城门也戒严了起来。
　　如今，庸都城内瞬间乱了起来，周渺虽是悄悄动作，但王伏有弑神营在，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周渺之所以这般做，也不是为了瞒过王伏，而是为了瞒过这庸都城里的百姓。
　　城中眼看着，周渺同阮震就快要把大军带到皇宫中来了，王伏也是不敢再掉以轻心。当即，便下令付渝率领十万禁军把皇城围住，以保护皇上为由，直接把一众皇室，全都封锁在了皇宫之中。
　　果然，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天，只需王伏大手一挥，顷刻间，便是另一番的天地。
　　禁军首领付渝，本应该听命于皇室，守城之军，要以这庸都城为己任，要忠诚于皇室。但如今他真正听的，仍旧只是王伏。
　　如今的王伏，早已受朝臣拥护，除了曹儒林等几个老派文官，负隅顽抗外，再无其他势力能与之对抗。所以，所谓军令，不过是经过王伏之手后，直接便发布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王伏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顾及王思钰。只能暂时安排弑神营的人再进行搜查，现在，他也已经身在宫中。
　　王伏命令禁军把皇室包围，谢晚眠身为公主，自然也不例外。公主府现在已经被禁军围住。好在，在封锁之前，谢晚眠同两个丫头和十五便一同来到了这将军府中。
　　谢晚眠这两世以来，还是第一次来到将军府中，这将军府和自己想象的也不是特别一样。
　　大将军阮震，府中竟然没有丝毫兵器或是练武的地方。和景府对比，这将军府反而像一个温柔妩媚的姑娘一般，处处都种着些花花草草的装饰。
　　谢晚眠刚来到府门时，便跟着一个仆人走进了将军府。来到园中后，首先入眼的竟然是一棵，足有十年的槐树。只一棵，便是把整个园子装点了完全。使得周围的小花小草都成了陪衬。
　　谢晚眠微微扫视了一眼周围，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树下的一抹倩影中，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挽着简单的发髻，一身素衣被风微微吹气了些衣角，无声地立在树下，虽然柔美，却给人种苍凉落寞之感。
　　不用开口去问，拥有这般气质的，必定是这府中唯一的女主人——阮氏。
　　“阮夫人好！”
　　谢晚眠走上前，微微欠了欠身，竟是对着阮氏行了一礼。要是按照规矩来，也应该是阮氏向她行礼，不过，如今是她们有求于人，现在更是要在这里避祸，这一礼，是尊重，也是感谢。
　　阮氏缓缓转过身，谢晚眠抬眼看到后，微微一愣。
　　其实，阮氏和李氏是一样年纪的。原本在宴会上，谢晚眠再次看到李氏时，感觉已然是风姿绰约的。在还未来将军府前，谢晚眠想着，阮氏应该也会和李氏一般，风姿犹在，充满女子成熟的魅力。
　　话倒也不是说阮氏已经年老色衰，相反，单看着面容和这装扮上，阮氏要比李氏显得小上许多，没有女子以为人妻的风韵，却也有着女子该有的遣眷温柔。当然，可能是没有生孩子的缘故。
　　不过，让谢晚眠震惊的并不是她柔美的长相与气质，而是，今日所见的阮氏与前些日子在中秋宴上见到的，给人的感觉上似是两个人。
　　给人的感觉和气质完完全全不一样了。中秋宴上阮氏的镇定与生气，已然消失不见。现在，眼神里没有了生气，唯独只剩下了她与生俱来的温柔和没有丝毫波澜的沉寂。
　　谢晚眠看着她，向自己微微勾了勾唇，似是在笑，但眼底却没有浮现丝毫笑意。
　　“你来了。”只是清浅的三个字，她说的也是有气无力。
　　谢晚眠有些好奇，但并未开口再说话。微微抬了头，顺着阮氏的视线，转而看向了面前的这棵槐树。
　　“二十年了，这棵槐树已然有二十年了。”
　　谢晚眠有些听不清楚阮氏在说些什么，只能提着衣裙，缓步走进那槐树，最后只与她有不到半身的距离。
　　阮氏似乎并不在意谢晚眠的靠近，仍旧像自言自语一样，说着：“我们被困了二十年，就像这棵槐树一样，困在这个方寸的院子里，不得伸展，但还是要不停的开花，结果。”
　　她话语里满是落寞，让人听了，心里没来由的也跟着沉了下去。
　　“困了二十年？这话要从何说起。”谢晚眠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外面光鲜的阮家主母，怎么在家中，心境竟如此悲凉。
　　“跟我来吧。”阮氏忽然语气淡然的说了这四个字。
　　谢晚眠一愣，怎么这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前一刻还在伤春悲秋，下一刻便能收敛所有情绪。
　　谢晚眠并不多言，只亦步亦趋的跟在阮氏身后。
　　同阮氏一起走进内室后，阮氏突然转身，把刚刚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打发到了门外守着。谢晚眠看着她，虽未开口说话，但从她的神情中，也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谢晚眠便也开口，要把十五和雾云，三里留在了外面。
