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颜狗不网恋》萧筱墨

19、抽奖

　　周日上午，虞橙便早早被虞母从床上挖了起来。
　　“圆圆，你今天打扮得漂亮一点。”虞母掀开被子，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虞橙嘱咐：“虽然是相亲，但咱们也不能输人输阵。比谁的孩子更漂亮，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输过。”

　　……好吧，看样子相亲还是躲不过。
　　虞橙懒洋洋地起身，叹了口气进了卫生间洗漱，一边小声抱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带女儿去参加选美大赛呢。”

　　虞母都吩咐了，虞橙便挑选了一身漂亮的裙子。
　　裙子是嫩绿色的，她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大衣，又化了淡妆，整个人再出现在虞母面前前，就成了时下长辈们最喜欢的小辈模样。
　　漂亮乖巧又成绩好的孩子，哪家的大人会不喜欢。

　　虞母自得，数不清第几遍自夸：“圆圆长得好看，全是因为随了我的基因。”
　　虞父在一旁听了，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明明鼻子和嘴巴像我……说得孩子长得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一样。”

　　虞母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拎着包起身就要带着虞橙出门。
　　她说：“你蒋阿姨已经出发了，我们也快点去，总不能叫人家等太久。”

　　虞母口中的蒋阿姨全名叫蒋雪，是虞母的大学同学。
　　别看两人现在亲亲热热，但在大学期间的关系并算不上多热切，过去二十多年也并没有任何交集，两人能迅速熟悉并且拉近关系，全靠了今年举办的毕业二十五年同学聚会。
　　聚会上，聊到了自家孩子，两人瞬间一见如故。

　　—你家孩子在哪读书啊？
　　—孩子高考比较争气，现在在B大读书，你女儿呢？
　　—B大可是好学校啊！我女儿的大学就在你儿子的学校的对面。
　　—A大啊！那学校文科比较出众，你女儿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哪有哪有，你儿子也很厉害，长得一定随你吧？那一定是个俊小伙。
　　—你女儿是不是像你？如果像你的话，也肯定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

　　一来二去，两人聊起来，心中都俱是满意。
　　所以等老同学提出“要不找个时间，我带上我儿子，你带上你女儿，大家一起吃个饭”的提议时，虞母便笑呵呵应了。

　　说是吃个饭，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一个小型相亲见面会。一个焦心儿子没对象，一个忧愁女儿不谈恋爱，凑到了一起都很有共同话题，也都对对方孩子的条件很心动，便打算先凑合着两个孩子看看。
　　两位母亲想得都很好：年轻人么，荷尔蒙旺盛，都是单身的俊男美女，学历水平也相近，坐在一起吃个饭，还愁看不上眼？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北城市中心有名的一家私房菜馆。
　　虞橙和虞母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人提早到了。虞母一看到她，眉眼就是一弯，拉着虞橙就上去问好：“圆圆，快叫蒋阿姨。”
　　她亲昵地推了下蒋雪的手臂，轻声责怪：“你怎么早来这么久？我们原来以为自己来得早了，没想到还是早不过你。”

　　“我今天没什么事，所以就早点过来。”
　　蒋雪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梳了个盘发，肤白如雪，五官精致，脖子上佩戴了一条精致小巧的珍珠项链。珍珠粒粒饱满，并不粗大，反而被打磨得圆润可爱，戴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更显出几分雍然优雅。
　　仅仅是从外表上看，虞橙似乎能明白自己母亲为什么会这么看好对方的儿子了——这么一位大美人所生的孩子，长相大概率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虞橙乖乖巧巧地问好：“蒋阿姨好，我是虞橙。”

　　一见到虞橙进入包厢，蒋雪的眼睛就是一亮。
　　小姑娘的漂亮是那种干净清澈的漂亮，眉眼端正，双眸清澈，教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三分喜爱来。
　　想起自家儿子，蒋雪面上笑意更盛。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礼盒，递过去：“圆圆长得真是好，我看一眼就很喜欢，早些年我就想生个这样漂亮的女儿，可惜后来从肚子里蹦出来的却是个儿子——圆圆，这是蒋阿姨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收礼物的。
　　虞橙想要推拒，却被蒋雪握住了手。

