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成帝》之晚萧云

46、回京

　　景秀然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僵硬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怀里仍旧抱着叶眉。
　　结束了，就快要结束了。
　　援兵赶到，中夔公主也不敢多逗留，此刻的她，也顾不得自己有多气愤，当即便带着人马，直接朝着援军相反的方向跑去。
　　寒冬的阳光撒下来，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盔甲上。
　　但是，没有一丝的温暖。冰冷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人忍不住的打颤。
　　漫天黄沙被踩踏升入空中，几个人就在原地站着，陪着景秀然一起。
　　谢晚眠缓缓从城楼上走下来，其实在她独自走上城楼时，她便有些预感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飞扬的黄沙，让景秀然更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她仍旧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怀里的人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连同自己，似乎也在地狱里，挣扎着，挣扎着……

　　结束了，蛮夷和中夔联手，还是没有能够为他们搏得他们想要的生活。他们没有打败骁勇善战的阮震，还造成了数以千计的死伤。。
　　得了胜仗，蛮夷的奋力一搏只为他们换来了更加艰难的生存条件。
　　阮震听从王伏的吩咐，直接让蛮夷俯首称臣，每年都要为东漓国进贡。
　　不过，蛮夷彻底成了东漓的臣子，给他们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这镇关城他们可以自由出入。行商也可以扩大，只要有了银子，那么也便不会再怕饥荒了。
　　对于蛮夷的皇族或许是耻辱，但是对于百姓不可谓不是幸福。
　　阮震让所有人休息三日，想要好好在这镇关城里玩的可以好好玩。觉得打仗或是训练累的，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三日后，回朝复命。

