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恶龙饲养员后》月岛逸君

19、第 19 章

　　第19章

　　那些人冲进来堆积在门口的时候，巴德被推搡着往里走，伤口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但他没有包扎。
　　没有得到命令的他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动，一副下一秒就要嗝屁的憔悴样子，明明不久前还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像是吓傻了。

　　“都叫你不要跟那位大人反着干了。”
　　他的语气也如棉花一样，轻飘飘的，眼神落在人群里，不知是在对朔修说还是对自己说。

　　“你是朔修？”
　　打头的那个人盯着巴德，身体站得很直，可能是因为有些害怕而显得声音有些僵硬。

　　朔修对声音一向敏感，二来这人的声音也比较特别，辨识度很高，刚刚唯一一个大声反驳过布鲁克的人，朔修一听就听出来了。

　　巴德看着他们没说话，死气沉沉的默了好一会儿，才跟身体被掏空一样，指了指朔修。

　　那些目光嗖嗖的转过来，先是看见欧格森，再定格到了朔修的身上。

　　朔修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能就像刚才所说的，要来折磨他吧。幽怨的气息确实没错，但朔修很快就感觉到，好像少了点什么真情实感的怨恨在里面。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个模样，很木讷，一点也不友善，其中还夹杂着讥讽。

　　就连他们往前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统一，统一到以为看到了什么军/队的演练，脚步声整齐得恐怖，落到地上发出大而沉闷的声响。

　　欧格森将朔修围到身后，手臂一抡，在面前留下了一道火焰墙，将那些想要靠近的人全都堵在了那头。

　　“你们想干什么？”欧格森一脸的警惕，头上的角慢慢往外生长着，尖牙与指甲也都如雨后春笋般延伸，到最后，尾巴也恢复成了龙形的模样。

　　他们挤攘在一起，黑黢黢的瞳孔里倒映着红色的光点。明明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嘴角勾起的弧度确实如此的相似，简直跟复制粘贴的表情一样。

　　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想干什么？自然是来找你报仇啦。”

　　只有打头的上下唇一张一合，听到的却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朔修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当打头的再一次开口时，他注意到其他人五官纹丝不动，定格在那里。
　　声音却还是第一次听到的重叠音，能清晰的听出不同性别，不同年纪的差别，让人毛骨悚然。

　　“是你，是你，都是你——”

　　所有人的脖子全都统一的往右边一扭，“咔”的脆响，像干柴火折断的声音。

　　“是你杀了我！”
　　“杀了我。”
　　“我——”

　　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就算想要刻意的不去听不去看，却还是结结实实的扎进了耳朵里，震得脑瓜子疼。

　　他们突然又不害怕火了，直刷刷的要往火上扑。这里面的人大多都穿着朴素，只有极少数的人身边有魔物跟着。
　　最底层的通民，怎么会不怕火。

　　到底是不怕，还是根本就感觉不到怕。他们的眼里只有朔修这个仇人，用眼神，用最简单的话语来凌迟他，折磨他，毁掉他。

　　这不是他们的目的，而是布鲁克的意愿。

　　他们跨进滚烫的火里，衣服迅速被点燃，便开始烧灼皮肤，可他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朔修只觉得是一群只有躯壳的提线木偶在逼近，只会跟着操纵者的动作行事。

　　这间屋子并不大，药草味早已消失殆尽，转而充盈着的是衣服和皮肤的焦味。
　　如同上次青白蛇的烤蛇味一般。

　　朔修和欧格森已无路可退，身后紧贴着冰凉厚重的墙，前面是滚油般熏灼的烈火。

　　欧格森的怀里依旧热烈，让朔修无处遁形。他挪了一步，离开那结实的胸膛。
　　“欧格森，将火灭了吧。”

　　欧格森的环着他肩膀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就听见这句话，转眼对上朔修那意味不明的视线。
　　那么清冷孤傲的一个人，怜悯、无措、愧责、绝望不应该出现在这双澄澈的墨棕色眸子里的。

　　是在乞求他。

　　不是往日的命令与教唆。
　　而是乞求。

　　那些人是无辜的。朔修肯定想这样说。

　　欧格森轻眨了一下眼睛，移开视线，抬手将烈火吸回了自己的掌心。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附上两人身后的墙壁，伴随一声巨响，破开了一个大洞。

　　他朝朔修伸出一只手，低低的嗓音吹向朔修，“逃吧。”

　　朔修从一地的碎石里回神，跟随那破裂的巨响一起震动的，还有他的左胸膛。
　　而让那一处持续保持热烈的，是欧格森极具魅力的嗓音。

　　身后的躯壳们步步靠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就是你杀了我们，是你杀了我们！你是恶人，魔鬼，该下地狱的宰渣！”。
　　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朔修的周遭，让他痛苦，让他的胸腔破裂窒息，可他还是想抓住那只手。