　　贵妇人笑意盈盈：“不过就是个小礼物，圆圆你要是不收下，蒋阿姨可就要伤心了。”
　　虞橙与她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敌不过她的坚持，只能无奈收下。

　　虞母环视一周，见包厢里再没别人，面上便带出几分疑惑。
　　蒋雪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现纳入眼底，了然一笑：“我儿子一会儿才到。”她解释：“我们家离B大不算很近，所以孩子就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公寓住，赶过来要一些时间。”

　　虞母便明了一笑，顺口夸回去：“你儿子可真独立。”

　　于是三人坐下，一边闲聊着天，一边等待着人到来。
　　可随着分针一点点爬过预定的时间，蒋雪的脸却慢慢沉了下去，面上的笑也开始勉强起来。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可她儿子却还没到。

　　虞橙悄悄和母亲递了个眼色，两人都感受到了包厢内的低气压。
　　显而易见，对于自己儿子的迟到，这位蒋阿姨是非常不满的。

　　但好在，就在蒋雪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前，包厢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推开门，声音沙哑：“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内穿黑色卫衣、外套牛仔外套的男生抬起眼来，露出一张俊秀非凡却略显困顿的脸：“今天路上有点堵。”

　　他一抬眸，视线正对顺着声音看来的虞橙。
　　两人俱是一愣。

　　——是他？
　　——是她？

　　蒋雪的目光由他略显凌乱的发，滑落到他并不显得正式可靠的卫衣和牛仔外套上，精致细长的眉头一点点打成了结。
　　背着包厢里的其他人，她瞪了眼他，这才不好意思地向虞母介绍道：“这就是我和我先生的独生子——他姓陆，单名一个莘字。”
　　她又对陆莘介绍虞母和虞橙：“这是妈妈的大学同学白阿姨和她的女儿虞橙。”

　　陆莘对着虞母喊了声阿姨，又把目光移到了虞橙身上。
　　他点点头：“A大外语系的虞橙同学？我认识的。”

　　现在又认识了？
　　回想起某人曾经说的“我应该认识她么”，虞橙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迎着其他三人的视线，她温温和和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对陆同学倒不怎么熟。”

　　真有意思，上次还当着人家的面说不认识她，这回就被反将一军。
　　改她当着他的面说“不怎么熟”了。
　　陆莘想，隔壁学校的这位虞同学说话挺软，脾气倒是挺硬的。

　　不过，说话……？
　　陆莘想，她说话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像他喜欢的人。

　　桃桃……？
　　但他转念一想，桃桃似乎说过自己工作的事情。既然是参与工作的人，那么应该不会是学生了吧？

　　这么一想，陆莘顿时又没了别的念想。
　　他拍了拍脑袋，暗笑自己真是中了桃桃的毒，现在随便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居然都会联想到她。

　　既然人到齐了，饭菜自然可以上了。
　　席间主要是两位长辈在交谈，虞橙和陆莘两个小辈只是简单插两句话，更准确的说，简单附和两位长辈的只有虞橙。
　　陆莘看起来像是真的来吃一顿饭的。
　　眼见他又喊服务员来添第二碗饭，虞橙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他这是饿了多久？

　　陆莘是真的饿惨了。
　　他最近直播练英雄真是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阶段，昨天光顾着打排位，竟然连晚饭都没点。
　　后来和桃桃打了游戏，又被她夸了一句可爱，当真引得他面红耳赤，和她结束游戏后也没睡着，直接打了一晚上的排位，冲澜的积分冲了一整夜，直到凌晨五点才睡着。
　　快点成为国一澜，向她证明他的喜欢到底有多坚定，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将近一整天没有进食，早上睡了三个小时又被母亲喊出来吃饭，陆莘当真是又饿又困。他脑袋里满满的都是澜、桃桃、英雄积分什么的，吃了两碗饭后终于感受到肚子饱了。
　　肚子是不饿了，可是困意却有些抵挡不住了。