　　景秀然等人在镇关城外找了一处安静悠然的地方，把叶眉安葬在了那里。
　　在这场战争结束后，蛮夷皇室中，没有任何人提起过叶眉。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抓到过叶眉，而叶眉也从来没有真正在蛮夷存在过一样。
　　景秀然这三日都留下那里陪着她，那天晚上，将士们回到城中，如约举行了庆功宴。
　　只是，在宴会上，将士们酣畅淋漓，无不昭显着胜利的喜悦。可是，那个从面馆里请来的厨子，却是没有开火。景秀然没有来庆功宴，没有人吃月亮面了，自此之后，她们也应该不会再吃它了。
　　周渺和谢晚眠拿了酒，几人一同，陪着景秀然一起，直到喝到全部倒下。
　　她与她相识不过两个月，她便在她这十几年的人生中划伤了不可磨面的印记。
　　这三日里，景秀然一直在思考，她是无法完全理解叶眉的。她不是一个有着悲惨身世的人，在家中，她虽是长姐，但许多事情都是妹妹景秀安照顾着。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父母是恩爱。有乖巧懂事的妹妹和弟弟，她也可以练武，做自己喜欢的事。她的人生里，自由，快乐，简单。
　　可是叶眉不是，她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妹，她的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觉得她是个累赘，就像现在这样，把她像一个弃子一般丢掉。她不知道她的心疾发作有多痛，就像她也看不出她到底什么时候是真正的开心，什么时候又是真正的难过。
　　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短暂了。
　　最后一日，他们要启程回庸都了。
　　景秀然回房间收拾东西时，她在她原本的房间里，也就是叶眉的房间里，在床头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封放置平整的信。
　　信在床上静静的躺着，又似在无声的呼唤她。
　　她犹豫着打开，看着那满满几页的信纸。她强忍着酸涩的鼻子，缓缓坐在床边，看着信里的内容。
　　信中写着：
　　见字如面，启信，安。
　　再见，对不起。
　　只看着短短两行文字，景秀然的眼里已然盈满了泪水。
　　落笔前，仔细想了许久。我猜着，这封信应该会被你发现。
　　而且，于她们，于我，你不一样。
　　我看得出，你是喜欢我的当然，我也从未隐藏对你的喜欢。是男子女子之间的喜欢。就像谢晚眠和周渺一样。
　　不过，你我都没有说。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小时候母亲是最爱我的人，可是，她离开了我。而在我十六年的人生里，除了母亲以外，只有你们是彩色的。你们的关心让我不安但是却更加贪婪。我是自私的，我喜欢这些关心。从一开始，第一次从这里醒来，然后便直接去了面馆。你们应该猜到了吧。不过，后来，我不想要去了，因为我不想再给他们传递有关你们的消息。
　　但，我逃不掉的，他们虽不喜欢我，但养育着我。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们一次次的胜利，一次次的杀戮。所以，我还是背叛了你们。
　　再见，景秀然，你喜欢我吗？我突然想听你说喜欢了。但，还是算了吧，我们这样挺好的，不会被世人诟病，不会让你我为难。
　　东漓国，我有些向往你所生活的地方的，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可以这般好。
　　如果，结束之后，你我都还活着，带我去你们那里吧，这一次，应该不欠他们的了。”
　　景秀然默默读完了信，此刻的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如果想要保护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话，那她要承认，她喜欢她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大军出发了。几人一同坐在了马车之上，连同景秀然一起，此刻都在马车之上。
　　大家都沉默着，付行思也没了以往的活跃。十二岁的小姑娘，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景秀然回京并没有骑着马，所以，现在她们一行人里面只有周渺骑着马，与阮震交谈。
　　“过几日，我们回京之后，你便直接同我一起进京。”阮震浑厚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好。”周渺言简意赅。回头看了一眼谢晚眠的马车，她们此次的目的不就是这些吗，虽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顺利，但总归走到了阮震面前。
　　回京之后，等待她们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马车内，几人都没有说话，谢晚眠看了一旁的景秀然一眼，微微抬手，捡了一块糖心放在了嘴里。
　　付行思学着谢晚眠的样子，偷偷拿起一块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马车里的人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你们，不必如此。”
　　景秀然有些喑哑的嗓音响起，似是一把利剑一般撕破的马车中的宁静。
　　“景姐姐，你尝一口这个糖心，很甜的。”
　　付行思第一个动了起来。手心里静静躺着颗糖心，拿到了景秀然的面前。
　　景秀然微微抬头，看着那块糖，并没有动作。
　　谢晚眠一样看着景秀然，声音低低的说道：“要是难过，可以说出来，这样会好的快些。”
　　她突然想到为什么在初次听到叶眉时，为何会觉得熟悉了。上一世，周渺和自己说过，景秀然在北境时，遇到了一个女子，但是，最后战争结束时，女子死了。自此之后，景秀然便很少谈及那个女子，也变得沉默了许多。
　　上一世，谢晚眠认识她，是因为周渺。而且，那时刚认识她时，她便就是沉默寡言的。那是的她并不认为过往有什么，既然从那时认识，便应该从那时开始相处。所以，便没有多问那个姑娘的事情。只是依稀听周渺说过，女子名字好像是叶眉。
　　“我与她本就是敌人，或许，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是如此！”景秀然眼睑微低，让人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情。
　　“什么敌人？要是敌人，当时为什么还要我那般救她？”一旁的青语听着，就有些生气了，直接便开口怼了回去。
　　谢晚眠冲着青语微微摇了摇头，转而又对景秀然道：“她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但是，于她而言，或许也是解脱。你不必内疚。”
　　“我没有内疚，只是有些不甘。”她有些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来。
　　“你……喜欢她？”谢晚眠有些迟疑的问道。
　　“喜欢？我不甘的不是我没有和她在一起。不甘的是为何她要处在地狱里，不甘的是这世道对女子的轻视，死在哪里便就死死在哪里，不甘的是我不敢……”景秀然愤恨的说完前面两句后，最后一句话却停下了，没有说出口。
　　“你不敢承认喜欢她？”谢晚眠语气平静的说着，“你有顾虑，因为你的家人，你们兵部尚书的声誉？还是因为你害怕了受世人嘲讽诟病，怕总会有人在背后骂你不知廉耻，不守礼节？”
　　一句一句的反问从谢晚眠的口中说出，却字字句句扎进景秀然的心底，让她把藏起来的丑陋的疤痕敞开在了世人面前。
　　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像谢晚眠这般，承认自自己会喜欢一个女子。
　　“我……”景秀然目眦欲裂，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青语此时并没有任何震惊，相反的，她欣赏谢晚眠的直白勇敢。此时她看着谢晚眠的目光中，又多了些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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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快乐呀！
加油，加油，努力码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