　　开始十五并不太愿意，她紧皱着眉头看着谢晚眠。如今身处将军府，她是丝毫不敢有松懈的。
　　谢晚眠看着十五，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莫名的轴了些，有时倒是给人感觉有些傻傻的，总是弄得她哭笑不得。
　　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谢晚眠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到谢晚眠坚持，十五虽然仍旧皱着眉，但还是缓缓退了出去。
　　阮氏看着这般的谢晚眠，嘴角微勾，眼睛里浮现出了些许的赞赏。
　　等到其他人走出去后，屋内就只有阮氏和谢晚眠两人。
　　阮氏走上前，微微转动了一个物什，只见屋内一处墙面缓缓移动。是一间密室。
　　谢晚眠仍旧跟着阮氏，来到了密室中。走进去一看，才感觉到这里别有洞天。这密室里，竟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更是在正中央放了一张床。谢晚眠看着这些，明显脸色一惊。
　　困住？这里难道是……谢晚眠忍不住联想起刚刚阮氏的话。
　　不过，不容谢晚眠多想，阮氏开口道：“这几日，可能要先委屈你，在这里度过了。”
　　“这里……”谢晚眠忍不住想要开口发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我一直很好。”阮氏看着面前的谢晚眠，知道此时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解释道：“这里，原先是那个女子的住处，后来孩子出生后，便空置下来，但是，犹豫孩子早产，生来体弱，大夫就建议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休养。所以，后来的孩子，也多数会待在这里。”
　　哦，原来是孩子的住处。谢晚眠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刚刚的胡思乱想心。
　　“我们的很多事情，周渺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阮氏自然的走到密室里的桌案旁，抬手缓缓倒了两杯茶。
　　谢晚眠感觉得出，她是想要和她聊些什么。于是，简单应和着，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也自然的拿起了她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尝了一口。
　　温水，看来是她还没来之前，提前准备了的。
　　“那你应该也明白，我之所以这般选择的原因吧。”阮氏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谢晚眠。
　　四目再次相对，谢晚眠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眼底深处的孤寂和无奈。
　　谢晚眠并未急着回答，认真思索一番后，才道：“我明白，但是并不赞同。”
　　“不赞同？”
　　谢晚眠点头，“你所担心顾虑的，或许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而你，只是在被自己的锁链捆绑着。痛苦的挣扎，却也被困住了一辈子。”
　　谢晚眠声音清冷，没有一丝同情与怜悯。
　　阮氏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说出来的话竟然这般老成，感觉上竟然比自己还要成熟些，想的还要深远些。
　　可是，转念又仔细想了想她的话。阮氏不禁有些想笑，年轻真好啊，少年不知愁滋味，才可能这般口无遮拦，肆意潇洒。
　　“你们还很年轻，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你懂得被自小便照顾教导自己的母亲抛弃，是什么感受吗？你体会过被一直尊重的父亲驱逐的感受吗？你又能想象得到，当这世间舆论都导向你时，你又会是怎样的孤立无援呢？你不知道的……”
　　阮氏声音越来越低，声音里充斥着些委屈。
　　谢晚眠漠然，她怎么没有想过，她想到过世界种种可能，却不敢去想她竟然会因为自己丢了性命。在上一世，她躺在自己怀里时，她已经完全不用再去想其他的一切，因为已经毫无意义了。
　　“夫人说此种种，其实说到底都是在顾虑自己罢了。那你可有想过，如果他死了，你又会怎么样呢？”
　　谢晚眠只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话，阮氏却是惊的抬头瞪住了她。
　　她说她是顾虑自己，可是，她所遭受的这一切，如果他们在一起，他也同样会遭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