　　饭菜被撤下，水果拼盘和茶被端上。
　　陆莘喝了几口茶想要醒神，却还是没抵挡住汹涌袭来的困意，眼皮渐渐合上。

　　耳畔的声音忽远忽近，陆莘迷迷糊糊想着“到底还有多少分才能上国一”“澜这个英雄到底什么出装更好”，就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猛地感觉凳子被人踹了脚。
　　他一个惊醒，却见蒋女士正黑着脸看着他，森森冷笑：“是我的声音太轻，还是你年纪轻轻就得了耳背，听不到我说的话了？”

　　陆莘：“……您说什么了？”

　　“我说——”
　　蒋雪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面容不要太扭曲：“你和圆圆的学校都是同龄人，要是在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互相请教。”
　　她说：“我觉得你们可以加个微信，以后一起学习。”

　　三个小时的睡眠完全无法拯救陆莘的神智。
　　更何况他的感冒还没好全，大脑反应本来就比较迟钝。
　　听了亲妈的话后，他想也没想，慢吞吞地回复：“我们一个A大一个B大，又不是同专业的，哪里来的互相请教问题。”
　　他懒洋洋：“妈，你是不是毕业太久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蒋雪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呵呵冷笑一声。

　　虞母听到这，也没等蒋雪再多说一句，先开口道：“陆莘说得有道理，两家孩子本来学习的内容就不一样，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才是。”
　　她拎包起身，微笑：“我下午还要带圆圆去看她外公外婆，今天就先离开了，下回咱们找时间再聚吧。”

　　蒋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女俩离开。

　　等漂亮干净的女孩礼貌道别离开后，蒋雪彻底收了面上勉强的笑意，忍着怒气问陆莘：“你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吗？”
　　她瞪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冷笑：“你觉得我今天喊你来是干嘛的？难不成真是来吃饭，顺便和朋友的孩子混个脸熟吗？”

　　“……难不成你想做红娘？”
　　陆莘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我和虞橙？算了吧。”
　　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别瞎配对，坏了我的好姻缘。”

　　听了他的话，蒋雪犹疑：“你哪里来的好姻缘？你们学校的？”

　　总不能现在就说是网上的吧。
　　陆莘含含糊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另一头，虞母拉了虞橙出了包厢，面色登时就拉下来。

　　“小伙子长得不错，但是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她警告虞橙：“这回算我看走眼了，你谈恋爱不准找这种男生，知道吗？当着我们的面居然都能睡着，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做夜猫子干什么了。”

　　反正她和陆莘本来就不可能。
　　虞橙忍笑回：“好的。”

　　陆莘回家睡了一觉，醒来后天已经全黑。
　　或许是受到白天的吃饭事件影响，他突然又想起了桃桃说过的相亲的事情，于是在游戏里问她：你上回不是说你妈妈要带你相亲？
　　紧张追问：顺利吗？

　　一边问他一边叹气：“怎么现在的妈妈都爱做红娘，他们就不能让孩子自由恋爱吗？”
　　直播间有人问他怎么回事，他便随口说了白天的事情：“我妈也想给我介绍 v。”说到这他扬眉一笑，洋洋得意：“不过我想着桃桃，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弹幕一时之间都在夸他干得漂亮。

　　游戏里，桃桃甘露也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

　　桃桃甘露（上官婉儿）：黄了。
　　桃桃甘露（上官婉儿）：我妈把他从相亲名单里拉黑了：）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丈母娘真是有眼光哇！

　　陆莘喜不自禁，在游戏里豪取三杀赢了后，就热热闹闹地要在直播间搞抽奖。
　　他喊：“普天同庆！普天同庆！我要抽奖，抽大奖，庆祝这位相亲男不战自退，再也和桃桃成不了了！”

　　后来的陆莘：哭到喉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