　　一起逃。

　　恶人这个名号，从姻缘庙到现在，多背一些时日也不是不可。

　　“欧格森，”朔修紧紧握着那只手，悄然一笑，“我可是魔鬼。”

　　·

　　“真了不起啊，竟然活下来了。”

　　欧格森一抬头便看见林雀叼着一支烟倚在树干上，满脸笑意的斜眼看着他们。

　　欧格森止住了脚步，收紧了朔修的双腿，尾巴也更加用力的拖着朔修的屁股，生怕背上的人被谁强了或是伤到了。

　　不知道逃了多久，直至已经确信彻底摆脱了那些人，他们才缓了下来。没想到刚一休息，朔修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双手紧紧抱着头，痛得仿佛要裂开来，然后轻声咕哝了一句“受不了了”后，就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相处了那么些时日，欧格森脑袋里满是朔修难受的模样。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布鲁克的嘴脸，那些人的话语，就连看林雀也带着敌意，蹙着眉说话也毫不客气，“你怎么在这里？”

　　林雀吐烟圈的动作一顿，又笑得更欢了，“上午还客客气气的叫我林老板，这才多久，就连人都不叫了。”
　　他轻咳了一声，将剩余的烟头吐到了地上，然后用脚尖捻了捻，“朔修平时就是教你这样忘恩负义的？”

　　闻言，欧格森一怔，又想起朔修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神，憋了半天。
　　“......”

　　干嘛欺负小屁孩儿呢。
　　林雀为自己的较真感到有些意外。

　　“不打算回旅店让阿钱看看？”林雀说道。

　　阿钱。
　　这个名字一下点醒了欧格森，朔修昏迷后，他就一直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带朔修逃离那些人。

　　朔修昏迷了多久他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期间都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也是焉嗒嗒的。

　　阿钱能够让朔修醒。
　　欧格森心想。

　　“对......”
　　欧格森有些泄气般的叹了口气，一下变得扭捏起来，声音也变得很小，“对、对不起。”

　　“怎么又变回结巴了？”林雀微微蹙眉，弯着翅膀从腰侧的羽毛里想要摸一支烟出来，动作兀地一僵，阖了阖眼，无奈得要死。
　　拖长着声音，“阿、钱——先给人看看情况吧。”

　　“簌簌簌”
　　那棵树一阵摇摆，新叶旧叶直直的往下落，砸在林雀的头上，卡在羽毛里。
　　像是下了一场干涸的雨。

　　阿钱稳稳当当的跳立在地上，双颊红通了，手舞足蹈的伸手又收手，想去拍掉林雀身上的叶子，到最后只是耷拉着脑袋。
　　胆怯的只蹦出三个字，委屈得很，“我错了。”

　　跟踪我还把你给委屈到了。
　　林雀扯了扯嘴角。

　　见林雀不说话，阿钱小心翼翼的又抬起手，轻轻拉扯住林雀翅膀上的羽毛，小声哔哔，“如果你实在生气的话，就、就抽根烟消消气，这次我不说你。”

　　林雀刚想说话，一闪而过的疼痛让他立马闭上了嘴，睨着阿钱两指间的那根属于自己的羽毛。
　　别问，问就是裂开了。

　　“抽个屁。我让你先去给人看看情况，明不明白？”

　　阿钱小小的“哼”了一下，然后臊着脸转身往欧格森走去。

　　刚才的那一幕全被欧格森看在了眼里，但在看见阿钱转身后那副冷漠的模样，一度以为自己失心疯产生了幻觉。

　　冷到他不敢做声。
　　因为在打青白蛇那天欧格森就看出来了，阿钱可能不太喜欢他。

　　欧格森想把朔修从背上放下来，就听见阿钱毫无感情的两个字，“不用。”
　　然后利索的从包里掏出一道符纸，贴在朔修的脑门上，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的念咒语。

　　之前也见过阿钱用这个黄色的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欧格森总觉得这次的时间好像格外的漫长。

　　林雀拍掉身上的落叶，走近后发现符纸还贴在朔修的脑门上。
　　阿钱双目紧闭着，尽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还是明显的感受到阿钱浑身有些紧绷，念咒语的频率也逐渐加快，带着些烦躁与不安。

　　欧格森心里着急，却不敢出声打扰阿钱。

　　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戛然而止。欧格森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阿钱的表情上。

　　符纸被轻轻撕下，揉成了一团消失在手心里。
　　对方太过于坦然，欧格森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哑声翼翼的问：“朔修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

　　阿钱嘴快，刚说了个开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刻意的粗吸声，他顿了顿，垂下眼帘，转言说道：“死不了。”

　　欧格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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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欧格森：？
朔修：？？
阿钱：【微笑躺平jpg.】